远去的乡村、窑洞、父亲

土豆莎娃段宁欣

这是父亲年轻时曾住过的窑洞。是用父亲参加青年军打日本前，军队发的安家费购置的院子和窑洞。那时一家老小十几口人住在里面，其乐融融。只是父亲无福消受，买了房产就从军离开家了。如今，院落破败，杂草丛生，默默地见证着时代的变迁。 闲暇时翻看老照片，不由得思绪万千，一种创作的冲动由然而生。这是我的老父亲，时时魂牵梦萦的父亲！慈祥善良而又不凡的父亲！仅以此篇来祭典他以及远去的乡村、窑洞。这张照片是七年前陪伴老人家回咸阳老家时照的。 只有院子里的树木不谙人间事，依然郁郁葱葱，开花结果年年岁岁。 这是窑背上的果树，看样子久已无人打理了。 破败的院落，岁月的更迭。物已非人已去。由此想到中国的农村大多不都经历过这样的变迁么？那种农耕时代朝升日落面朝黄土辛勤耕种，左邻右舍鸡犬相闻，炊烟袅袅的景象已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但看到这些照片我还是仿佛嗅到了家乡窑洞特有的气息，特有的乡土人情。 大哥曾说过凑点钱把窑洞修修留下来也是个念想，但还未来得及实施，就听说去年窑洞都塌了，而后就被推平了！！唉！一个时代的结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见证了时代相传的窑洞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地平线上消失了！ 推倒的窑洞变成了平整的土地。苍茫大地接纳了这一切！ 这是六爸家的院落，曾一家十几口人香火不断红红火火。六爸是乡村医生，家里经常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他家的一条小狗因为见识的人多了，为了讨吃的，竟学会了作揖，很是招人喜爱。再看看现在？ 这条挂着的裤子还有院子里踱步的鸡可以看出还有人住。但看那裤子上落满的灰尘，似乎已经挂了很久了。听大哥说现在只有一个孙子住在这里，还坚守在这里。 从花池可以想见当年的主人是多么的热爱生活，富有情趣。这里一定住着一个勤快而又兢兢业业打理家庭的女主人。 往事如烟，一切不堪回首！ 这是另一家的院子，那破败的像茅草屋一样的建筑叫“厦子”，过去只有有钱人家才有厦子，而后来生活渐渐好转，家家院子里都盖起了厦子，做为炫富的标志。可现在已经荒废了！似乎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在村子里只有寥寥可数的几家几年前还住着人家，院子打扫的干净整洁。要知道窑洞做为存续了几千年的建筑，一直是乡村人家安居乐业的安乐窝。坚固而厚实。一般乡村都在窑洞顶上面设打谷场，或种果树和粮食。特殊的构建形式决定了它的冬暖夏凉的特色。经济实用。是几千年黄土高原上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处所。这一家还有老人住在里面，坚守着自己的家园和乐土。那院墙的门头似乎是用砖砌起来的，一般的院墙都是用泥土夯实的。这家是古朴和现代并存。 我在别人家的窑洞门口留影。也许是最后保留的窑洞了，几年过去了，不知现在是否还在？ 走到院子里，头顶是茂密的挂满果实的树荫，在树荫下来张留影吧！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那窗台上屋檐下堆着大地奉献的粮食。 这里似乎住着人，但怎么门被堵着？还如此破败？哦，可能是库房吧？ 这是村子里的一条小路。说实话我还是喜欢这未加改造的村间小道。能引发人的怀旧思绪。远处是高楼。农耕文明和现代社会并存。你喜欢哪一种？ 这是另一处废弃的村落，已没有人家了。新旧交替，鲜明对比！ 远处是高楼大厦，近处是破败的屋舍。 老家的村里人还是很讲究文化传承的，曾经很多人家的先生都在练习书法。家家门楣上都留有题词。形成了一种特有的乡村文化。 哦，这是大哥家的门楣，还挺高大上的。大哥为他三个儿子在院子里盖了15间房子，楼上楼下，大概算是为儿子们留下的一点基业吧。 再穷的人家也要在门楣上点缀一下。这几个字体现了农民古朴的意识和期望。 这似乎是庭院深深？虽小但景深。真希望从里面走出一个墨黛含羞的乡村闺秀。 唉！窑洞！窑洞！现如今除了破败还是破败！ 这是堂弟家在窑洞崖背上种的苹果，看，还套着袋子。这是为了卖出的苹果品相好看。但也着实辛苦。苹果树结果后站在凳子上一个个给果子套上纸袋。等成熟后再一个个摘掉袋子，让果子晒上一段时间，那红扑扑鲜嫩嫩的苹果就是这样来的。城里人都知道苹果光鲜好看，芬芳扑鼻，却不知道这背后的辛苦。 这是村里的水泥小路。就是这条路寄托着村里人的希望还有经历的痛苦。婚丧嫁娶，朝耕日落每每从此经过。曾经最辉煌的时候是庄户人家许多婚丧嫁娶，都要在这条小路上搭起凉棚，摆开了宴席，村里所有人家都来帮忙，都来吃席。据说用人力车一车车拉来馒头供宴席用。一摆就是三天。设宴席的主人那种满足的笑容至今还历历在目。 乡村也随着时代的变迁悄悄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这个小型电动车，是留守在村里的老人们为每天接送孙儿辈的出行工具。乡村的第二代子女都出去工作或打工了，把孩子留在家里让老人照看。于是这第三代人就有了和城里人孙儿辈的同等待遇。 乡村的悠闲，以及悦耳的乡音。“你回来咧？”“饿昨黑晌到家！”“从阿搭来？”“咸阳么！” 新旧交替！ 这是堂兄家的外墙，虽破旧倒也整洁，堂兄是一个勤劳的农民。一辈子都在田里刨食。他的两个子女很有出息，都在外面工作。他为之自豪。 再来说说父亲，他是抗战老兵，曾在学生时期就参加了青年军去打日本鬼子。抗战结束又回到课堂，继而上了西北大学。一生经历坎坷。我们全家也跟着经历磨难栉风沐雨。这张照片是党和国家终于承认了他的身份，为他颁发了抗战老兵的纪念章。老人家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人老了容易怀旧，父亲想寻访他当年参军的军营——汉中某地。究竟哪里，父亲说不清楚，只隐约记得军营驻扎在汉中的张寨！于是大哥的儿子开车拉着我们一路奔赴汉中。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和导航，还真找到了这个地方！ 我们寻访当地人，探寻军营具体驻扎地。当地老百姓很热情，一听说是抗战老兵回来寻找军营驻扎地，都积极提供线索。 还真找到了军营驻扎旧址！这些残破的屋舍就是当年的军营，住着一批一心要报国的热血青年，他们还都是十八九岁的学生！随时准备奔赴前线！ 父亲说这一排房屋，他们新兵班就住在其中的一间。每天军训，非常艰苦也非常辛苦。前线炮声隆隆，他们积极训练等待开拔。 让父亲魂牵梦萦了一辈子的军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虽破旧总还残存，好在我们赶在它完全消失之前总算找到了它，留下了珍贵的照片。父亲也完成了他的心愿。我也很高兴，总算为父亲做了一件让他高兴的事。了却了他的心愿。 这是当年他们取水的水井 这块石头是支撑房梁的基顶石 完成了父亲的心愿，折转返回。我们一行走走停停，翻越了秦岭，又奔驰在广袤的三秦大地上，麦浪滚滚，极目远眺，蓝天白云，连空气都是清新沁人心脾的青草味，令人心旷神怡。 关中人性格豪爽粗犷，大口吃饭大口喝酒。看！这就是关中的大老碗！嘹咋咧！ 参观袁家村，农民现如今也与时俱进了，利用天时地利来做生意挣钱了。把一个普通村落打造成旅游打卡地。 时代在更迭交替，观念也在不断更新，瞧！有战略眼光的农民把古朴的窑洞经过翻新改造，也打造成旅游打卡地还兼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