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干 作者 墨玄

闲云野鹤独行客

　　地瓜，学名叫红薯，在山东叫芋头。它的叶子，茎块都可以吃，特别是茎块非常甜蜜，是主要食用的部分。烤地瓜，就是它的来源。它不是中国地地道道的本地农作物，属于舶来品。

说到这里，还有一个故事。说是中国过去没这个物品，是南方一位商人去南洋做买卖的时候发现它的。那时候我们的粮食产量不够吃的，经常出现挨饿情况。他发现这个农作物产量非常高，于是就有了带回来救民于水火。可这个东西在当时属于人家的违禁品，不准出国。如果发现私自携带，就要杀头的。于是，他就想法偷偷地把地瓜秧编在船舶上的绳子里，泡在水里带过来了。那时候的船舶材料主要是用竹子做的。大家碰见被敲诈勒索的时候，好说“敲竹杠”这个说法，说是和偷运输地瓜秧也要关系。说是这位商人，把地瓜秧捆绑在绳子里后，在码头上准备出海接受检查时。一个正在抽烟袋锅子的人，突然在他的船邦竹子上敲了敲。商人以为是这个人发现他的秘密，于是赶紧拿出不少银两给了这个抽烟的人，叫他离开。这个抽烟的人，被莫名其妙的给银子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声不响的拿着银子走后，想了想为什么人家给银子。回家后才明白过来，自己只是在船邦竹子上敲了敲的原因，所以敲竹杠就是这个来源。

长话短说，之所以写地瓜干，是因为这是我小时候的一段经历，一段十九世纪六七十年代人抹不去的记忆，是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的经历。通过写地瓜的种植，到地瓜收获加工，到成为碗里的食物过程，让现代人了解那时候人们的困苦，珍惜当下。

地瓜在“大屋窘”或者是“阴子”里过冬后，拿出来上“炕”捂出芽子。栽植地瓜，分为“春地瓜”和“夏地瓜”两个栽植说法。春地瓜就是春天栽植的，夏地瓜就是夏天栽植，一般是收获小麦后，都是起垄栽植。把地起垄后在上面刨一个小坑，浇水后把地瓜苗放里面埋上即可。秧春茬地瓜，不算太受罪，秧夏茬地瓜就受罪，因为有麦茬秆扎人不说，因为正是天气干旱时节，尽是一块一块的土坷垃，承不了水。用水量大，埋上秧子的时候经常把手扎破，血淋淋的痛。

那时候种地用水，不像现象一样，用机械灌溉，或者是用车辆运输。那时候用水挑（就是我们说的扁担）子挑，用长长的井绳，去井里拔上来。那时候人小，身高不够没力气，井边上一道一道的凹槽，就是我们小时候拔水，用井绳摩出来的痕迹。因为人小个子矮，担不起水挑子，就把钩担握过来缩短距离，但是过芋头垄沟的时候，水桶下面快如刀刃般铁皮，还是经常把我们的脚后跟给砍破，那时候的人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把土捂一捂，继续干活。

当地瓜秧长起来后，就开始需要一遍一遍的挖草，长到一米多的时候，就需要翻（秧）子，一是为了除草，二是为了防止疯长，不结芋头。这时候干活，太阳是毒辣辣的热，能晒死个人。虽然也利用一早一晚的干，可干不过来，所以中午顶一样干。这时候可没有课文里的浪漫，真是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

刨地瓜一般都是过霜降后，这时候先把地瓜秧用镰刀砍下来。把地瓜秧拉出来晒干后，用木棍使劲敲打，砸下来叶子喂猪。瓜秧和后来的瓜芊，晒干后一块打碎再喂猪。刨出来的芋头，黄灿灿、红彤彤的非常好看。这时候饿了，就拿起一块，直接啃着吃，非常香甜可口。之所以出现两个颜色，是因为品种不一样，黄灿灿的是黄瓤的，口感好，主要用来吃鲜地瓜，这个品种也是后来烤地瓜的主要材料。红彤彤瓤含淀粉高，主要是晒瓜干，是后来准备过冬，没有小麦、玉米吃的时候准备吃的，也是喂猪的主要饲料。

刨下来了的芋头，留出来明年的芋头（每年提供芽子用）母子，和准备吃鲜芋头的，剩下的都擦成一片一片的瓜干，留着方便储存。擦瓜干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农活，小时候每到这个季节经常听说哪里哪里谁谁谁又把手擦了，有的少了手指头，成了终身残疾。这个活，大人不会让我们干的，只是大了才慢慢的学会。我们小时候主要的任务就是晒瓜干，摆放开，主要是防止粘贴重叠，否则就会烂掉，浪费粮食。随着人们走出去的视野开阔，后来有了机械擦瓜子机，才开始是手摇，后来是电机为动力，再后来大多数人家就不种植地瓜了，主要种植小麦和玉米，地瓜退出人们为依靠的主食位置。

晒瓜干也不是个好活，因为白天忙其它农事，晚上才擦瓜干。虽然有蒙蒙的月亮地，但大多数是看不清楚的，这时候大人擦瓜干是凭感觉经验，很少有点灯的。擦瓜干一般都是在坡里，是为了风干的快，泛着地（就是刚刚翻过的土地）有大大小小的土坷垃，能把瓜干支撑起来，晾晒干的快。大人先把芋头放成小堆，拿着擦坊子（专门擦地瓜干的工具）一个一个地擦，我们小孩就先洒开，然后在摆摊。一干就是小半夜，按现在的时间说，大约是晚上的一两点钟。那个困啊，趴那里就睡着，迷迷糊糊中父母再喊，赶紧起来摆瓜干！相比翻瓜干是一个很轻松的活，中午放学的时候，父母叫去翻一遍瓜干，我们就拿着一根小树，随走随巴拉。主要翻那些大一点，压略的，就是为了能瓜干很快晒干。

拾瓜干，往往也是不容易的事。因为拾瓜干，往往都是马上要下雨，怕雨淋湿了，这个季节干东西是很慢的，怕捂了发霉。这期间如果没赶上下雨，瓜干是白花花的一片，很容易看清楚的。为什么这样说，因为拾瓜干大多数时间是晚上，白天要干别的（我们要上学）大人忙其它。因为晚上拾不干净，白天再去找一找，特别是那些瓜干边边，因为它和土地基本上一个颜色，晚上是很难看清楚的。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在过了立冬时节，晚上是非常冷的，大多数都穿棉袄了。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下雨的时候拾瓜干，西北风刮的凉嗖嗖里冷，不能说冻死个人，也是冻的伸不手来。那时候穷的没个手套什么的，就是有也不能带，因为带上不方便拾瓜干。下雨拾瓜干的场景记忆犹新，身上披着一块白色的塑料布，有的用麻袋，或者是鸡皮（现在叫编织袋）袋子，两个袋子角一对，就行成一个有帽子，有披肩的防雨披子。拾起来的瓜干用篓承，或者是鸡皮袋子。这个时候拾瓜干，家庭富裕点的就用手电筒照一照那些看不见瓜干边。

地瓜才开始刨下来的时候，水气大味道不是很好吃，放两天后才好吃。那时候的地瓜下来，是我们的主食。蒸着吃，煮着吃，最好吃的是烧着吃。还有冬天的时候，在铁火炉子上烤着吃是最香的吃法。最难吃的是，用地瓜面蒸馒头，一啃一口白印子，吃下去不容易消化整天难受。不管怎么吃，反正都是一个地瓜味，到现在我是不吃地瓜的。每当说起我们那时候天天吃地瓜，外甥女非常羡慕嫉妒的说，哇！你们那时候也太幸福了吧！我们听见就哈哈大笑，能笑出泪来，是酸楚的泪水，也是无奈和当今幸福的泪水。因为地瓜，已经不能同日而语，那时候是无奈，现在是奢侈品。

地瓜干晒干后，就挑拣出好的，干净的。一是留出来好吃瓜干，在就是压成地瓜面粉当口粮吃。用地瓜粉做粉皮算是奢侈品了，烧开地瓜粉后，上面有一层透明的膜，用一个叫旋子的物品，粉皮就出来了。地瓜干的口感还可以，就是长时间吃了，没什么好印象，主要是煮着吃。

现在吃地瓜，成为了养生之道，成为了保健品。但是，我至今听见就烦，从来不品尝一口。因为它的味道，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了，对它远观近瞧，就是不品尝！所以现在的小青年笑话我，不知道好么好吃，可他们不知道我们那一代人对地瓜的无奈和情感，我一笑了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