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妹妹挂来电话,问我今天回不回家。她说打算今天回趟老家,送些辣椒秧回去给妈妈。我很惊讶。我妹妹嫁在浏阳,回来一趟,长途车换短途车,转来转去挺麻烦的。她家里、学校事都挺多的,这百里送辣椒秧......后来妹妹说今天是母亲节呀。我恍然。说来真是羞愧,这重要的日子,我给忘了。最后只好以我值班走不开搪塞过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今天是5月13日,5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母亲节。又是一年母亲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一向不作兴这许许多多“洋节”,赖何耳濡目染得知一二。这个舶来之节,最早出现在古希腊;而现代的母亲节起源于美国。母亲们在这一天通常会收到礼物,康乃馨被视为献给母亲的花,而中国的母亲花是萱草花,又叫忘忧草。古时候当游子要远行时,就会先在北堂种萱草,希望减轻母亲对孩子的思念,忘却烦忧。唐朝孟郊《游子诗》写道:“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历代文人也常以之为咏吟的题材,曹植为之作颂,苏东坡为之作诗,夏侯湛为之作赋,我想,这不仅仅印证了萱草花在文学艺术中的崇高地位,也是天下儿女对母亲的无限感恩情怀的点滴写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游子行天涯。”我不在天涯,工作地离家也就80多公里,但平时回家的次数也确实少的可怜,一年除了过时节难得回去一次,回去也只呆一两天。每每回到家里,看着父母忙前忙后,家里杂活地里农活我都插不上手帮不上忙,对我这个遗传了优秀的农民基因的典型“农二代”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揶揄。也令我内心常常感到不安。想想自己已近而立,立家立业还只是个幻影。而日渐年迈的父母依然一如既往地辛苦操劳,起早贪黑地扑在农田里,心里很不是滋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遥想当年刚考入师范学校那会儿,曾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几年后就会走上光荣的人民教师之路,我可以用我的工资收入补贴家用,供妹妹上学,还清父母供我读书而借的钱,以此减少父母的操劳。毕业前夕,我在村里小学实习。一次遇见外婆,拉起了家常。临分别时,外婆长叹了口气,对我说:“唉,你妈妈总算是熬到头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我听说过妈妈小时候的艰辛。那时外祖父过世得早,我妈妈是长女,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六七十年代,妈妈上山砍柴,一百斤柴只能卖几毛钱,积攒着换点油盐;下农田里耕作,一年的收成勉强能维持家里六个人(妈妈有四个妹妹)大半年子的口粮,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妈妈一家人总是以红薯、南瓜等杂粮来充饥。妈妈嫁给我爸这个同样老实巴交的农民后,家境也没有一点起色……所以,我很理解外婆说这话的意味深长。可是事实呢?毕业后我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进入教师队伍,而是南下去打工。一年的打工生涯,我从美好的憧憬走进了残酷的现实。妹妹的大学梦也泡了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后来,我参军去了部队,退役后在县里一单位干临时工。当时工资很低,但我还是在第一次发正式工资时给爸爸妈妈买了些并不是很贵的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妈妈看到这些,口吻带着微笑的责备:“哎,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这些衣服穿着干活又不方便而且又贵,我到镇里买几尺布叫裁缝师傅做的穿起来更合适,也不用费那么多钱。”妈妈又叫来外婆到家里吃饭。饭后闲谈。外婆又长叹了口气,对我说:“唉,你妈妈总算是熬到头了!”我当时不置可否。暗自思忖,现在的境况和前几年相比,心里算是有了点慰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四年后,我通过考试被分配到新单位。和一起到单位报道的二十来个朝气蓬勃的同志相比,我真的算是带着暮气而来。当时心绪比较乱,已然没有他们那种兴奋劲。工作几个月后就过年了。中国人过年是大事。临近过年我打电话给妈妈问要办些什么年货,说今年由我来置办,妈妈说都办得差不多了。我思来想去,还是给爸妈买点衣服和营养品吧,乡下农民最不舍得花钱买穿的。虽说如今早已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时代,但爸爸妈妈也总是要把每一件衣服都穿得褪掉几层色、洗掉几层纱,最后仍然舍不得丢弃,习惯性让它压箱角。于是我花了个把月工资为全家买了些对别人来说是普通品牌对我爸妈来说却是“奢侈”品牌的衣服。当时也给外婆买了一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年前,我去看望已经瘫痪在床的外婆,顺便把专为外婆买的棉服和一顶质地较好的棉帽送去给她老人家。妈妈也穿着我刚买的新衣服同去看望。外婆和妈妈唠嗑时,指着妈身上的衣服说挺合身的,颜色也蛮好。妈妈笑着说,涛伢子买回来的,颜色太艳了些,这么多年来从没穿过这么红的衣服。外婆看着站在床边的我,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唉,你妈妈总算是熬到头了!”我听着外婆这话,感觉一次比一次更有压力,心中的重负愈加沉重。想想家境至今并无大的改善,患着关节炎、风湿病的老爸老妈依然在农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年忙碌,何时才能让爸妈享几天清福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清朝西太后有首写给母亲的诗:“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可怜天下父母心!(二零一二年)</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