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人的一生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扔掉很多旧的、坏的、不时新、无用的旧物。我这几天要重新装修房子，在清理家中的东西，也要扔掉很多旧家具、旧衣服、旧书等旧物，在清理掉这些旧物时，心理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情，因为很多旧物有着我儿时的记忆，见证了我们家庭的很多故事。</p><p class="ql-block">有一只大床，我家三代人睡过，那时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当时流行的简易中式床，四周有四个可拆卸的床柱，夏天可以在床柱上挂蚊帐，床板是棕棚。我小时候经常喜欢在床上蹦跳，床栏上还留下了我用小刀刻画的痕迹。后来我的小孩和我姐的孩子也在这个床上睡过，留下了牙齿啃咬的痕迹。当清理工人把它搬走时，心理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好像不是清理一个旧床，而是我儿时的欢乐和记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是一个旧柜子，应该是我母亲结婚时我外婆给的嫁妆之一，母亲生前（母亲去年八月，九十高龄离世）最喜爱的一个物件，也许这个柜子寄托了母亲对我外婆的思念。我决定留下这个柜子，我让设计师把它设计改造成一个座椅，留下一点对母亲的思念吧。</p> <p class="ql-block">这是一个五斗橱，过去很多家庭都有。看到这个五斗橱，我就想起来母亲曾经受到过的冤屈。那时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当时由于物资匮乏，几乎所有东西都要凭票供应。一般商业部门会把各类票证分发到各个单位，各单位再根据需求人数分配。大多数情况，需要的人多而票证少，因此一般单位都是让需要的人摸彩来相对公平的分配 。那一年我父母手气特别好，一年时间里在各自单位先后摸到了一张自行车票、一张缝纫机票和一张五斗橱票。自行车和缝纫机我父母毫不犹豫地购买了，五斗橱父母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购买了。在当时一个家庭一年里购买三个大件都是一个大事。为此我母亲单位就有人举报我母亲贪污（当时我母亲兼管单位的一点财务工作），说是我父母收入不高，家里有三个小孩要抚养，老家还有我祖母要赡养，哪来的钱一下子添置三个大件。当时母亲受到了审查，有几天母亲都不能回家。我母亲后来把家里记录的收支账本给审查人员看，账本上我家的每一分收入和每一分支出都清清楚楚，一分不差，账本上每月的开始就规划好预计收入和必须的支出以及机动的钱，月底还要结算，这些账本为我母亲洗去了冤屈。这次清理时，我特意留意这些家庭账本，可惜没有了，只有一些后来的零星的纸片，账目可能在前二次搬家时遗失了，如果这些账目留到现在可能可以进入博物馆了。</p> <p class="ql-block">这是一个书桌，是我拥有的第一个书桌。那是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父母用家中的旧木料请木匠为我打的一个书桌，让我回家时有个看书写字的地方（我上的大学离我家很近，走路不到半个小时，我经常回家。这个大学现在是一所211工程大学，我大学毕业后留校从教直到去年退休。）书桌做好后，由于数量太少，没有油漆工愿意来油漆。当时我比较空，就自告奋勇，自己油漆。我借了一本油漆工基础的书，一边看书，一边油漆，最后总算完成了油漆工作。后来我的孩子也在这个书桌上看书学习。后来还买过二个书桌，，都坏了，这个书桌一直用到现在。书桌虽然旧了，但凝集了父母的爱和我自己的劳动成果。</p> <p class="ql-block">这是几本服装裁剪书是我母亲自学服装裁剪留下的笔记。那是我家买了缝纫机以后，母亲为了掌握缝纫技术，就买了书自学。后来，不但自己家人的衣服都是我母亲自己缝制，还为别人加工服装补贴家用。我家的缝纫机不但是一个生活用具，更是一个生产工具。自从家里购买了缝纫机，我经常半夜醒来看到母亲在踩缝纫机做服装。后来我姐出嫁时的嫁衣和我结婚时的衣服都是母亲亲手缝制。</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父亲教学的备课本和日记，看到这些仿佛父亲还在我的身边。（父亲去年八月以九十四岁高龄离我而去。）那时父亲在乡村学校教书，晚上经常停电，父亲就在昏暗的油灯下备课批改作业。日记中我看到了许多我过去不知道的往事。我出生那天我父亲的喜悦。父亲一直希望有个儿子，我前面是二个姐姐。因此当听到有儿子了，父亲的喜悦无以言表，到今天从父亲的文字中还能感受到父亲欣喜若狂的心情。</p><p class="ql-block">日记中我看到了父母对我们儿女的教育。有一次我私自拿了壹角贰分钱去买了学习用品。后来父母问我，我怕受到责备，就撒谎没有拿。那次父亲打了我，这是我记忆中唯一的一次被打。父亲在日记中写道，打他不是因为拿了钱，而是他撒谎了，做人要诚实。父母的教育我记了一辈子。虽然在以后的岁月中由于诚实，我吃过很多亏，但我守住了诚实的底线，记住了父母的教诲。</p><p class="ql-block">父亲的日记中还记录了一段为同事金燕老师鸣冤叫屈的事。金老师比我父亲小十岁，当时可能要被打成了右派。父亲冒着自己受牵连的风险，到上级部门去为金老师说明情况。虽然由于父亲人微言轻，最后金老师还是被打成右派，离开学校回乡务农。但从中看到了父亲敢于仗义执言的可贵的个人品格。文革结束后，金老师得到平反，回到了教育岗位，后来还担任了校长。平反后金老师来拜访了我父亲，感谢父亲当年对他的关怀。</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结婚时母亲为我制作的西服和呢大衣。看到衣服，好像看到了母亲为儿女的辛劳。“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亲已经离我而去，但衣服留下了母亲对儿女的一片爱心。衣服早已不再穿了，我考虑再三，还是留着，留住一点思念吧。</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穿过的购买的第一件羊毛衫（以前毛衣都是母亲或我姐为我织的）。这是我考上大学后第一年的冬季，母亲拿钱让我姐帮我购买的，母亲当时对我姐说，买的好一点，大学生了，穿的好看一点。今天看到这件毛衣，心里还是暖暖的。</p><p class="ql-block">今天我记录了一些扔旧物的感受，很多旧物都有故事，我只能挂一漏万。很多时候不舍得扔掉旧物，实际上不在于价值，而在于情感。过去一直抱怨父母长辈留着很多已经不用的旧东西，现在我也活成了父母那样，不舍得扔掉旧的东西，因为留着的每一件物品几乎都有一段故事和回忆，旧物链接着人生的悲欢。时间在流失，旧物也会被清理，记忆也会慢慢淡忘，我希望我的这些文字能够把记忆固化，让记忆保留的长久一点，再长久一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