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烟缘·酒事·军旅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说来惭愧,我曾一度心怀羡慕地认为,潇洒地吸烟,能展现男子汉气质,豪放地喝酒,可以抒显大丈夫情怀,怀着这种幼稚心理,早在青少年时期,我就偷偷学会了吸烟、喝酒,在入伍时,我其实已是一个有着3年烟龄的小烟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虽然早就耳闻部队纪律严明,是打造军营男子汉的大熔炉,可是,在我走入军营的第二天,听班长宣布连队对新兵的管理规定时,仍然还是被其严苛程度震惊了。连队要求新兵,不仅所有的个人行动,要严格遵守请销假制度,而且个人的钱款,要统一交给司务长登记暂存,所需生活用品,也全部由班长代买,尤其要命的是,不许新兵吸烟,新兵携带的烟、火要全部上交……此时,惊诧不已的我,顿时产生了鸟入樊笼的感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忍受着初入军营的不适,捱过几天后,我迎来了部队生活的第一个星期天。吃过早饭,当我跟众多新兵一样,沐浴着和煦的阳光,蹲在报训队窗前正专注地洗着衣服时,一个皮肤黝黑的精悍新兵,忽然端着脸盆悄声蹲到了我的身旁,只见他机警地张望了一下左右,随后压低声音满脸恳切地望着我说:“大哥,把你的火借我用一下行吗?”说着话,他微微张开手指,向我露出拢在手心里的两支香烟,略显羞涩地继续向我解释道:“犯烟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火,昨晚看见你有打火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闻听心里悚然一惊,要知道,我虽已按规定上交了全部香烟,却冒着风险悄悄藏起打火机是有缘由的。因为这只打火机是日本进口货,外观就是一只金灿灿的怀表,其打火机功能非常隐蔽,不懂机关很难发现其中奥秘,在当时也算是个稀罕玩意,是父亲送给我的参军纪念品。平时,我从不示人,昨晚去厕所,因厕所里没灯,才打开照亮一下,没想到只是几秒钟功夫,竟被黑暗中的他记住了我的面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我和伟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望着他渴望的眼神,再加上内心实在难以抗拒他手心香烟的诱惑,我纠结了片刻,环顾一下周围后低声说道: “咱们换个地方” 。转移到女兵宿舍前茂密的竹丛后边,我俩迫不及待地点燃香烟,开始贪婪地大口吸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大哥,你家是哪里的?”深吸了几口烟后,他又满脸善意地主动搭讪道。毕竟,两个素不相识的人,非常突兀地凑在一起做违反军纪的事,相互之间还是非常尴尬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是内蒙的……你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啊?我也是内蒙的!你是内蒙哪里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赤峰的,你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啊!我也是赤峰的!你是赤峰哪里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元宝山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哎呀!我也是!你是地方的?还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是矿务局的!”早已按捺不住激动心情的我,没等他话音落地便抢先答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也是矿务局的啊!”同样难掩心头兴奋的他,已近乎喊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此时,两个“天涯沦落人”,有如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完全沉浸在了他乡偶遇的欣喜与激动中,就此,我结识了来到部队后的第一个同乡战友——王伟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严酷”的环境,嗜好的需求,将有烟无火的他,跟有火无烟的我,紧紧绑系在了一起,自此,营房周围的竹丛边,假山后,树林里……都留下了我俩“鬼祟”的身影。不久,精明机敏的班长,对我经常神秘地脱离他的视线产生了警觉,发现一些端倪的他,意味深长地戏称我“踏雪无痕”,我因此拥有了这个走入军营后的第一个绰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伟东和我在训练场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相同的嗜好,令我俩走到一起,而共同的军旅梦想,则拉近了我俩的心。由于伟东身体素质好,领悟能力强,再加上他特别能吃苦,所以,训练成绩在排里一直名列前茅。知情重义的他,也是排里最关心我的人,在他的悉心帮助和影响下,我逐渐从初入军营的迷茫和消极状态中摆脱了出来,并且在内心坚定树立了走刻苦训练路线,争做军事尖兵的思想信念。训练场上,伟东那汗水湿透衣背的身影,令我既钦佩又感动,是我克服自身惰念的最好榜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如火如荼的军事训练开始后,每天体能的大量消耗,令我饭量剧增,有一天吃午饭,我竟完成了一口气干掉12个刀切馒头的“壮举”。虽然我不爱挑食,可是每天2.2元的伙食标准,还是难以满足我的口味需求,我不禁强烈思念起了在家的生活,直到那天小侯的到来,才让我有幸大大地缓解了一把馋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小侯是接替班里一个被遣返的逃兵来到部队的,比我们晚了一个多月才到连队。那天下午,大家训练结束后满身疲惫地回到宿舍,正在床边正襟危坐的小侯,立即起身谦恭地迎候大家,望着他那羞怯、拘谨的模样,联想到他初来乍到的不易,我顿生怜惜之情,顾不得休息,我帮他打来洗脸水,并热心带他了解厕所,水池和训练场位置。我不经意的一个小“善举”,没想到竟赢得了小侯的极大好感,当晚熄灯前自由活动时,小侯悄悄将我拉到宿舍旁的浴池边,随后神秘地从角落里摸出了一包东西。原来,小侯在火车上买了一只烧鸡没舍得吃,此时,他想与我一起分享。黑暗中我俩并肩而坐,当烧鸡那浓郁的略带糊味的咸香味道,在口腔与鼻孔间迅速弥漫开来的时候,虚伪的矜持早已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共同分享美味的快乐与感动,迅速拉近着我俩的情感距离,未等烧鸡吃完,我俩已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小侯和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一眨眼, 紧张的部队生活已度过两个多月,渐渐熟悉了军营环境的我,不安分的心,也随着6月天气的逐渐变暖而蠢蠢欲动起来。14号这天是伟东生日,经过与两位同乡战友“密谋”,我们决定给他庆贺一下。于是,三个人你掏3块他出5块地凑了10几元钱,趁午休时间偷偷溜出营门,买回一盒烟,一瓶白酒,一瓶水果罐头,还有几小袋盐烤花生米,藏在了报训队教室旁的小树林里。当蒙在鼓里的伟东被悄悄拉来,望着眼前寒酸的“生日宴席”而恍然大悟时,这个在艰苦训练面前从来不曾皱下眉头的东北汉子,眼圈瞬间红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在进行高空速降表演,脚上的白色足球鞋是我综合项目考核第一名的奖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虽然生活中偶有违纪,可是我对训练的执念却依然坚定不移,被选送集团军举办的攀登集训队后,我对自身要求更加严格,无论参加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还是极考验心理素质的技能训练,我都尽心竭力去完成训练任务,即使因伤痛彻夜难眠,也不肯缺席一场训练课,最终在结训考核时,夺得了综合项目的第一名。训练状态渐入佳境的我,几个月后,又参加了全师侦察兵专业技术比武,并夺得侦察兵战术项目的第一名。第二年春天,我被任命为一班长,不久老排长提职,在新排长迟迟未能到任之际,连队指令我代理全排工作,此时,小侯也被调整为一班付班长与我搭档,从此开启了我俩配合默契的带兵经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第一次参加全师技术比武时的奖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新兵入编后,汇聚了5省多地近30位战友的一排,宛如一个兄弟众多的大家庭,立时热闹起来。当各项训练正热火朝天地展开之际,三班的朝鲜族新兵金雄,偶然间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天全排正准备集合,我无意中发现,孤独靠在墙边的金雄,正神情黯然地撸起衣袖悄悄揉捏着胳膊,他那裸露出来的小臂,此时已肿胀得如小腿一般,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我急忙赶过去查看,一番仔细询问后了解到,由于不熟悉汉语,听不懂班长对动作要领的讲解,在训练倒功时,他不慎将手臂摔伤了。看到我担心的模样,金雄迅速褪下衣袖,一边故作轻松地摆动着手臂,一边操着生硬的汉语开始努力安慰我,执意继续参加训练,他那坚毅的表情,令我内心怦然一动,刹那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我不禁心有戚戚,瞬时感动不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一天晚上,当我闲暇无事翻看他的影集时,无意间从相册夹层中,发现了两张充满沧桑感的黑白老照片,画面是一位中年男人怀抱一个衣着时尚的小男孩,在上海火车站前的合影。好奇心驱使我未加思索地脱口就向金雄咨询起来,不出所料,小男孩就是金雄,而令我万分诧异的是,画面里的中年人竟然是金雄的亲生父亲,而在先前那些照片里,被金雄称做爸爸的人,原来是他的继父,他的生父在拍完这些照片不久就因车祸去世了……望着神情伤感的金雄,我后悔不迭,深为自己的鲁莽而自责,同时感觉自己的内心情感里,除了对金雄的惺惺相惜之外,已然又悄悄融入了对他的深深同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全排在操场上训练队列,当各班带开分头训练时,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身后突然传来了哭喊声,我扭头一看,原来是金雄因为做错动作又被他的班长给打了,只见金雄一边用朝语愤怒地哭喊着,一边冲出队列漫无目标地狂奔起来,我从惊诧中瞬间醒过神来,急忙追了过去,跑出200多米远才将他拽住,当我把他拉到花园里一个僻静处坐下,望着泪流满面的金雄,我不禁心疼不已,全然不顾禁止新兵吸烟的规定,我给他递过去一支烟,金雄见状顿时泪雨滂沱,将头伏在手臂上放声痛哭起来,半晌之后才泣不成声地向我哭诉了心中的委屈,并且激动地向我透漏,对于班长的多次无故殴打,他早已产生了在打靶时寻机进行报复的念头,震惊之下,我立即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严厉而又不失温情地对他进行了开导和教育,三支烟吸完,金雄终于恢复了平静,顺服地随我返回了操场,而我此时也暗下决心,今后一定竭尽所能保护好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不久后,部队进驻张安北野外驻训,一个星期天,百无聊赖的我,无意间想起入伍前那首风靡校园的汉城奥运会主题歌时,突然灵光乍现,萌生了向朝鲜族战友学习用朝语演唱的想法,心念一起,我马上喊来了金雄,崔浩善和朴成文,听我说完想法,他们当即满口答应,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将朝语发音用汉字一一记在纸上,每天哼唱练习,感觉枯燥的业余生活顿时有趣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说话间八一建军节到了,那天傍晚,连队在四排驻地组织联欢,热烈庆祝我们的节日,活动进行中途,突然有人高喊一声:“大家欢迎一班长表演个节目好不好?”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随着应声而起的叫好声,战友们已热情洋溢地开始了拉歌:“一班长呀!来一个啊!来一个嘛!一班长啊……”熟谙军营文化的我,深知部队拉歌的讲究,不表演节目,战友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打套捕俘拳蒙混过去,想罢,我立即爽快地起身出列,来到场地中间,面对着100多张热情期待的面孔,我突然灵机一动,为何不展示一下那首朝语新歌呢?!正好也借此机会检验一下学习效果,主意拿定,我立即向战友们做出了声明,随即清了清嗓音开始朗声清唱起来:“哈内闹批骚内波儿,无利也嘎送高动其给哈内,一节冒都大衣热那,用我你哈根嘎呀哈尔给日,那骚匝,骚你骚匝高,扔尔闹么擦,擦浪擦浪擦让哈内哈目昂队匝啊,送匝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哗”的一声,暴雨般的掌声骤然响起,霎时打破了人群的沉寂。“哇!原来祁班长也是朝族啊!”不明真相的朝鲜族战友,一边惊呼着一边狂热地鼓起掌来……望着眼前沸腾的人群,有些受宠若惊的我,内心瞬间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了。而这无比温馨,甜蜜的一幕,也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还忍不住心绪翻腾,唏嘘不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第二次参加全师技术比武时的获奖喜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随着部队结束野外驻训撤回师部军营,各项汇报表演和接待保障任务也随即纷至沓来。当军区武器达标现场会,在我师隆重召开之际,连队奉命在师部招待所大门外布设双岗,并且选派部分人员去作后勤支援。此前在散打训练中意外受伤,此时还处于休养状态的伟东,也被派进了后勤保障之列。几天后的一个黄昏,部队刚从弹药库训练归来,连队值日兵就悄悄向我转达了伟东的口信:“不要去连队饭堂吃饭,晚上去招待所,他给我预备了许多好菜”。并且还特意叮嘱:“有X台酒招待!”说实话,我喝酒纯粹是出于猎奇心理,自己既无酒量也无酒瘾。更主要的是,师里曾三令五申,在现场会期间,严禁闲散人员在营区内随意走动,师纠察队会不定时对营区进行巡查,因此,我对于去招待所顾虑极大。可是,强烈的好奇心,使我对这款久闻其名,未睹其容的知名好酒,却又久久地无法释怀,再加上实在不忍心辜负伟东的一番好意,在左思右想之后,我最终还是决定冒险赴约。 天刚擦黑,我揣好士兵证,扎紧武装带,向小侯仔细交代完排里的工作后,便假借换岗名义向招待所出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首次进入整洁静谧的招待所大院,环望着绿树掩映下的几栋房舍,我顿时犯起了踌躇,不知该怎样去找伟东,既不能大声喧哗,也不敢四处乱闯,就在我踯躅不前,心生退意之际,忽然,伟东随几位战友从一栋平房里快步冲了出来,迎面见到我,他稍稍放慢脚步,将手拢在嘴边悄声向我丢下一句:“来任务了,去102等我”,说完便急匆匆地跑走了。心领神会的我,脚下丝毫不敢怠慢,疾步穿过门厅,走廊,一闪身便跨进了102号房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房间里家具很少,靠墙摆放着两张单人床,窗前一桌一凳,室内陈设整洁简单,一目了然。很快,我的目光便被牢牢锁定在桌上的一只白瓷汤盆上,望着汤盆里满满的“美味佳肴”,我饥肠辘辘的肚子顿时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可令我颇感挠头的是,凝目四望却怎么也找不到碗筷,想直接上手,可长期保持的饭前洗手习惯,却成了我此刻难以逾越的心理障碍,贸然出门找水吧,怕遭到盘问,伟东何时回来,更不得而知,就在我“抓耳挠腮”地万般纠结之际,急切搜索的目光,突然被窗帘后面微微露出的一只壶嘴吸引住了,掀开窗帘,一把精致的高颈酒壶呈现眼前,随手抄起轻轻一掂,沉甸甸的手感令我眼前登时一亮,“用酒洗手,既能清洁又可消毒,岂不妙哉!”我努力按捺着心中的欣喜,单手执壶,左右交换着很快便将双手淋洗得干干净净,随即便急不可待地将汤盆拉到了面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就在我津津有味地正在大快朵颐时,伟东回来了。他瞟了一眼近乎见底的汤盆,眉毛一扬,笑眼盈盈地提醒我说: “等一等哎,我还给你留着好酒呢!”说着话,他脚下不停,兴冲冲地快步奔向窗台,撩开窗帘一把抄起了酒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咦?谁把我的酒给偷喝了?!”此时,伟东脸上的笑意倏地一下消失了,只见他一边用力晃动着空空如也的酒壶,一边满脸惊疑地恼声喊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嗯?你是问酒壶里的酒吗?我……我刚才用它洗手了”,望着满脸愠色的伟东,此时,我才如梦方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啥?洗手?!”伟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眼顿时瞪得溜圆,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失声喊道:“这可是X台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以为是普通的什么酒,是谁遗忘在那里的,你说的X台……我一直都以为是装在酒瓶里的……”话刚说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这充满幼稚的解释,在自己的鲁莽和无知面前,显得竟是那样的苍白,无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唉!可惜我挨个倒空了那么多酒瓶子,一滴一滴的攒,才给你攒了一壶”。伟东无奈地叹了口气,满脸苦笑地感叹道:“啥也别说了,你啊!真是没有享口福的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望着神情沮丧的伟东,我心里顿时怅惘起来,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与这款知名美酒的首次结缘,竟是这样的结局。此时,内心五味杂陈的我,既为自己粗心糟蹋的这壶美酒深深地感到惋惜,同时,更为辜负了伟东的盛情而扪心自责。可是,当我想象到伟东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为自己一滴一滴攒酒的场景时,万分愧疚的心里又真切地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正在悄然升腾,体会着这种温馨的感觉,我仿佛真的品尝到了X台酒的滋味,感觉它是那么的绵长浑厚,那么的甘冽香醇,而且,又是那么的令人回味无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保障任务虽然频繁,可是,作为师首长的“拳头”部队,严格的军事训练依然是侦察兵日常生活的永恒主题。春节过后,新一轮全师侦察兵军事技术大比武,又拉开了连队1991年度军事训练的序幕,在比武中再次夺得战术项目第一名的我,进一步得到了侦察科刘君彦科长的认可,受他指派,在师直属队全体新兵集会上,由我对冲锋枪的各种操持动作和转换方法,以及相关单兵战术动作进行示范,后期又受命为全师参加战术集训的侦察班长们作班战术示教……科长的支持不仅大大提高了我的声望,也更加坚定了我苦练军事技术的决心。而此时令我备感囧困的是,由于自己对吸烟癖好的肆意放纵,烟瘾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越来越大,每月34元的津贴,甚至都不够买烟的费用,吸烟档次也常常是从月初时每盒1块4的《迎宾》,降到每盒8毛5的《南珠》,到月末时,干脆就得依靠老旱烟艰难度日了。自我幼年起就对我宠爱有加的父亲,虽然多次在来信中劝说我接受他的汇款,可是,生来喜爱逞强的我,由于不愿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军旅生涯,因为有了家庭资助成分的掺入,从而使我独立奋斗的经历失去光彩,所以,对于父亲的好意,我每次都在回信中“满怀豪情”地进行拒绝,结果就是,自己只好长期陷在入不敷出的拮据生活里苦苦挣扎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捉襟见肘的窘况,在部队入驻皇寺野外驻训后更趋平常,一个酷热的下午,我正坐在地铺上卷着老旱烟,猛然瞥见师直工科的郝洪水科长,在侯春风指导员的陪同下已悄然出现在门口,来不及多想,我一把丢开卷了一半的纸烟,厉声喊到:“全体——起立!”听到我的口令,战士们立即停下手中动作,迅速起立转身,跟随我面向门口昂首肃立,神情庄重地向首长行去注目礼。来连队突击视察的郝科长,对大家训练有素的表现非常满意,他扫视着房间里整洁的内务,一边充满赞许地频频点着头,一边微笑着慢慢向我走来,指导员不失时机地指着我向首长做起了介绍,当介绍到我的比武经历时,更丝毫不吝溢美之词地将我称作了“战神”,走到我面前的郝科长听到这里,眼光倏然一亮,他飞快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随后笑吟吟地盯着我说到:“战神,嗯,这个称呼不错!”就在我暗自思忖着该怎么表达谦逊之意时,首长犀利的目光,突然被我腿后破烂的旱烟盒子吸引了过去,他好奇地俯下身开始仔细查看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瞬间将我寒酸的“烟鬼”形象暴露得一览无遗,万分尴尬的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而这个新绰号,也因此为我这段难忘的军旅记忆,留下了一丝酸涩的味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新绰号的不期而至,虽极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可对我的考验也随即接踵而来。半个月后,全集团军的侦察兵精英,奉命在我师236团紧急集结,合练大型捕俘方队。一个多月后合练任务结束,集团军侦察处决定,部队就地转入专业训练,20天后组织一场技术大比武来为此次行动圆满收官。在刘科长授意下,由我负责连队战术集训队的训练和参赛工作,此时,兼队长、教练和参赛队员于一身的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初次摸底训练,在将队员们的技术状态了然于胸后,我很快便制定出了相应的训练计划。训练中,针对队员们动作中存在的问题,我不仅及时地逐一进行了纠正,并且在对动作要领进行示范讲解时,更将自己所有的训练心得全都毫无保留地教授给了队员们,而队员们也表现出了高昂的训练热情,每天冒着酷暑认真进行着训练。随着比武时间的迫近,为了避免队员们手肘受伤影响竞技状态,我灵活地降低了训练强度,在鼓励队员们高质量完成训练内容后,立即组织休息,坚决不搞疲劳战术。那天上午训间休息时,为了融洽气氛,我与队员们在小树林中玩起了扑克,没想到恰巧被侦察处参谋苏大方中校撞见,他不仅对我进行了严厉批评,更命令我派人将连长叫到现场进行了训斥。在苏参谋走后,为了不打击我的积极性,气得脸色乌青的连长并未惩罚我,他忍住满腔火气只是咬牙切齿地给我撂下了一句狠话:“祁占勇,咱们比武之后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这次事件强烈激发了我跟队员们的斗志,在几天后的大比武中,大家抖擞精神,稳定发挥,最终以明显优势战胜军直和各兄弟师、旅的技术精英,夺得了该项目的团体第一名,而我也获得了个人第三名的成绩,较为圆满地完成了此次比武使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参加集团军技术比武时的获奖证书)</span></p> <p class="ql-block"> 部队撤回皇寺驻训点后,按计划开始了夜间射击训练,此时,感觉有些心力交瘁的我,不自觉地放松了对班中工作的管理,而同样感到身心俱疲的小侯,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结果导致班中战士的思想都跟着懈怠了下来,不仅班里的内务卫生一天不如一天,而且大家对训练也开始敷衍起来,懒散管理的流弊很快就在半个月后的射击考核中得到了应验,班里的好几名战士,考核成绩居然不及格。此时,面对班里显露出的种种消极苗头,我头脑中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意识,当晚打靶归来,我连夜召开了班务会,在会上对大家劈头盖脑地进行了训斥,就在我大发雷霆之际,被我刻薄语言深深伤害的小侯,突然出言顶撞了我,已成骑虎之势的我,盛怒之下顿时激化了冲突,班务会随后也不欢而散。</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中午,当我怏怏不乐地来到连队就餐场地正准备吃饭时,新到任的排长悄悄打手势将我引到了一边,心思细密的他悄声提醒我,小侯已两顿没来吃饭了。我闻言顿时饭意全无,急忙回宿舍找他,结果寻遍了整个营区都没见到小侯的身影。从短暂的茫然中缓过神来,凭借对小侯性格的了解,我果断打消了去村里寻找的念头,毅然决定进山找他。心有灵犀一般,当我暗自揣摩着小侯的心理,在四通八达的诸多山路中,选择一条羊肠小道信步走进大山深处时,极目远眺中,我终于在视野尽头搜索到了一个缓缓移动的模糊身影,怀着满心期待,我迅疾朝着人影方向加快了脚步。</p><p class="ql-block"> 当我气喘吁吁地绕过一片片麦田,逐渐接近到前方的深壑边,慢慢看清沟沿上那个背我而坐的身影时,倏然掠上心头的惊喜,转瞬便被揪心般的痛楚吞没了,望着小侯那孤寂落寞的瘦削背影,两年多来朝夕相处中的温馨往事,一幕一幕如潮水般涌到了眼前,我鼻子一酸,眼睛瞬间湿润了。</p><p class="ql-block"> 努力平复着黯然的心绪,我缓步来到小侯身边默声坐了下来。小侯略显诧异地瞥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地将脸扭到了一边。为了掩饰内心的极度尴尬,我随手拔起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梗叼在了嘴里,当草梗被我慢慢用牙齿一截一截地咬断到根部时,我终于鼓足勇气率先打破了沉默。</p><p class="ql-block"> “侯啊,对不起……”</p><p class="ql-block"> “哎呀!祁哥,快别这样说,其实是我不对……”</p><p class="ql-block"> 听到我说出道歉的话,小侯急忙拦住我的话头,反而不迭声地向我赔起不是来。真诚的话语,如同耀眼的阳光,霎时刺破了笼罩在我俩心头上的乌云,感觉心胸豁然开朗的我俩,也彻底敞开了心扉,此时,我欣喜地感觉到,冰释前嫌的兄弟俩,彼此间的感情更加深厚了。</p><p class="ql-block"> 惦记着小侯已两顿没有吃饭,我适时收住话题提议返回营房,临近营门时,因为不忍心让小侯回去吃冷饭,我不顾小侯的反复推辞,连逼带劝地将他拉去了村里,而令我内心万分忐忑的是,此时,我身上的全部家底,也仅有9块多一点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在村里那个简陋的小吃部,我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虽然我不露声色地只是点了一盘炒饼,一盘凉菜和几瓶啤酒,可是,在我偷偷找老板结账时,虽然掏出了全部家底,却依然还是差了7毛钱。就在我压低嗓音恳求老板用士兵证暂做抵押,晚上再来还清7毛欠款时,小侯已机警地跟进了厨房,见此情景,他飞快地掏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来,见钱眼开的老板不顾我的激烈阻拦,执着地接过了小侯的钱,眼见事情无可挽回,我又急又气,一把将自己的钱从桌上抓起,一股脑塞在了小侯手里,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走在半路上,小侯边跑边喊着追了上来,来到我身边,不由分说,掏出4盒《石家庄》牌香烟便塞进了我的衣兜里,原来,他把我塞给他的钱又买成香烟还了回来。知道小侯不会吸烟,我暗自叹了口气,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回到宿舍,我拿出一张最新版解放军报,象包装礼盒一样,将4盒香烟仔细包好后塞进了被子里。此后,已经身无分文的我,虽然每夜都能闻到被子里撩人的烟香,可是,我依然忍受住了烟瘾对我的煎熬,再也没有打开过这个纸包,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4盒香烟作为自己与小侯友谊的信物永久珍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结束了野外驻训任务,回到“阔别”几个月的师部军营,生活条件的显著改善着实令人欣喜,可是,生活习惯还停留在山区驻训状态的我,对于重新回归师部军营的严格管理,思想上并没有真正紧张起来,而这种散漫心理,很快就让我受到了一次刻骨铭心般的深刻教训。那天晚饭后,我跟战友冯小虎结伴回营房,边走边聊中信手点燃了香烟,当我惬意地吸着烟头走到司令部和通讯营之间的路口时,从我左侧的林荫道上,突然传来极其严厉的一声断喝:“前边那个兵,给我站住!”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慌忙转头望了过去,只见昏暗的林荫道上,一名身材挺拔,英气逼人的上校军官,正威风凛凛地大步走了过来……啊!是秦副师长!此时,我感觉自己的头“嗡”地一下瞬间大了一圈,额头上霎时冒出了一层冷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作为国防部长秦基伟上将的幼子,几年前对越自卫作战时的老山主峰团团长,秦副师长在军人世家的熏陶和充满血与火的战场洗礼下,铸就了钢铁般的军人性格,他的严厉作风,我早在新兵时就曾亲眼目睹过。记得那次听政委作报告,坐在大礼堂后排的一位副团长因偷偷吸烟,结果被秦副师长发现,喝令他在近千名新兵面前起立示众的场面,至今想来仍历历在目。此时,望着正大步走近的副师长,极度惊恐中,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进了我的脑海,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扬起手臂,果断地将烟头狠狠摔在了地上,随即以标准的队列动作向左转体,尔后以跑步行进的方式,迎着副师长稳步跑了过去。见此情景,副师长立刻停住了脚步,静静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审视着我的表现。我努力保持着动作标准,精准控制着步伐节奏,在距离副师长2米左右时,随着“啪”的一声靠脚立定,我首先干净利落地向副师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即嗓音洪亮地大喊了一声“报告!”后,便满眼敬畏地望着副师长笔直站在了那里。耐心看我完成这波操作的副师长,此时,脸色已经缓和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走路时不许吸烟,你知不知道?!”副师长厉声问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首长,我错了!”我惭愧地垂下了眼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穿上了这身军装,就表示你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了,而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往小了说,你代表的是79师的形象,往大了说,是全体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形象,你这样吊儿郎当的,成何体统?!”余怒未息的副师长语气依然严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首长,今后我一定改正!”乘副师长话音停顿的间隙,我坚定而又诚恳地回答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嗯,今后必须得注意!”副师长略一沉吟:“好了,去吧!”随后向我摆了下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是!”我的声音清脆而响亮,随后以标准的队列动作向后转体,跑步离开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当我追上隐藏在前方大树后,正在偷偷观望的冯小虎时,他满脸惊奇地盯着我的眼睛笑问道:“我真是佩服死你了!你是怎么想到那番操作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凭我对副师长带兵理念的理解,我觉得,副师长眼睛里见不得鸟兵,更容不得一个怂兵!”心有余悸的我幽幽地回答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时间进入11月,已临近退伍前夕,为迎接集团军对连队的综合考核,按照侦察科部署,连队即将进驻235团集训。临行前,我找到负责在家留守的伟东,按惯例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钥匙留给了他。20多天后,当全连撤回师部时,伟东笑嘻嘻地来到了我的面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占勇,想不到你的抽屉里竟然藏着好货啊!”他一边将钥匙递给我,一边眉飞色舞地嬉笑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嗯?”此时,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告诉你啊,你的那些好烟,已经被我享用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啊!你把那几盒《石家庄》都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石家庄》算啥,那条《希尔顿》也让我干掉了!”(探家时,父亲送给我的,一直没舍得抽)见我对更为昂贵的整条外烟不闻不问,却唯独关心那几盒《石家庄》,伟东有点莫名其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唉!”望着不明真相的伟东,我不禁苦笑了一下,随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告诉了他。此时的伟东,嘴巴大张,眼睛瞪得溜圆,愣了半晌才满怀歉意地解释起来:“弹尽粮绝好几天了,那天半夜犯烟瘾,怎么都睡不着,我打开你的抽屉看到那些好烟,就跟发现了珍宝一样,把我激动坏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看着伟东那懊悔不已的模样,我顿时心生不忍,连忙安慰他说:“你又不是外人,小侯这几盒烟能够解你一时之急,也算物得其所,如果小侯知道给你帮上了大忙,他一定会特别欣慰的”。伟东听完拍了拍脑门,憨憨地笑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随着年度训练任务渐近尾声,老兵退伍工作也开始进入了倒计时。那天下午,我正在宿舍里整理物品,门口忽然响起了对话声,在战士们热情的招呼声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来看看祁班长……”我满怀惊喜地一回头,只见半年多前已调到坦克团去的金雄,正微笑着一步跨进门来。“gei mu ong!”我兴奋地一边用朝语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一边猛地推开椅背站了起来。听到我用朝语喊他,金雄羞涩地笑了笑,随即便迅速避开了我的目光,我敏锐地发现,“这小子”的眼睛里竟闪烁着泪光。叙谈中了解到,金雄知道我要退伍了,因为害怕没有机会去火车站为我送行,所以,他今天特意请假,步行了近10公里,专程赶回来跟我话别。望着风尘仆仆的金雄,脑海中回想着与他共同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我心里禁不住泛起了无尽的伤感与不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眼见天色渐晚,金雄惦记着还要步行回坦克团,随即起身向我道别,这时,他一边说着话,一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小烟嘴塞给了我:“祁班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送你一个小礼物留作纪念吧”,说完紧紧握了下我的手,便转身朝着屋门走去,当我追着送到门外时,金雄回头向我挥了挥手,随即便迅速加快了脚步,也许是害怕再次面对我那滚烫的目光,金雄步履匆匆地走着,再也没有回头,在我深情的注视下,他那张倔强的背影,最终消失在了马路的尽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金雄送我的烟嘴,我已经珍藏了33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我跟伟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斗转星移,寒来暑往,随着时光渐老,我对“潇洒”的认知,早已有了不同的理解,烟瘾也戒掉8年了。缠绵缱绻的烟香迷雾,虽然已经随风远逝,可是,那些久远的军营过往,青涩的战友真情,以及首长的敦敦教诲,依然还一如昨日般鲜活,清晰,在我短暂的军旅生涯中,它们始终都是那道永不消褪的最亮色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后记:伟东跟小侯与我同期退伍,相互之间往来频繁,金雄退伍不久移居韩国,至今杳无音讯,秦副师长现今担任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中将副司令)</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