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休

路国强（靖源）

一个被人们忘记了的词，今天又重新在我的脑海里跳跃。它不是无端的蹦出，而是在中伏第一天与第二天连绵不断的细雨里呈现。

在我们的老家，上个世纪的农村。生产队的社员，一年四季，起早贪黑，只要睁开眼睛，就得不停的劳作。妥妥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忙的时候，还得加班夜战。没有星期礼拜，更没有五一、十一的节日什么的。唯独下雨的时候，辛辛苦苦的社员们，才有机会休息，并被肚子里有点墨水的社员戏称为“雨休”。有的人家，还借这个机会，改善一下伙食。那年头细粮极其短缺，生产队种的小麦，五分之四都要交“公粮，”余下的除去留下种子以外，各家各户按人口分到的小麦，也就是口粮的百分之三左右，你想想，百分之三，是什么概念？就是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如果一口气把细粮吃完，大约用不上半个月的时间，那其余的三百五十天，就都得吃粗粮。我们老家那个时候还不能种植稻谷，唯一的细粮，就是小麦加工出来的面粉。家家户户除了过年过节要攒点细粮吃，来人去客的也要用细粮招待。在雨休的时候，能吃上一顿菜多面少的“旮瘩汤，”那也是极其奢侈的了。能吃上面片汤或者是面条的，那绝对是“好人家。”

天旱的时候，农民盼雨，久旱不雨的时候，农民们求雨。求雨有很多方式，最为常见的便是一种叫做“掏龙湾”的求雨方式，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大体是这样：选九名未婚女子，在天黑了以后，星星都出全了的时候，找一条大一点的排水沟，每个人拿一把锄头、耙子等等，二齿子，四齿耙子，亦或是家里的掏灰耙也行，在疏通排水沟的同时，带头的女孩，口中念念有词，说的是：掏哇掏，掏龙湾，九条仙女掏龙湾，掏的龙王不得安，疾风暴雨下三阵，牛毛细雨下三天。山连水，水连天，下了透雨才晴天。如是反复三遍，仪式结束。至于能不能下雨，什么时候下雨，这个求雨仪式灵不灵验，有的时候转天就普降甘霖，有的时候，那你还得等待。

有雨了，庄家自然是沐浴在久旱逢甘霖之中。但是，如果遇到连阴雨天，我们的父辈，那些老农民也有更多的苦楚。一是雨下多了，涝了也不行，没有旱涝保收的地，旱了、涝了都不行。二是下雨天，不能出工，不能出工就没有工分，挣不到工分，那就是断了收入。三是雨下个不停，柴火垛要是让雨浇透了，就没有办法生火做饭了。那个时候既没有电，有没有液化气。就算是有电的地方，也没有电炉子和用来做饭的用电器具啊！对于这样的境况，八零后就没有体会了，就甭问九〇后与〇〇后了。他们会觉得是天方夜谭。不，这不是杜撰，是那个年代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