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光影_(002)60年代

托天罗汉

1960年春节，我们和宗来婶 我们一起在煤机厂职工食堂吃小灶 1960年中国进入三年困难时期，老百姓都吃不饱饭，华县老家的二舅家有六个孩子，生活尤为困难，母亲把二舅家最小的女儿要来抚养，从此我们就有了一个小妹，我们给他起名叫莉莉。 1961年1月我被批准加入共青团 1961年文娟全家福 1961年7月二哥高中毕业，他做出了一系列令家人吃惊的决定，他放弃了高考要去参军、他决定不再和小葵姐好。当时这都让我非常震惊。 小葵姐非常难过，之后她非常冷静非常正式地要做我爸妈的干女儿，我爸妈接受了她。 应该还是出身的差异让这两个本来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情侣彻底分手了。 二哥参军走之前的全家合影 从此他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武装警察部队，去了嫩江某一劳改农场看押劳改犯。1962年从鸡西三中同班入伍的有3名同学，另两位是孙荣家和蔡秀清的哥哥蔡景新。在集结地送哥哥出发时，我心中十分悲凉，他解下刚发给新兵的胶木碗递给我说：“拿回去给妹妹吃饭用，这个打不了。”我接在手里，眼泪差点掉下来。 劳改农场虽然地处荒僻，工作枯燥乏味，但是饭可敞开肚皮吃，再也不用在家里那样一点点饭菜你推我让的令人苦恼，这大概也是哥哥决意要来当兵的一个原因。这才不到一年光景二哥已经恢复到挨饿之前的状态，这让母亲倍感欣慰。 哥哥走后家里一下好像少了几个人，多亏有了妹妹，让爸妈不致太冷清。我和哥哥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了，学习之余我学会了拉二胡，排解了我多少寂寞。 1962年7月文娟从鸡西一中初中43班毕业，我从45班毕业。 鸡西一中62届初中45班毕业合影 我初中毕业成绩相当好，全科满分 1962年暑期结束，我开始进入高中学习，鸡西一中本届高中有十九，二十两个班，我和文娟刚好都分在二十班，这让我心中暗喜。 上高中以后我进入一中学生会工作，任生活部副部长。主席：李永复何少林学习部：孙昌钢姜兆春鲍？？生活部：车亚哲李东飞杨？？文艺部：刘俊忠张连山张宗正体育部：曲茹柏台吉林 1963年暑期我和母亲带妹妹去嫩江部队看望了哥哥，了解了他们的部队生活。 从嫩江回来我们又去了北京 这一年文娟的家也在这之前搬离了经常闹水害的穆棱河边，来到北山西片区，离我们家不远了。 文娟与孙淑华。孙淑华初中和我一班，是文娟的好友，是我得以从初中就开始初识文娟的媒介 1964年五一，杨文娟和张淑芝、刘玉杰鄂英、郑殿君一起表演红军舞。 欢送郑亚琴同学 1964年5月，父亲又带妹妹去部队看望了哥哥，这时哥哥已经在准备参加军内高考。不久武装警察部队改番为公安部队。 这次军内高考给二哥的人生又一次带来巨大的改变，他顺利考取了北京公安部队医学专科学校，后来这所部队大专又被二炮收编为二炮医学专科学校。 身着二炮部队学员军服的二哥非常帅气 1965年暑期我们高中毕业了。接下来是更加紧张的考前准备。教室里四壁挂满了来自全国各大院校的招生简章，词语诱人前景辉煌，同学们个个胸怀抱负跃跃欲试。 高中毕业我语文政治成绩较差，其它都在90分以上。高考我也是被这两科拉了后腿 1965.7 鸡西一中高20班全体团员合影 1965.7 20班团支部委员合影留念 由于毕业前几场政治辩论会引发分歧没能拍成全班合影 1965年8月，一表榜赶在汛期前到来了，我被北京邮电学院工程经济系录取。是政治老师杨玉栋站在我家厨房窗外的煤堆上报的喜。尽管是第二志愿，但总算进了京，我还是满心欢喜。 伴随我考入北邮的好消息，我大哥突然又来鸡西了。当然这次也是爸妈事前安排好的。这次见到的大哥和八年前完全不一样了，完全不是那个拘谨的山里孩子了。说话虽然还带着陕北腔，但已完全是普通话了。能说会道的，像似见过很多大世面一样。在我去北京上学前的日子里，每天晚饭后我们常一起散步聊天，知道了不少他在农村生活的情形，他说他这次来是自己想明白了，人要有出息还是得走出山沟沟，说四川给他办不成事，要想出来还是得靠自己妈妈，靠李爸爸。说李爸爸是好人是真心的，后悔57年没把技校读下去，要不他也早成一名大工匠了，不至于现在烧锅炉。说他这次是硬跑出来的，说陈爸爸为了拴住他，早早给他娶了媳妇，他都有四个娃了：莉娃、冬娃、梅娃和刚娃，三个女子一个儿子，真让我挺吃惊的。我说他们以后怎么办？他说先不想那么多，先把自己混出个人样来再说。 大哥大嫂和他的养父陈老汉、四川生父及他的四个儿女 在北京，我和二哥会合了，这是多么令人开心的变化！八年前我们在这里一起上小学，我们太小，不懂事，放弃了成为北京人的机会。现在我们终于又双双重返首都，又一起在这里上大学了！ 入学程序完成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文娟写信，报告我的大学生活和首都的见闻。实际上我们开学以后并没上什么课，直接就是军事训练准备参加国庆受阅。北邮是是首都民兵师的通信兵方队，每天由现役指挥官训练走正步，一直要到十一受阅结束。 北邮工经G6502班全体与受阅训练教官合影 北邮工经G6502班第三小组与受阅训练教官合影 1965年国庆受阅训练中的首都大学生新华网图片 她在信中告诉我她已经在八一农大报道了，他很喜欢这所学校。但是在入学体检中被查出恢复期肺结核，校方要求延迟入学一年。之后给文娟买药和鼓励她早日战胜病魔，成了我学习之外最重要的内容，药是一种名叫异烟肼的抗结核药。但那时我更相信人的精神作用，所以我给她的每一封信都写得很长，给她讲大道理，“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这句毛主席语录是我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一天晚上在图书馆我发现了一本王观澜的文集《以革命者的坚强意志战胜疾病》，里面有毛主席这样一段话：“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完全不着急，让体内慢慢生长抵抗力和他作斗争，直至最后战而胜之，这是对付慢性病的方法。就是急性病，也只好让医生处治，自己也无所用其着急，因为急是急不好的。对于病，要有坚强地斗争意志，但不要着急，这是我对于病的态度，书之以供王观澜同志参考。毛泽东十二月十六日”我看后如获至宝，立即借辆自行车，跑遍西四西单王府井的新华书店，终于买到了这本书，连夜寄给她。文娟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彻底痊愈重返学校是革命的精神意志和我的爱给了她力量。 1965年休学在家时的文娟 1965年的夏天，是我们全家人最高兴的一段日子，我考上了北京的重点大学北京邮电学院，虽不是我的第一志愿，但还是圆了我一定要重返北京的梦；二哥已在上一年从部队考取了北京二炮医专，八年后我们哥俩又能一起在北京上大学了；大哥也在八年后重返鸡西改了名落了户。母亲应该是最高兴的，三个儿子都两个在北京上大学，让她牵肠挂肚了十几年的大哥也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从母亲的来信中我就能感受到她的喜悦，母亲说：”一下班回家，还能听到二胡声，就像你还在家里一样。” 我和二哥不在家，但爸妈身边依然有儿有女，他们并未感到孤单，这是我们最感安慰的。 接到文娟与我定情的来信不久，我还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我盼着母亲也快点来信告诉我更多家里的好消息，可是这次母亲告诉我的却是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坏消息，母亲在信中说，你大哥走了，又回陕北了，原因是国家动员知识青年和城镇居民到农村去，鸡西也搞起来了。 你爸说这个时候我们不该反倒把本来就是农村孩子的可意搞到城里来，影响不好，应该让他回去，我们应该带这个头。母亲说我给他讲我们的特殊情况，他不听，说你那都是小道理，还说，你不同意咱们就离婚！离婚？！爸妈要离婚？！这样的字眼在我当时听来简直是晴天霹雳，太受不了，太震惊了。我立即跑去清河找二哥，二哥训练不在，我就在清河邮局里给母亲写回信等二哥。二哥比我镇静很多，他说不会这么简单。大哥走就走了吧，否则以后更麻烦。我也有这样的预感，但大哥好不容易来了又走了，母亲一定会非常伤心，母亲难过，做儿子的怎能高兴得起来，长大了，哪个儿子的喜怒哀乐不是和母亲牵挂在一起的。但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证明二哥说得是对。寒假回家，家里平平静静，爸妈脸上都一如往常，平和带笑，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问母亲，母亲不让我再提此事。只好私下问小妹，小妹8岁了，能学说些事情。事情的起因就是如母亲在信里说的。爸妈吵的很厉害，把当时的市委书记王维之都惊动了，到家里来劝爸爸，王维之书记说，你家老大是战争年代你们为了革命寄养在老乡家的，革命胜利了孩子找到了，你们一家人团圆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谁敢说出个不字？！爸爸固执地反驳，你们说的那都是小道理，个人家庭的小道理必须服从国家的大道理！王维之书记实在是讲不过爸爸的大道理。后来僵持不下，爸爸索性连家也不回了。妈妈拗不过爸爸，又怕他犯了高血压，只好妥协，做通大哥的工作让他走了。爸爸坚持他的道理当然没错，但他一反常态地固执和绝情让我深感意外。二哥说爸爸让大哥走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倒也让我想起在我和大哥相处的十几天里大哥的表现，他没有农家孩子那种勤俭吃苦的精神倒是有点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劲头，我们知道爸爸是最讨厌这号人的，以爸爸的脾气他真的是忍不了他多久的。但后来的事情证明，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不管怎么说1965年那个寒假，那个春节还是非常愉快，非常令我难忘的。爸妈也一定是非常高兴的。两个在北京上大学的非常英俊潇洒的儿子都回来了，特别是我哥，穿着部队改制后的新军装非常帅气。自从他当兵走后好几年没过过这样的团圆年了。小葵姐带着他的男朋友也回来了，因为小葵和我哥失恋以后认了我父母干爸干妈，他男朋友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也是个当兵的，杭州人，戴付眼镜，文质彬彬的，我哥回来之前，还在我哥床上睡了一晚。 当然，66年那个寒假，那个春节，最让我兴奋的自然是我和文娟终于在多少同学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下幸福地在一起了：我们踏着厚厚的白雪一起去矿务局俱乐部看春节演出；一起在大广场滑冰；温柔的灯光下我们一起坐在暖暖的炕沿儿上说我们的心里话…… 1966年寒假开学，没上几个月课，文革就开始了，文娟得以提前返校，但已停课。密山虽边远，运动与北京大同小异，破四旧高潮未过，又起大串联热潮。 在破四旧立四新中文娟不得不剪了辫子 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毛泽东思想宣传队 在后人的想象中，文革时期的中国一定是非常之乱，但就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势下，偌大的一个鸡西矿山机械厂要内迁了！为了应对不断升级的中苏军事冲突，国家决策上马三线建设，东北工业基地的一些重要企业要限时内迁川陕。鸡西煤机场是当时我国唯一一家能够设计生产大型联合采煤机的工厂，现在大批职工要以自愿为原则大部內迁到西安，与西安一家原来只能生产普通矿山设备的工厂合并。消息传来，正常生产中的鸡西煤机厂多数人高兴：毕竟西安是比鸡西大的多的省会城市；正在武斗中的西安矿山机械厂少数人高兴：咱这只能造翻斗车的将来也能造康拜因了！多数人不高兴：他们这是来夺咱们饭碗来了！多数人说了算，全厂武装到牙齿严阵以待，就等把鸡西人打回老家去！这这阵势传到鸡西，吓住了负责內迁的付张两位厂长，迟迟不敢下令出发。但时限将至，部里紧催，两位厂长急得抓耳挠腮，付树贵想起了我的母亲：老杜是陕西人，亲不亲家乡人，老革命资历深镇得住，让她挂帅打先锋！于是付张几次三番跑到家里做工作。国家要工厂內迁我妈举双手支持，但她自己压根不打算去西安，因为她知道我爸已不是部管干部，去到西安那种地方不好安排，再说现在是造反派说了算，我爸现在是“走资派身份”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我走了他的生活怎么办？但是付张拍着胸脯打保证：这包在我们身上！过去以后我们无论如何也要部里协调各方把宗岱的工作安排好！真要是一时走不了，生活厂里全包！母亲不相信他们打的包票，仍不答应。我爸给我妈说：三线建设毕竟是国家大事，他们确有实际困难，我们不能不管，你先过去给他们打开局面，我生活上有宗来宗水在不会有问题。这样我妈才答应了他们。66年十月，第一批职工携家属出发了，那真是拖家带口场面壮观，几家一节闷罐车皮，行李家具锅碗瓢盆腌酸菜的大石头，一样不拉全带上。然后大人孩子上卧铺车，为在北京转车，又租下一家叫十六店大旅店。过北京时我去看了母亲，见她操劳的样子让我心疼。母亲说麻烦还在到西安以后。我告诉母亲我们北邮红色宣传队将于近日出发去延安，之后会从西安返京，到西安以后我去找西安矿山厂和她再见面，母亲说西安厂还处在武斗状态，不去也罢。虽说有我妈这个老革命打头阵鸡西厂的职工家属们还都是捏把汗。还好，部里也专门派人做了工作，西安厂的老“走资派”们也发挥了作用。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厂里的造反派头头给我妈这个老革命面子，否则他阳奉阴违让手下人刁难鸡西人更成问题。老陕人重情义，乡党见乡党，两眼泪汪汪。第一批人安置顺利，紧接着第二批第三批陆续都到了。 乘免费自由的大串联之风，文娟得以于8月，11月两次进京，两次经历毛主席接见红卫兵，我们两次在京幸福相会，都留下了难忘的记忆。11月13日我和文娟在抗大卫校（就是我哥上过学的北京85中）道别。之后文娟将返校准备组合八一农大井冈山长征队然后再来京，由北京出发步行至井冈山。我们北邮红色宣传队也将于明日出发步行去延安。回到我在北邮学三楼的宿舍，已空无一人，室友们都各自串联去了。11月14日，北京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前人山人海，全国各地来的长征串联队在这里宣誓，从这里出发。 1966年11月13日我们北邮红色宣传队从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出发，边行进边演出宣传群众，历时3个月步行到达延安。 石家庄白求恩墓 北邮红色宣传队行至阳泉时得知北邮东方红（造反派联合体）已经成立了革委会，砸烂了保守组织北邮红卫兵总部，并向全国发出对由北邮红卫兵核心成员组成的北邮红色宣传队的通缉令，在此情势下我们是听令返回还是继续前进，难以决策。最后队领导决定派我回京了解真实状况。次日半夜时分火车抵达北京早已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我迈开脚板快速走完这20多里路，回到学院。情况并非我们听到的那么糟糕，北邮红卫兵组织没了但人心没散，特别是我还带回了两个重要人物谭小为和李水金，于是全队士气高昂继续前进。 太原照相馆 山西省工疗山西晋祠 十三冶工疗山西晋祠 北邮内蒙宣传队与工疗造反派合影 山西文水县刘胡兰墓 1967年一月北邮红色宣传队的延安长征胜利结束，最后一天，在甘谷驿遇良乡电校长征队，一路夜行180里到延安，实际上最后都是搭乘顺路汽车到的终点。在延安参观数日都是良乡电校战友帮我们拍照拍的太差。之后乘汽车到铜川再乘火车到西安，次日我离队其他队员乘火车返京，我找到位于北郊辛家庙的西安矿山厂看望鸡西厂三线带队的母亲，两日后回到北京。 延安毛主席故居 延安大礼堂 延安宝塔山 延安张思德墓 但文娟北京至井冈山的长征，因身体问题没能成功。 1967年前后的全家照文娟的大弟文龙，妹妹文娜分别参军和去了兵团， 文革的自由大串联为老同学的重聚提供了方便条件 毕业分别两年多，鸡西一中65届20班的四位漂亮女生终于能一起拍张合影了 因北邮 一九六八年春节文龙从部队回家探亲，难得一次全家团圆的春节。 一九六八年，是家里动荡和郁闷的一年，继大弟文龙参军之后，妹妹文娜也去了兵团，后父亲又被下放到柳毛柏家大队，从此告别了北山委九组八十三号的家，那门前有两棵能结出酸甜可口的大沙果的果树，那给我们留下多少亲切美好记忆的家。 妹妹文娜去兵团了，克山县兵团五师 1968年暑假我去海城部队看望文龙 1969年寒假我们和孙吉义 1969年春夏北邮G6502小班在北京第二通用机械厂劳动 1969年4月黑龙江八一农大65届提前前毕业分配，文娟和刘玉杰否被分配到兵团四师四十三团兴凯湖农场。 1969年夏天母亲带莉莉从西安回鸡西路过北京住北邮学一楼我们班的女生宿舍。正好哥哥也实习结束从西宁返回北京待分配。 重游颐和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