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抽烟的她们

雪琳

话题有点无聊，沉闷的让人瞌睡，不能睡，男人们喜欢说女人的话题，女人说女人什么？

我想起身边几个女朋友，我们在同一时间出现认识彼此，两年后又散落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几乎不在联系，却又实时让我记得她们曾经的情形和故事。

我们学习、吃饭、聊私人话题，六个女人不止两台戏的内容，话匣子拉开有时就像滔滔江水。我们有着为友谊结盟的泪水，也有为所谓的背叛和孤立难过。几个成年女人像几个少女重新返回青春期，在争吵里不断找回迷失的过去，填补空缺。也不断为当下设限，女人有什么是不能的，转身又在重复中披起战袍投入身经百战的生活。

我们在一起学习一年后，从不说话到随便插话，到非说不可时，就给彼此排了大小号，她们比我大一岁两岁好几岁的都有，尽管我长的面老，也只能排在老末的位置上。

老大是个老师，像家里的大姐，不用细说她威严的形象，还任劳任怨，的确是大多数家庭大姐的代表。平日里她有着说教的形式，让我们时常提醒她，注意口气，方式，环境，她乐呵呵的说是改改，只是习惯了，短暂的时间内很难一下改过来的。

老二，离异，独自带着闺女生活，时常在父母的接济下略带微词。她喜欢蹭我的位置一起听课，我在她的旁边感受不到害怕，回答问题会言之凿凿。

她额头和眉间中间有一道五公分长的疤痕，让一张圆脸看上去有些歪斜，这是她在孩子半岁时，夜晚给孩子喝奶留下的。老公说她经管不了孩子，还是个女娃，三言两语吵上天，她抡起火钳抽了对方，对方拿了案板上的菜单坎到她额头。日子过不下去了，半个月后就办了离婚。她做过很多工作，从没稳定的。学会了抽烟喝酒打发烦躁的时候。

孩子大一期间，从没联系过的前夫去学校认了孩子，一来二去父女俩的通话成了日常，她被蒙在鼓里，后来知道了阻止孩子，没想到孩子说，“离婚是你俩的事，不影响他是我爸。”她说自己哭的比离婚时还难过，哭了白天哭黑夜，后来也想通了，娃说的没错，再说娃也大了有了自己的认知，一切顺其自然。

我俩最后一次见面是几年前的事了，去了白鹿原影视城游玩，回来去见一个老师，吃过饭，各自回家再无见面。

老三人长得高大，气派，做财务。那架势一看就是社会上大姐大。她喜欢说自己过去的事，或许说话能让人把不好的事情释怀。

她有个大男子主义小个子的老公，她是个温柔气息浓郁高个的妻子，她们的婚姻多半是在摔打中过来的。茶几，电视，换了几波，后来换成碗碟，再后来换成各自房间，最后有着各自常住的家。

她抽烟是我没想到的，第一次看见她在窗户边翘着腿，单着胳膊抽烟，高高盘起的头发在灯下，远看那架势简直就是某个电影片段。

她喜欢自己的家，不满老公的思想，她们俩摔摔打打中给彼此都带来伤害，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彼此，瘦小的老公不在和她较真了，无意抵抗她的高大，也觉得她在某个时候具有女人的实力和韧劲。比如房子，在她的决策下，一套一套又一套。她说这是用能力说话，让男人佩服。算计人和计算生活对男人来说是不一样的，前者过日子小打小闹的耍脾气，后者是大智如愚奔小康。

另一个她一直是我仰慕的对象，开始是亦师亦友砺砾前行，那天我们一起等她的朋友。一杯水喝完，她熟练地掏出包里的烟盒，金色的细长的女士烟，她问我要不要来一根，我拒绝了。一个原因是不会，一个原因是女人们一起抽烟像什么样子？我不喜欢她们抽烟的样子，有些反感，减少了她在我心中的份量，那天我只喝水，她俩说销售量，说天南地北的奔波，说各种人面兽心的复杂性，房间内畅所欲言，想到彼此的社会性，各自生计的谋略，她们让我有了对自己更清晰认识，我很难融入其中的，或者说我成长的过程中，不允许女人喝酒抽烟，高谈阔论，人群中化妆，据理力争。

她依然是我的朋友，那以后少了热络，非必要的来往减少了，但不能否认她最初很长时间里都在我的心里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一环。

我不清楚为什么会想起她们，想想她们的内容也只有在同性好友之间才可放开讨论，都是不为人知的故事，是秘密，隐私。也是支持各自逃离困难，选择重新开始生活动力。也是这些曾经压的人透不过气，在旁人看来没什么的事情里困顿，难以自拔。

抽烟是她们释放压力一个支点，让情绪得以缓解，真的难以想象她们曾经经历的困难。烟和黑暗，火光和挣扎，或许是她们曾经唯一可自我主张，自我消化的放松方式。比起消遣，每个人似乎也都想在烟雾缭绕中迷醉或飞翔，或许只有跌入谷底才会摔出彻底的清醒。放纵之后有着大彻大悟的惊吓。

我如何？此时的困境里想起她们，有着同病相怜了基调。一个住院的她，一个应急生病的他，明知生活不止这些，却像她们，把自己分裂为甲乙丙丁，过渡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