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当哭忆母亲

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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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公元二零二四年七月六日，岁次甲辰六月初一晨六时六分，母张讳玉娥，以病不治而辞世于内寑，享年九十有奇。灵堂之中，我姐弟四人稽颡泣血，缅怀母亲一生经历，悲痛难抑。大殡之期，谨以此文致祭于慈母之灵曰：

母亲1935年农历8月13日出生于泗交唐回村一贫苦农家。少逢乱世，冦祸中华，国破家亡。随其父西山逃难，南疆拾荒，居无定所，食不裹腹，饱受战乱之苦。母天资聪慧，记忆力过人。蒙外祖父训育，识字断文。土改后得以入学，曾先后就读于夏县女高和唐回完小，毕业后积极投身社会，以知文明理，性行淑筠而称著梓里。

一九五四年，母亲来归。时上有三老年届古稀，下有大哥年仅四岁。母初嫁之人毅然践诺，视大哥如己出，尊老抚幼，相夫教子，无嫌无怨，不离不弃。

其后十五年间，随着我姐弟四人陆续降生，举家人口渐众。祖母年迈，身体多病。父亲长年工作在外，难以顾及家庭，全家老小一日三餐，衣食住行，仅靠母亲一人料理。又要参加队里劳动，母亲虽终日忙碌，却任劳任怨，苦乐自甘。

自古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们永远忘不了那苦难的一九七0年，我们敬爱的父亲以病医治无效，丢下母亲和我们兄妹五人撒手人寰。时大哥虽成年而未娶，其余弟妹均值幼年，小妹尚未满周岁。塌天大祸，猝不及防，一时令原本困顿之家，雪上加霜。

在儿女们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母亲強忍悲痛领着我们送走了父亲，家里一贫如洗。孤儿寡母，呼天不应，哭地不灵。从此母亲以一女子柔弱之肩挑起举家生活和育孤的重担，开始了她漫长而又艰难的人生旅程。

这一年，母亲只有三十六岁，正值人生华年。

女子本弱，为母则強。 在之后的岁月里，母亲里外一身，苦撑危局。上山采药，下田耕耘，犁楼锄耙样样经手，种收碾打事事操心。经年累月，风来雨去，旰食宵衣。无论冬夏，不避寒暑。虽身为巾帼，而其行则不逊须眉。

由于家里缺乏劳力，全家口粮常有不济。母亲节俭持家，精打细算，吃穿用度，总是先尽着我们兄妹，她则居不求安适，食不求温饱，十余年未为自已添置过一件新衣。时常是残羮剩饭裏腹，旧衣烂衫着身……。此情此景，我们至今仍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或因父亲临终嘱托，母亲极重儿女读书。虽昼耕夜织不辍育儿之志，至形憔容悴犹秉孟母遗风。即便在极度艰难的条件下，仍然坚持让我们上学读书。正是因为她的执着，我们兄妹分别读完了中学、中师和大学，直到一个个家成业立。我们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无不成就于母亲的辛勤劳作，无不浸透着母亲的心血殷殷。

母亲刚强，五十四年如一日，守志寒门，潜心育孤，虽千辛万苦而矢志不移。天嘉其德，假以高寿。及至耄耋之年，为不托累儿女，虽腰腿疼痛，她仍坚持生活自理，劳作不息。三载疫狂，母亲却小恙未染，身体犹健。我辈在为此窃喜之余，企盼母亲能寿登期颐，乐享天年。孰料儿女有意而疫魔无情；去岁初秋，首阳之后，病魔乘机而入。几番就医，回天乏术，竟致母亲一病不起。在历尽病痛折磨之后，遂与儿女依依惜别，駕鹤西去。呜呼！天夺吾母，如之奈何！

曾闻：乌羔有义而反跪于哺乳，草木有情犹谢荣于春风；母亲晚年，我辈因公因私，照顾多有不周。今母既去，反躬自省，悔愧交加。此诚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子之憾，莫此为最。父殇本孤，母去何恃？惟灵前长跪，长歌当哭，聊以告慰泉壤，祈母安息！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复我顾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伏维尚飨。

孤哀子（女）：

石虎 淼兰 年虎 典虎 俊兰

頓首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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