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六七十年代的“双抢”

静幽浅夏

  这段时间天气很热,小孩子们躺在空调房里吸吮着冰激凌,玩着手机……,他们可知道60、70后的我们这个季节是如何过来的?他们知道什么叫双抢吗?那是一段难忘的岁月,现在的小孩无法想象和理解“双抢”的岁月。<br> 那时我们水稻一般种两季,公历七月早稻成熟收割后,必须马上赶插二季稻,还务必在立秋之前将秧苗插下去,如果晚了,晚稻收成减少,有的甚至绝收,才二十多天左右的时间,抢收抢种,所以叫“双抢”。“双抢”时,要举家上阵,小孩从5、6岁开始,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就留下我们儿时那瘦小的身影。<br> 天还刚朦朦亮,在大人由轻到重的呼唤声中醒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赤着脚跟在大人的身后,一天的双抢拉开序幕…………早上清凉,是扯秧苗的好时间,清新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芬芳,田埂上的小草伸了伸懒腰,身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珍珠在初升的太阳下闪耀着。不时的落在奔走在田埂上人们的脚背上,透着一股沁心的凉意。 一大把整齐的扎秧草放在脚边,人们弯着腰把秧苗一小撮一小撮的从秧苗田里拔起来,凑成一束,在水田里“哐当哐当”把秧苗根部的泥巴洗去,再从脚边拔出绑扎秧苗,往身后一丢。不大一会儿功夫,后面的秧苗越堆越多连成一片,秧苗叶子在风中摇曳。<br> 秧田必须要水源充足,在农田水利不发达的年代,一般都是依池塘周围做秧田。日上三竿时,我们已是腰酸背痛,饥肠辘辘的从秧田里走上来,吸附在脚小肚子上蚂蝗已是肚圆滚滚,会自己滚落下来,还没有吸够血的蚂蝗,一头扎在脚上,拔都拔不出来。这时我们一边骂一边将蚂蝗用手将它们捋下来;有时找一根细树枝,插进蚂蝗体内,随着滴落几滴血,将蚂蝗整个穿肠翻过来,丢在火辣的太阳底下透晒,终究化成一滩水,再也不能复活。蚂蝗这东西很怪,好像即使你碎尸几断它都能活,生命力可为强矣。只有将它翻过来才能绝杀。 有时候正吃中饭时,突然,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让所有的人都无奈地放下手中的饭碗,离开饭桌。拿起农具,奔了出来。七月的天,婴儿的脸说变就变,大雨伴随着雷声呼啸而至。我们必须快速把晒在屋前屋后稻谷场上的稻子收起来,否则雨水将稻谷淋湿后发芽、发霉,那整个上半年就白忙活了。此时村里的男女老少全部在稻谷场上。即使你家里没有晒稻谷也会赶出来帮忙,这就是——乡情。人们将各种农具用上,将稻谷收回家,实在来不及将稻谷团成一堆,用塑料布和稻草盖上,压上石头,防止被风吹开进水。整个过程火急火燎,容不得人们半点松懈。自家的稻谷收好之后,如果邻居没有收完,还得帮助邻居家一起收完。大家互相帮忙,就是不能让稻谷淋雨。也有来不及收,稻谷被雨淋之后,淋雨的稻谷就交不了公粮。<br> 交公粮时,粮站的收购人员拿根空心的铁钎子插进麻袋将稻谷抽出来,在主人可怜惜惜的眼中,捏起几粒稻谷丢进嘴里,一咬,白眼一翻,拉回去,拒收!摊上这种事,伴随着是女主人的眼泪和男主人无奈的叹息。 雨后的凉爽经不住太阳公公的霸道,过了半晌,风停了,雨停了,太阳出来了,整个田野又像大蒸笼一样闷热起来,插秧的人们人人又已经汗流浃背,草帽下的汗水顺着额头流到眼睛里,一阵刺辣…..却也无法分出手来擦一把,我们将手里的秧苗掐分成一撮一撮,快速地插进滚烫的泥巴当中,弓着腰有序地往后退,一棵一棵秧苗将白茫茫的一片水田装扮成绿色。一天下来,腰疼得直不起来,大人这时会说,大人腰疼还好说,小孩子哪些有什么腰。<br> “双抢”的早、晚是干活的最佳时间,火烧云的照射下,人们经历一天的劳作之后,体力也所剩无几,但也知道明天的农活任务也许更加艰巨,不得不在蚊虫的叮咬下,在夜幕降下借着夜光继续抢收抢种。天色渐黑,池塘边上挤满了人,洗脚的、洗农具的、牵牛喝水的、挑水浇菜的......同时还夹杂着阵阵犁田人呵斥耕牛的声音,为田间放水争吵的声音,与四周的炊烟一同飘忽的田野的上空。 “双抢”让我心悸、惧怕、敬畏,其滋味刻骨铭心、五味杂陈,让我想哭,又让我想笑……但它的艰辛苦涩,让我在茫茫人生道路上学会了隐忍、无畏和坚强!时光如梭,这种特殊的经历,此生不会再有,回不去的岁月,忘不了的“双抢”。<div><br><div>2024年7月21日静幽浅夏</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