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别的地方的人都说大阳话难听一一“去街”说成“去江”, “门”和“窗”说成“芒”和“爽”,太土了。甚至有的人还把这方土地上有代表性的语音编成了一段单口相声段子。这个段子这样说:</p><p class="ql-block">放下盆(读如旁),开开门(读如芒),门(读如芒)里搁了(读如兰)张桌(读如撞),桌(读如撞)上放了(兰)个碟(读得·洋快读音),碟(得·洋快读音)里放的(读如讷)油糊角(几·洋快读音),角(几·洋快读音)里圪包的(读如讷)是红豆(读如洞)馅(西·洋快读音)。</p><p class="ql-block">这个语段的始创者不知是谁,可真算找出了本地土语原来的“经典"。这样的话别处人听起来别扭,可本地人听起来顺耳、亲切。你要是把这里人们从祖先那里传承下来的语音、音色等改变,说得比较标准化,就有人会说你是撇“京腔儿",无形中彼此间的感情距离就会拉长。尽管在普通话的推广中,一些土语方言在淡化,在吸收着普通话的音韵,但深深扎根于生活沃土中的土语方言,其生命力还很旺盛,甚至趋向永远。就象下村人说的“台(他)的",“捏(你)的",何时能离开扎根的乡土,站近标准化语言的队列。</p><p class="ql-block">全国八大方言区,大阳自属北方方言晋语区范围。它与普通话区别较大,最大的特点是语音不长,但爆发力强,高吭、粗犷,有些发音是鼻音收尾。再一个是它的音韵有不少还保留着古汉语痕迹,有古入声韵。大阳话在晋语区内称得上是有特色的乡土话,归纳起来,大致有这些特点:</p><p class="ql-block">1、音韵与现代汉语音韵差别较大,日常用语中常带入声韵。象“姐姐”读作“节节,”“爷爷”读作“也也”,“黑白”读作“合拨”,“铁”读作“贴”,“盒”读作“行”等等。这些发音大都属于喉塞音。</p><p class="ql-block">2、部分名词的收尾鼻音重,且偏于古入声韵,有的还改变韵母,成了另一个字音。最明显的如“红豆”的“豆"读如“冻”;“罗面罗”的“罗”读如“嘞、王”快读音;“筛麦筛”的“筛"读如“西、样”快读音。本地这种读法只有从一些常见字音中可去准确地品味,才能品味出正宗的乡音。如“孩”、“戏台”、“尖担尖”、“小圪条”“西村”、“开开门”、“醋坛”、“沟南”、“上街”、“大黑骡”等等。</p><p class="ql-block">3、与现代汉语比较,另一个差别是把有些相近的声母和韵母混淆,同读一个韵。如:z、c、s和zh、ch、sh不分,ian和ie不分;ing和in不分,long和1ing不分;uan和ue不分。因此在普通话学习和学校教学汉语拼音时,这几个“不分”是必须逾越的一道门槛。在日常生活中,把“幸”的音读作“辛”的音,把“英”的音读作“阴”的音倒是无可非议,因是传统性习惯的语音。</p><p class="ql-block">4、日常用语中,碰到数量词,常常习惯与代词合读,且带入声韵。如下面这些数量词在读法上就很有本土特色。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九个、十个,还有“这个”、“那个”。像其中的“一个”,读如“约”;“七个”,读如“恰”;“八个”,读如“扒”;“十个”读如“沙”、这个,读如“跌”。</p><p class="ql-block">5、“家”和“了”的异读,在本土语音中出现的频率大。如“王家庄”、“张家巷"中的“家”读作“业”的字音。“张家”、“李家”中的“家”读作“级”的字音,且带有入声韵,这一读法在别处是少见的。“了”字在语音中常作语尾助词。大阳方言中把“了”的音读作“兰”字音。象“肉呢,猫儿吃了(兰)。”“他进城买了(兰)辆新车”。“气死了(兰)。”</p><p class="ql-block">6、语法、句法与现代汉语相同。因历史文化的积淀等原因,在日常用语中形成的词法及其土语方言独具本土特色。如:圪台、圪争、不箩、日能、叫音、半性、跑茅、聂格、日哄、黑来、今儿、明儿、黑不贴、老爷儿、七成儿、辣不首首、圪星圪雾……这类土语方言还有,历尽生活沉浮,流行在人们口头通俗定型的语句。其特征亦庄亦谐,极富地方色彩。如:“老狗想起冻屎。”、“吃一不了。”、“有眼不识金镶玉。”、“狗吃煎饼,认不得反正”。这类土语方言很多,对于外地人来说就很难听懂了。这些词在本地人口语中不知用了多少代,辈辈传承形成了这方土地上特有的语言文化。</p><p class="ql-block">语言也是地方文化的标识,它的根扎在历史的深处。地处南太行的大阳,它的语音之所以是这样,猜想它是与这里在历史上曾为县、为郡、为侯国的治所有关联。治所是周边各业的中心,它的语言文化自当站有统领地位。而更重要的原因很可能受历史上北方民族大融合的影响。在那远去的岁月里,这里也曾是多民族的汇融区,多种语音会在此扎根、交融、演变,生发出一种地域性的语音现象。追溯历史,春秋时有赤狄人进入上党,晋代时有羯族人从遥远的荒漠迁徙于上党。尤其是鲜卑族拓跋氏北魏孝文帝,他统一北方后推行的汉化改革,又一次促进了北方各民族的大融合。太行山区羯鼓声声,急促而高吭,给这里的民间音乐也注入了新的血液。羯鼓胡乐的声韵也渐融入了上党地方戏。人们喜欢的上党梆子就铿铿锵锵、轰轰烈烈,大有燕赵之风。在这民族大融合的社会背景下,孕育出的语音也是高吭、豪放,轻辅音也变成了浊辅音,凸现着大山大漠的性格和气质,不似苏杭一带的语音那样莺语般的婉约。作为历史上的阳阿县、阳阿侯国和建兴郡治所的大阳,它那时的语言文化自会飘扬起鲜明的个性旗帜。</p><p class="ql-block">“月是故乡明”,是对故乡的偏爱;话是乡音亲,是对故乡执着的爱恋,这也应了“惟桑与梓,必恭敬止”的古语。故乡是一个人的生命之源,这里有他的根。久离故乡的人听到一声乡音,自会涌起一片故乡情,忆起出生的这方土地上的山山水水和那熟悉的古街古巷,还有那固守着家乡话的父老乡亲——春天了(兰),张家(业)巷的(讷)张和孩(河·样快读)扛着锄和(很)耙(旁),又要去种东洼(汪)上那(年)俩(肋·牙快读)小圪条(特·样快读)。他是有孩(河·样快读)有孙(丝·王快读)的(讷)人了(兰),可仍闲不住,光想圪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