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溪水声

子木

难忘的溪水声

李东良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已是耳顺之年，青春已逝，韶华燃尽。经历了大半生的风雨兼程，奔跑忙碌，很多往事如过眼烟云，随风而去。但总有一些难忘的记忆索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尤其是童年的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越见清晰。其中马刨泉水流的“咆哮”声，就是在我幼小心灵中储存下来的一曲大自然美好的旋律。

我出生在黄土高原一个千沟万壑的小山村，村子位于平原和高山交汇的黄土高坡，塬、墚、峁、柱是我们村典型的地貌特征，没有河流、没有湖泊、甚至缺乏人畜赖以生存的水源，村里七八个自然村，约200多户的人畜吃水都要靠栗家门低凹处一眼老井和周边沟底的细小的泉水，挑一担水需要搭上大半晌的功夫。因此，“惜水如油”是我从小刻骨铭心的记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国还处于比较贫穷的阶段，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家庭负担，我家也不例外，记得从我七八岁开始，上学前后都要帮助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到了农忙季节更是要跟着大人一起下田劳动，上山砍柴、挖药、检橡子……等，以减轻父母的家庭负担。这一年深秋母亲带着我和村里的其他叔叔、阿姨一起结伴步行到距离村里数十公里外的山里去检橡子（煮熟可以喂猪或制作饲料，也有人收购可以买钱）。由于那时农村没有钟表，鸡叫后就被母亲喊起来借着月光上路了，经过我们村和邻村丁家凹的几个小自然村，到达上凹和沟东凹之间要翻过一道河谷，爬上对面的高山就有茂密的森林，可以采集橡子了。当我们下到河谷的半山腰就听到了，河水的“咆哮”声。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犹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震撼人心。我一下就从寒冷、困顿、半睡眠的行走中“惊醒”了，我问母亲，这是什么声音？母亲说：“这是马刨泉的河水流动的声音。我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行走的步伐，想一下冲到谷底看一个究竟。到谷底后天气还没有完全亮，还看不清上山的小道，大人们在河周边检了一些干柴，点了一堆篝火，一边烤火取暖、一边吃一些随身携带的干粮。母亲边吃，边给我讲述了在当地流传了上千年的关于“马刨泉”的神话故事。

传说: 很早以前，太上老君传道授业，经过此地，天热地旱，人困马乏，加上暑气袭人、饥渴难耐，弦晕落马。在此危急之际，他的座骑，一匹白驹引颈长嘶，奋蹄刨地，刹时，一道白光闪过，一眼清泉喷薄而出，此泉清凉甘甜，老君饮后饥渴顿消、困乏全无，精神大振。从此，这个海拔较高的山谷间就有了一股喷涌不断的清泉，下游的万千百姓也享受到了清泉的滋润。故事讲完了天也亮了，仔细查看马刨泉“咕噜咕噜”冒水的地方，还真像一个巨大“马蹄”。这也许就是马刨泉神话的缘由。

再后来，我长大成人，随着命运的安排，远走他乡，在时光的流失中，生命中曾经经历的过往和哪些熟悉的地方，渐渐消失在了繁忙的工作和繁杂生活的时光里，无暇顾及，无意遐想。

这次回家探亲，故地重游，亲历马刨泉，童年的记忆再次在脑中浮现。不过已无法找回当年的感觉，像自己一样，马刨泉也失去了当年的模样，很像一匹疲惫的老马，蹄疲髻衰，力不从心。没有了当年的汹涌咆哮，取而代之的是蜿蜒清澈的的一股潺潺的溪流。向长辈们请教水流变小的原因，有人说：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引水工程爆破的震动改变了地下河的流向，也有人说是因为水力资源的开发整体水位下降所致。

虽然，马刨泉失去了当年喧嚣，但这次故地重游，看到了家乡很多可喜的变化，路修好了，山更绿了、水更清了、人更富了、不出家门就能喝上甘甜的自来水。突然觉得眼下马刨泉的淙淙溪流，更像是大自然随着时代的变迁演奏的和谐乐章，耐人回味，催人奋进。

2024.0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