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笔记》—— 《 野 营 拉 练 》

林公子

　　作者：美篇昵称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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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 营 拉 练（散文）



一九七一年，我十一岁。暑假，学校根据上级指示，组织高年级（小学五年级）学生野营拉练。那年，我上四年级，野营拉练本没有我的份，因为我是学校宣传队队员，野营拉练途中，需要和当地学校、驻军进行文艺联欢，就把我纳入野营拉练的名单中。

我高兴得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没想到父亲却不让我去，理由是我还太小，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衣服都不会洗。班主任叶真真老师知道此事后，亲自上门家访，做我父亲的思想工作。

叶真真老师不但是我的班主任，还是学校宣传队的指导老师。当年她也才二十出头，身材高挑，剪齐耳短发，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一副百灵鸟般的歌喉，皮肤白净、细嫩，与其说是老师，不如说更像大姐姐。她向家长保证会帮学生洗衣服，我也于当晚给父亲偷偷留张字条，具体内容记不太清楚了，大致是“我不愿做温室里的花朵，我要像高尔基所描写的海燕一样，到暴风雨中去勇敢地飞翔！”之类的话。第二天早上父亲竟然同意我去参加野营拉练，后来才知道是叶老师和母亲在后面帮我说了话起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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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年幼，不知为何全国要开展野营拉练活动。后来才明白原来是一九六九年发生珍宝岛自卫还击战后，沈阳军区在一九七O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向中央军委呈送的“关于部队野营拉练的报告”上毛译东主席做了重要批示，各部队马上开展了千里野营拉练的练兵活动，作为落实“要准备打仗”的实际行动。全国的工人民兵、知青民兵、学生等也都纷纷行动起来，向解放军学习，投身到野营拉练的洪流中。

记得当年野营拉练学校聘请解放军叔叔来当我们的教官，每人装备标配三件套：一个水壶，一个挎包，一个背包。水壶由学校统一购买，左肩斜跨；挎包是用书包替代，里面装牙杯、饭盒、衣服、万金油、正气水等，右肩斜跨；背包是把薄薄的被子用背包带打成长方形，三横两竖样式背在后背上。这些装备的整理、使用在出发前练了两天，大家才学会的。

第一天排成两列纵队，红旗引路，队伍从漳州向长泰进发。开头，同学们精神抖擞，一路高歌。——“敬爱的毛主席，您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等歌声此起彼伏。

走了十来公里，队形就有点乱了，有的同学背包散了，有的同学脚后跟磨破皮了……教官让大家在路边的树林里休息一下，帮助同学把松散开的背包重新绑紧，把磨破皮的脚后跟上点药，然后继续上路，坚持走到预定的目的地：——一所小学校（校名忘记了）。学校已放暑假，我们把课桌拼在一起当床铺，午饭后我们体力基本恢复，新鲜劲又上来了，大家躺在“床”上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忽然听到微胖的校长林娇玉老师在喊话：“你们都给我岀来！我们这次野营拉练是为了学习解放军叔叔‘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而你们一个个躲在教室里纳凉，让叶老师在炎炎烈日下帮你们洗衣服，像话吗？”吓得我们一个个呆若木鸡，赶紧跑去学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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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记得拉练到一个驻军营房，解放军叔叔热情接待我们。十人一桌，饭菜都是用脸盆装的，不但多，而且特别的香。打那之后，我就有长大一定要去当兵的念头。

住部队的第一个晚上，睡到半夜被惊醒，听到集合的哨声突然响起，教官不允许我们开灯，结果大家乱成一团，踫得到处咣当响，只能摸黑穿衣穿鞋，打背包……好大一会儿，我们勉强跑到操场中间立定，只见一个个衣冠不齐，丢三落四，非常狼狈不堪。紧急集合解散后，我仰望星空闪烁，旷野里不时传来狗吠声，大家都沉默无语，觉得无地自容。

第二天上午，解放军叔叔教我们一些简单的队列动作后，还专为我们表演整齐划一的列队、正步走等阅兵仪式上的队列动作。

离开军营的前一天晚上， 我们为解放军叔叔演出文艺节目。那时候演出的内容大都是声援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兴起的民族解放运动，支持亚非拉人民的正义斗争。形式有独唱、小组唱、口琴演奏、手风琴演奏、舞蹈等。现在还记得的有《亚非拉人民要解放》、《非洲必胜》、《我们走在大路上》……等歌曲，这类歌曲大都雄壮有力，气势磅礴。抒情的也有，如《宝贝》、《梭罗河》，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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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次野营拉练头尾（闽南语）共计十一天，还记得最后一天是从石码镇走回漳州古城的。到古城时天已拂晓，朝霞映红天边，同学们尽管想家心切，还是振作起精神，迈着沉重的脚步，大声唱出“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的歌声，兴高采烈地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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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野营拉练虽然已经过去五十多年，有些记忆也有点模糊不清了，但它对我们这些曾经参加过野营拉练的同学来说，是一次非常难得的锻练，为我们后来刚毅性格的养成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林公子2 0 2 4年7月20日记于漳州古城）

补记：

文章发表后，当年许多野营拉练的亲历者纷纷来电补充许多细节，归纳起来如下：1．第一站是从漳州市区走到郭坑镇，许多小同学就走不动了，在老师和教官的反复鼓励下，勉强走到十里小学。2．在十里小学住宿，许多教室漏风漏雨严重，还有虱子、跳蚤，有些学生开始生病、发烧。3．后向附近住军十八分部某解放军汽车团救助，解放军派车把我们接到营房住地，让连队卫生员给同学们治病。在部队营房休整了两三天，临走时还和解放军一起开了个联欢晚会。

（林公子2 0 2 4年8月1日补记于东铺头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