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暖的岁月（二) 永远的回忆

爱米丽

　　姑奶奶，一个平凡又伟大的女性，是我生命中长长的思念。

她是标致的，在我心中，美丽大方，她，五官端正，身材匀称，偏瘦，说话总是面带笑容，声音温和，散发着对生命热爱与热情，在我们相处的时光里，未见她发过火。

她是一个坚强，慈悲，乐善好施且有有信仰，对人和蔼。

姑奶奶大约出生于1910年，她是我爷爷的姐姐，父亲的姑姑。她给我们讲过，她背着爷爷躲避战乱，带着爷爷跑老日，在动荡中求生存。爷爷比她小点，出生1916年左右，我不知道那时他们的父母可能已不在或者其他状况，那时我也未曾思考或问过为什么只有他俩。

恐慌、饥饿和灾难交织的艰难岁月里，他们怎么用机智与智慧生存下来。她履行着姐姐对弟弟尽心照顾的责任，如今想，尤其一个小脚女人，一个姐姐带着弟弟逃难，其艰难难以想象，姐弟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情景，让我心怀敬仰与心酸、心疼。

　　我们都知道，兵荒马乱的日子，姑奶奶一个人养活几个孩子，可想而知或者难以想象的艰难。姑爷平生喜好抽大烟，后来把自己卖了当兵，然后买成大烟抽，之后便无消息，后来有消息说可能是说打仗战死，我常常在想，我的姑爷爷也许飘落在其他地方或者到不能回来的台湾，总会有更多想象。艰难的岁月给与了姑奶奶深重苦难，她从中收获了坚韧与乐观、怜悯慈悲之心。

　　父亲对他的姑姑甚是孝顺，爷爷走了，在为数不多的亲戚老人里，父亲总会接到我家住一段时间。交通工具匮乏的年代，父亲就会拉着架子车，然后步行十几里把姑奶奶接到我家来，我想可能是考虑她小脚行动不便吧，这来回二十来里的劳顿，于父亲及其姑姑是传承，是感恩、爱护与孝敬，更是幸福，是爱，是人间四月天。

姑奶奶每日都会用心收拾下自己，显得干净利落、大方得体。那时她七十岁上下，她的头发变得灰白且稀疏。清晨起来后，她用梳子轻柔地梳理每一根发丝，随后仔细地编成一条细长的小辫子，然后在脑后盘起来扎成一个精致的小髻，再用发网小心翼翼地罩住。她的脸上虽布满了皱纹，却透着温和与慈祥，眼睛明亮有神。简单收拾过，显得庄重又有精神，让人感觉无比舒适。

虽处新时代，她总是穿黑色或灰色的迪卡大襟衣服，扣子是扭花布扣，一身上下，没有艳丽更未奢华，朴素干净就好。我常想，她的衣服也许有些年代，也许她自己动手制作，也许费劲周折买的。天气凉快的话，或者平常日子，她会用裹布把裤腿下端缠起来，或是多年的习惯，看起来干净利落，和小脚也是很搭。

姑奶奶的儿子争气，一干部，做着为人民服务的工作，姑奶奶心甘情愿地住在乡下老家，过着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生活。她对不向往城市繁华，锦衣玉食也无贪恋。那日常的粗布衣裳便，虽不华丽，却有着最质朴的温暖，是她对简单纯粹生活的执着与坚守。

我的表叔 姑奶奶的儿子

　　姑奶奶吃斋，葱姜蒜不吃，肉亦不沾，一生很多年都过这般内心清静日子，也许她用自己这样的一生祈求后代、亲人们平安吉祥。

每年，她会花很长时间徒步到离家十几里的灵山寺庙祈福，这让我想起藏传佛教磕头拜佛的虔诚，也许唯有此方能朝圣，内心才会平和一尘不染。她到寺庙后会捐很多钱，多是子孙给的，用来孝敬她的，她只留极少部分，自己又不大去花，留着逢年过节给拜年孩子们做压岁钱，我猜可能剩下都捐出去了，她的虔诚和信仰、节制与自律，我们难以想象，我们也无人能及。

　　每逢过年去她家拜年，姑奶奶总是把好吃的都拿出来，压岁钱也是不少，虽然表婶已经给过的情况下，她永会用自己攒下的钱再给我们发，我们千般推让，她总是万般塞攘，有时又假装生气，非得装进衣袋才行。

　　后来再去看她，已年近九十了，她有些糊涂了。她总会笑着问我是谁，我已长大，变得她不认识了，也许不是她记忆中的孩子模样了，我笑着让她猜，猜不出会告诉她，然后她会说一些过去的事情。过一会她继续问我是谁，我再回答，在反复问与答中愉快度过相处的时光。那一刻她像个纯真的孩子，我亦敬重淘气陪着。

　　后来她的重孙子中一个考上了北大，另外两个也进去不错的学府。

也许是她的善行、善念天佑子孙后代。

　　再后来知道姑奶奶九十五六岁的高龄离开了我们，心中只有想念与祝福。

　　当回到家乡，或者闲暇总会想起她，也许在另外的世界，她依然会微笑着看着我们，爱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