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越作战回忆录（19）

山外山（张凤山）

对越防御作战中的首长机关

老山战场(区)位于我国云南省文山州麻栗坡县以南，与越南河宣省 渭川县交界，老山海拔 1422.2 米， 其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两国交战成为 兵家必争之地。

步兵第 199 师防御地域位于盘龙 江以西，1047 高地(不含)以东地区， 展开正面 11.7 公里，纵深 15.5 公里。 分为那拉、662.6 高地、老山三个方 向，其那拉方向为主要防御方向。

我团在老山方向执行对越防御作战任务，左邻为步兵第 597 团、右邻为边防 15 团。老山方向共有 36 个 阵地、290 个哨位。其当面之敌为越 军 981 团 1 营，在此组织设防，与我 团对峙。

为了完成师党委、师首长交给我 团坚守老山防御的作战任务，团党委、 首长机关精心组织，精心指挥，确保 长期作战，稳守老山。

一、团党委是一个团的核心

党委、首长是一个团的核心，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尽管时间久远，但有些事仍令我记忆犹新。

(一)抓好思想转变解决实际 问题

部队自抗美援朝至今，三十多年未打仗。春节前，上级下达了赴滇作战的命令，干部战士一下子要从和平环境转入战争环境，遇到的新的思想问题和困难很多。

1、许多战士正在加紧学习准备 报考军校;

2、干部战士正在和准备休假;

3、有些干部战士的父母、妻儿 患病需要照料;

4、一些干部战士体弱多病，需 要调整、补充;

5、由平时转入战时的各种物资的准备以及装备的补充;

6、部分干部战士的心里紧张、甚至恐惧等等。

面对纷繁复杂的思想工作和急需解决的问题，党委书记吕嘉明、副书记刘安民，行政上一个是团长，一 个是政委，是部队的党政一二把手， 他们分工不分家，坚持把稳定干部战 士的思想、解决实际困难放在首位， 作为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首先，政 委带领政治机关，下发临战动员教育 提纲和宣传教育材料，并下连宣讲， 使干部战士认识到越南当局忘恩负 义，侵我国土和妄图称霸东南亚的狼子野心，激发大家戍边卫国的责任感、光荣感和使命感;其次，请参加过“两 山”作战的英雄作报告，激发部队的 求战热情;再次，召开出征誓师大会， 振奋精神，鼓舞士气，轻装出征。从 而部队以威武之师、文明之师经过铁 路输送、摩托化行军，长驱八千里， 一路顺风到达集结地域。

(二)临战训练阶段

1、利用集结地域的有利地形，加强部队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区野战生存能力和自救互救训练;

2、加强部队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区防护能力训练;

3、加强部队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区通信保障能力训练;

4、加强部队亚热带山岳丛林地 区夜间战斗能力训练;

5、加强步兵、炮兵实弹射击和步炮协同训练，总结、积累亚热带山 岳丛林地区实弹射击的经验;

6、加强部队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区越野与体能训练;

7、加大训练时间和难度，加强 心理战训练，确保部队迅速从心理上和技战术上尽快适应实战的需求。

济南军区副司令员张峰到我团 检查临战训练等工作时，刘安民团长作了汇报，张副司令员说:“你们团 突破了编制装备、突破了训练大纲、突破了训练教材、突破了人的体能极 限，战斗力有了相当大的提高，我坚 信你们一定能够出色的完成战斗任 务，打出军威、国威。”

8、邀请陆军第 14 军攻打老山部 队的战友介绍作战经验;

9、团长、政委、参谋长多次亲 自带领机关及营长、连长到步兵第 1 师 3 团老山阵地了解战区敌情、地形、 天候、气象等情况，听取他们作战情 况介绍，分别对 36 个阵地、290 个哨 位进行了实地勘察，掌握了第一手资 料，增强了各级干部坚守老山的信心。

(三)进入阵地组织实施

1、有序组织部队进入阵地，分期分批接替友军防御。

2、部队进入阵地后，为了使部 队迅速适应战场形势，刘团长与 3 团 邹学甫团长商定，请他们每个连、营 及机关各留下 8 至 10 人进行指导， 搞好传帮带。这一做法，在后来我团 交防时得以发扬，体现了兄弟团队之 间的友谊与支持，部队本是一家人。

3、部队进入阵地后至 5 月 31 日， 越军乘我军刚刚接防，立足未稳，连 续向我师发动营、连乃至团规模的进 攻，妄图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团首 长沉着应对，不断的指挥所属炮兵反击，以炮火支援坚守分队顽强坚守， 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且取得较大战果。

4、战斗转入常态化后，团指挥 所坚持每晚七时召开首长、司政机关 主要领导参加的“碰头会”，分析当 天的战场情况，敌情有无变化，部队 反映需要解决的问题，并明确落实单 位和责任人，次日的工作重点等，然 后分头落实，这种会议一直坚持到撤 离战场。

团长刘安民在分析敌情、地形（见封面）

二、司令部机关

参谋长，不仅是司令部的参谋长，同时又是部队的参谋长，既要抓部队，又要抓司令部机关。工作千头万绪，参谋长陈伟坚精心谋划，巧妙安排。

(一)临战训练阶段

1、根据团长的指示，指导机关制定训练计划;

2、组织、检查部队训练;

3、组织部队实弹射击训练;

4、组织机关人员夜间森林地按地图行进，为指导部队训练做先行。

(二)进入阵地组织实施

1、根据越军兵力部署和战场情况的变化，结合上级的敌情通报以及 一线步兵分队和侦察兵提供的情报， 综合研究判断敌军的作战企图和可 能的军事行动;

参谋长陈伟坚(中)带领军务股长 袁一中(右)、作训参谋陈宁察看地形。

2、根据战况，除留下必要的值 班参谋外，经常深入营连阵地现地勘 察和实际了解战场实时情况和敌情 变化，获取第一手资料，制定、调整 防御方案，确保依据实际情况用兵;

3、炮兵是老山防御作战的主力军，素有“战争之神”之称，关键时 刻炮兵火力的运用，会发挥不可估量 的作用和意想不到的效果，必须牢牢 掌握在手中。因此，他多次深入炮兵 连指挥观察所、炮阵地，检查炮兵火 力反应速度、射击效果，到 105 无后 坐力炮班亲自操炮射击，直接命中目 标，做到心中有数;

4、要求通信部门，对所有阵地的有线电话保持 24 小时畅通，断线 后及时查通，无线电台按规定开通或静默，确保指挥不间断;

5、要求作战值班室、各股做好 上传下达，按时向上级报告当日情况， 向下级传达上级的指示精神与要求， 对基层连队反映的问题应及时报告 和处理或反馈到相关职能部门，并检 查落实情况;

6、作战值班室、各股要完整准 确的记载《作战日记》，把每天阵地 上发生的敌我双方主要作战行动、部 队的伤亡、消耗、战果等以及上级的 指示落实情况记录在案;

7、组织开展战法研究，积累实 战经验等。

三、政治机关

由临战训练转入阵地实战，不管 是干部还是战士，不管是首长机关还 是坚守一线阵地，也不管是炮兵、步兵还是后勤兵，人人都面临生与死的 严峻考验。

当战士负伤时，当战士光荣献身时，当恶劣的生存环境影响着干部战士的思想动荡时，当战期由半年延长 至一年时。在这些关键时刻，坚强有 力、及时的思想政治工作同样可以出 顽强的战斗力。对越防御作战期间， 前线干部战士还开展了“祖国在我心 中”的活动，山东大学也发起了“战士在我心中”的活动，“两心”活动 彼此呼应、相互促进，在当时风靡全国，对中华民族的向心力、凝聚力产生巨大推动作用和积极影响。

前排:政委吕嘉明(中)副政委刘克诚(右)政治处主任单成科

团政委吕嘉明、政治处主任单成科带领政治部门组织各营连政工干部，紧紧抓住这一契机，及时展开思想政治工作，他们各项工作想在前， 宣传鼓动、思想工作做在前，他们这种精神深深感动和影响着战士们奋 勇杀敌，极大地激发了干部战士高度 的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树 立了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的 英雄气概，前赴后继，英勇作战，创 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辉煌战绩。有的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员伤愈后仍坚持回到 阵地战斗，把生死置之度外，个个争 打头阵、争立头功。

步兵七连在“12、2”出击 968高地作战中，干部身先士卒，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副连长孙兆群率领突击队向敌冲击，战斗中负伤，仍坚持 指挥，最后一个撤出阵地，战后荣立 一等功。三排长李乐宝扛着红旗，第 一个冲上 968 高地主峰。年仅十七岁 的战士顾克路，连队在挑选突出队员 时，考虑他年龄小，并没有安排他， 但他硬是不怕牺牲，坚决要求参加突击队，在向 968 高地冲击时，一个弹 片击中了他的左臂，他顾不上包扎， 强忍着疼痛冲了上去，随即他的大腿 又被敌人子弹打穿了，但当他发现敌 一个侧射火力点时，随即向喷着火舌 的敌洞口爬去，在离敌洞口八米时， 向敌洞投了一枚手榴弹，当场炸死两名敌人，接着又向洞里投了一个炸药包，炸毁了敌工事，最后光荣牺牲， 顾克路同志用青春和热血实践了他 生前立下的“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的誓言。像这样的英雄集体和英雄个 人，在老山防御作战中数不胜数。

四、后勤机关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后勤机关在处长王光胜的带领下，积 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1、做好炮弹、子弹、手榴弹、 枪炮配件的保障与储备工作，根据需 要及时供应、补充、更换、修理;

2、保障部队的生活按时供应;

3、保障部队住宿的需求;

4、维护保养好车辆，储备好油 料，确保及时供应;

5、其它需要保障的一切物资。

五、首长机关齐心协力、精心组织、密切配合，成功的组织了以步兵 七连为主的“12、2”出击 968 高地 作战，以小的代价换取了大的胜利。 步兵七连在解放战争解放石家庄的 战斗中，曾荣获“登城先锋连”的荣 誉称号，立过大功。这次出击作战的 任务同样交给了具有光荣传统的大 功七连，并最终取得胜利，获得一等 功，成为双大功连队。这次出击作战，也是我团在老山全期防御作战中，唯一的一次出击作战，意义非常重大。

六、我团的“铁血誓言”

在老山防御作战期间，团长刘安民还有个写《作战日记》的好习惯。三十年后，他将我团的“铁血誓言”进行了归纳整理:

1、钢铁战士守老山，越寇休想 度边关。

2、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 忘。

3、冲锋死要往前倒，绝不往后 倒。

4、把生的希望留给战友，把死的可能留给自己。

5、生要生的轰轰烈烈，死要死 的惊天动地。

6、宁可挖工事、修工事累死， 也不被越军的炮弹炸死。

7、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

8、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 不累看看我们的军工队。

9、喝雨水、吃青草、拼刺刀， 也要坚守住伟大祖国的寸土寸草。

10、一个连队就是一座长城，一 个战士就是一座山峰。

11、处处打先锋，样样争第一。 抗着红旗不放，站着排头不让(这是 具有红军基础的大功七连的钢铁誓言，也成为全团学习的榜样)。

12、伟大的老山精神万岁!

正因为有了这钢铁般的誓言，让 我们无怨无悔，牢牢守住了阵地。也 正因为伟大的老山精神，让步兵第 596 团在回撤后的几年内得到了飞跃 的发展，成为由“三总部”联名表彰 的“全军军事训练先进团”。这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