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次淘宝上闲逛,一张图片突的一下吸引了眼球,做木工用的红木手工刨具,好似打开了童年的某份记忆,那时大院里有邻家请师傅老伯来打几件家具,于是乎院外的河岸边支起了架子,一块块木头在看似不费力的来回刨之间变得光洁而平滑,有时会见老伯一头拎起已近平滑的木块,歪着头斜眼一瞅,又放下继续上几个来回,直到刨不出一丝不爽来,如此才心甘的放过,每次一见开刨,听来那飒爽的唰唰声,手就跟着心痒痒,一次站了好久,脚不肯挪走,眼看得快喷出火,老伯明了小孩的心思,让试上一手,呵,光那刨具就是好些份量,用力往前一推,涩涩的就卡在了眼前,收回再来,依是如此,呃?哪像他那样推得轻盈而美妙,老伯见此一笑,也不说话,如此夺回那杆武器,手又开始舞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童年的记忆,让心磨得痒痒的一件工具,那刻又出现了,何况图片上看,光洁美好尤如一件工艺品。既使不用来刨制,放在家里当装饰赏,也很不错哦,不得不对自己的猎奇心又生出感叹,当然心里还藏着一个小小意念,家里那张横看竖搞都能牵强出文艺感的桌子不正是它的习武之地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然这点小心思不会先对家人说,收快递时,家人见到一副刨子好是诧异,你买了干嘛用,作摆设,又在糊搞,每次家人对我的异想天开,看似批判的同时又有点默默欣赏,是呀,平静的生活添一点不着地气也是乐趣。当然那当下的前提,是他并不知道那件刨具已对桌子虎视眈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真是一个子夜呀,四处安静,能听来墙上的秒针嗒嗒声,窗外月光带着它的一腔温柔看着我,而我在床上几个辗转后依是不能入眠,又想到了王彩玲的那一句旁白"每年的春天一来,实际上也不意味着什么,但我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心总是蠢蠢欲动……"那刻我的心行走在三月的春光里,而那件刨具期待良久,蠢蠢欲动,而那淳厚的餐桌是否在想"今夜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个子夜,一场不安份开始了。合衣而起,携上刨具,灯火通明,此刻不仅要还我的数年手痒,也要给刨具来一段欢迎仪式,更是要给这张桌子一份新的面貌,前面不是说,既然它无法改变自己,那等我生出闲情来改变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虽然我刨得不得要领,虽然不得不说那刨子的尺寸真的更适合做一件工艺品,此刻,它已随着我的心情,一路高亢。那桌面的清漆时间太久,早已泛黄,刨去;这里的油漆缝隙里日长地久早已嵌了油腻,刨去;还有一处曾用钢丝球刷过,依然坚定的顽固分子,刨去。竟是没想到我的臂力在我意料之外的给力,在一个安静如诗本可以捻上几层"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风花雪月的意境里,我却像一位蛮力又粗壮的主妇,在来来回回的刨之间,知足的满头大汗。技巧在实践中自悟。那刻相信我的眼睛闪闪发光,追去童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谁能想到,童年的一段吸引又留有遗憾的无果,却在多年后,在这张伴我辗转的桌子上有了一个句号,去了曾经的一个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对自己的审美力是自信的,对刨制这张台面,刨歪了,斜了,高低不平了,很多的瑕点都可以视而不见的,在我这个外行眼里,只要视觉不明显,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更何况这台面上的油漆有点久,早就泛出黄气来,旧旧的少了活力,而没有更合心意的桌子到来之前,我享受通过我的想象力赋于行动将它变成我喜欢的样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它天然的一面来了,淡淡的木色,不施粉脂,之前我竟是没有好好看过它的纹里,那刻它自由的舒展的,就像一位刚出浴的乡村少女,散发着香,从原野里款款而来。我被它跳跃出的鲜嫩的纹里吸引了,无论环境对它是适宜的,还是苛刻的,它的美一直在,又不管沾了多少的烟火和尘垢,只要有一双发现它的眼睛,和抹去尘垢的手,它的光芒倾刻会闪得令人心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刻褪出那一层黄气,摆上一套茶具,它是悠闲的,又摆上一束花,它是园艺的,又或者铺上一道蕾丝,它便在粗旷里透出精致来,突然一切又显得如此妥贴和适宜,坐在桌前抿一口小茶,看看窗外,那刻对它的各种苛求好像突然显得多余了,又此刻突然庆幸它的察言观色和我一度勉为其难的不离不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倒是家人出差回,看着我的一番杰作,小声叹了口气,挺好的一张桌子可惜了。是呀,过后我虽然又用砂纸做了进一步的打磨,但因未再上清漆,一点油渍就会嵌进它的肌肤里,在淡淡的木色上显得尤为突兀,而我再也不想看到油漆久后那泛出的一段陈黄,那实在不是讨人欢心的色,所以过段时间得给它再刨去一层。角色转换,我需要对它察颜观色,但却心甘情愿。哦,又要说一下我的臂力,那子夜的好一场刨,过后肩膀竟是酸疼了几周。呵呵,小女子的臂力还是有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它迁入这个家后,我尝试过改变它的各种方式,比如铺上不同的桌布,换上不同的椅子,以此忽略它粗壮的存在,而各种尝试间,我也从最初的视觉折磨,慢慢享受起它的变化过程,偶尔麻木的心因它又活跃起来,家人看我常乐此不彼的在一张桌子上折腾,偶尔会来一句自找麻烦,但又何尝不是每次见了换起的新颜,又一阵喜洋洋的与我共迎了一个欢快的周末。一次他购来二只杯子,一只是泛着流光异彩的白酒小杯,还有一只是绿色带着琉璃感的水杯,他居然也开启了闲情对杯子发生了兴趣,这貌似我见过的第一回,那顿晚餐,窗外斜阳西射,光晕泛在他的脸上,光晕又斜射在那只酒杯上,异常夺目,而那张安静的桌,正安然的被一张素雅的桌布所包裹,被一堆美食所簇拥,享受着属于它的光辉岁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套桌椅,因美好心念而起,获缘而聚,在留舍之间劳过心思,此刻因一份茶礼谢谢二字,而唤起一段回忆,突然想对它说声谢谢,有些美妙因你而起,有些经历因你成趣,笑看光辉岁月,静品朴素时光,尽管你是一张普通的桌子,对我却妙不可言。茶水温润,轻点舌尖,雅韵涵香,一切正是刚刚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