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外爹爹 20240715

沈汉文（牧羊人）

“外爹爹”是南通方言里对外祖父的称呼。从牙牙学语开始，父母亲总要教会孩子对亲戚邻里的各种礼仪称谓。在幼小的心灵里，“外爹爹”是至高无上的尊者，会让人牢记一辈子。然而在我的社区里，则有一位尊神被公众称之为“外爹爹”。 他是何许人也？ 很多人不知道他的大名尊姓，只晓得他的父母已经去世，有点智障，脾气古怪，无有亲人照料，属于孤寡人群。他的乳名叫海候。 我认识海候已经有三十多个年头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南通县人民政府决定对农村危房进行援建改造，指令解决困难户的住房问题。我有幸被观音山镇人民政府安排参与这项工作。海候家的房屋在改造名册之列。虽与我同村但不相识，在同行和村领导的引领下，穿过乡间逶迤的泥泞小路，来到了海候的家。一间半草房，砖木结构已经陈旧。我踮起脚跟伸手能拿到晒在屋檐上的东西，仅有的一个房间住着海候及父母三口，除了一张陈旧的床铺没有其它家什；还有半间是厨房兼餐厅，其实就是一口柴火灶和一张木板饭桌。这样的房屋遇上狂风作妖会掀翻屋顶，碰上绵绵淫雨会床头屋漏无干处。这景况符合文件精神，属于重点援建对象。 我们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按照政府规定为海候家新建了两间大瓦房，红砖白灰墙，铝合金门窗，还铺了水泥地，高大的房屋，明亮的窗几焕然一新，恰似换了人间。他的父亲喜出望外，感谢共产党感谢人民政府，满嘴里除了感谢还是感谢，沉浸在幸福的泪花里。 我留意着海候，有点木讷，胆小，清瘦，总是蜷缩着身子，不与陌生人搭话。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但目光清纯，似有一颗善良的种子植入心田，知道政府在关心他、帮助他，所以与我们还算友善，虽然说话时有点冲，但大家总是一笑了之。时年海候已经二十好几了，是父母唯一的独苗，他偏居乡村一隅，是芸芸众生之一员，还不被大多数人熟悉和认知。 再次遇上海候则是二十年以后，我们被安置在同一个小区。 时光荏苒，中国特色现代化日新月异，城市化发展进入快车道，区划调整我与海候的农村被全面拆迁，融入了扩容后的城区之中。海候家的房屋虽是政府所建，按照拆迁政策，还是作为私有财产，获得了一套一百三十几平米的宽敞大房。 日月如梭，海候的父母渐渐年老，日感力不从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独苗心肝的何去何从。虽有极少至亲，但都难担此任。经过再三考量，他的父亲在离世之前毅然决定把海候托付给社区管委会，拜托管委会照料海候的一切。 面对这样的嘱托，社区管委会作为党和政府的基层组织，没有抗拒，欣然允诺了老人的遗愿，揽下了这项光荣的美差。 揽差容易，使差难。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憨包男子，他不会料理家务，不识人民币币值，还经历了父母相继亡故的心灵打击，脾气越发狂野。说话犹如秦腔，喊起来山鸣谷应、嚎起来草木惊心。社区党委会、管委会不负重托，煞费苦心，多方论证，决定委请性情温和、心善仁厚的张海兵主任担当主理海候的美差。从此，海候成为了社区的儿子。 海候喜欢拾破烂，但凡纸盒、旧衣、杂物等只要他看上眼的尽数拾来，当作宝贝藏入家中。他不会归类分拣及时换钱，时间一长，屋内堆满垃圾，蟑螂四起、蝇飞蛆出，臭气外溢。张海兵主任带领社区义工定期为其清理，经常遭到抗拒，没有办法只能把海候友善地调虎离山，待打扫干净以后放其归来。看着自己的宝贝被清理一空，免不了牢骚一番，隔了天海候又恢复了往常的日子。 为了照管好海候的生活，张海兵主任费尽心机、周祥安排。与社区周边的超市一一打好招呼，只要海候过来买东西，不管日用品还是粮油蔬菜，一律按照社区计划限量供应，无需海候付款，随时记账与社区结算；逢年过节，张海兵主任总要把海候的物资安排妥贴后才回得家去。海候的日子衣食无忧，吃喝拉撒全由张海兵主任操持，他幽默地说：我照管海候胜过“外爹爹”。从此“外爹爹”成为了海候的代名词。 海候有时也伸张正义。有人在小区里乱停车堵住了楼道口，众人无策，海候提来一袋垃圾洒向车头，虽是恶作剧不能提倡，因是“外爹爹”所为，还有邻里助阵，从此停车人有了敬畏之心。 海候不但要人照管，还要人呵护。外来客或者陌生人不知道海候的底细，偶发口角甚至互殴，派出所打来电话，张海兵主任说：是我的“外爹爹”，请不要伤着他，给包香烟他会自己回家。 再过三年海候就六十岁了，张海兵主任高兴地告诉大家：社区为其办理了农保，每月能领到二千元以上的养老金，还有政府的其它补助，“外爹爹”的日子一辈子无忧无愁！ 海候沐浴着党和政府的阳光雨露，更享受着来自张海兵主任等社区领导的悉心照料。社区领导班子虽历经更迭，但照管海候的接力棒棒棒延续，初心不忘。海候幸福着党的幸福，自由自在、人格平等，从一个低层弱者，成为社区里的“外爹爹”，若与“三毛”相比，简直天壤之别。这充分说明共产党的光辉没有角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治国理念深入人心，海候父亲做如此安排，与其说是对儿子的爱，不如说是对党对政府的无限信赖。 作家冯骥才说：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 祝“外爹爹”在祖国的怀抱里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