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之旅——何止难忘

敏敏

遇见不同的人，看到不一样的风景，美景入眼，人事入心。正如王小波说：我来这个世界，是来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太阳怎么升起，夕阳何时落下。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我想， 这就是旅行的意义吧。

都说不是不知道新疆的美，而是因为各种原因绊住了腿脚。终于成行的北疆之旅，用难忘来形容都感觉很苍白无力，但我不想免俗，只想说：真的很美。

很幸运，每到一个景点都遇到了大晴天，让我看到了它们最美的样子。

到禾木很幸运，没有白白早起气喘吁吁爬到观景台——哈登平台，看到了日出时晨曦中薄雾笼罩的禾木村的早晨，褪去了夜晚的喧嚣，宁静的小村炊烟袅袅，只有禾木河奔游不息，偶尔一只苍鹰盘旋飞过。下山的一杯咖啡瞬间温暖全身，坐在禾木桥边的木椅上，迎着久违的阳光，闭上双眼，湍急的水流声、鸟鸣声，小黑和小白（狗狗）的几声无意地吠，来自南南北北的不同口音，缓缓地在耳中缠绕。那一刻，只想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放空大脑，享受阳光地爱抚，感受小村中的一切。

到塞里木湖很幸运，司机师傅说上一个团到这在车里呆了四五个小时，因为下大雨。我们则是遇上了一个大晴天。一整天湖水都呈现出最美的蓝。

上午的湖水是清澈的浅蓝，和天空的蓝连成一片，远远望去，不知哪里是湖水的边际，再加上虞美人等各种小花地装点，就像初出闺房的哈萨克少女的粉面桃靥，干净、温润又充满灵气，不施粉黛却瞬间抓住你的眼、你的心，嫣然一笑就会醉了凡尘，只想去欣赏她，保护她。

下午的湖水则是深邃的湛蓝，更像是一个骑着骏马在草原上奔驰的哈萨克少年，矫健、硬朗，如风般自由。随手捡起一颗白色的石子，举起对着太阳的方向，仿佛瞬间打开了一个新世界，那也是李娟眼中的世界。把石子抛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打破湖面的宁静，荡漾的微波泛着点点金光，又像那少年略带羞涩地笑。纯净的眸中有黛色的远山，有各种颜色的小花，有悠闲自在的天鹅，有从天边缓缓驶过的白帆，有静默在岸边的灯塔，更有天的蓝、云的白。

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如何来形容喀纳斯呢？

只能说造物主是多么地厚爱这片土地。不必说清澈的湖水，也不必说湖水中映着白皑皑的阿尔泰雪峰、碧绿的坡地、浓郁的松树林，更不必说三湾的变幻和神奇，单单是那不同层次的各种绿，就会让人抱怨一个手机镜头如何能装下这么丰富的美。

从湖边坡地的碧草一直到满山的翠松，由浅到深，由淡到浓，是不是神在某一个睡眼惺忪的清晨，打翻了墨水瓶，汁水顺着山间流下，顺便分一些给这湖，给这草。很羡慕那羊儿和牛儿，这么肥美的水草，每日大快朵颐之后，是不是晚上在睡梦中都会笑出声，咩咩——哞哞——

每一次旅行，都是一场心灵的净化。不仅因为景，还有人和故事。把五感打开，欣赏不一样的风景，接纳不一样的人。去经历，去聆听，去体验，去感受。突然发现不管走到哪儿，一定会有和自己同频的人，就等在那里，等着与你相遇。

谢谢来自吐鲁番，拥有着二十亩葡萄园的司机安师傅，在九天两千多公里的行程中为我们稳稳地保驾护航。他是有着大地色皮肤的朴实、憨憨的安师傅，他是每次吃拌面都要加面的有着企鹅般身材（可爱）的安师傅，他是一张嘴就“好吃得嘛”“很累得嘛”“好玩儿得嘛”的安师傅，他也是在我说吃一个水果西瓜没过瘾，一定要买一个大大的西瓜时，用心记着并在吃饭时在一个回民饭馆买下人家自己要吃的一个西瓜的安师傅，那西瓜，很大很大、很甜很甜，我想我以后每次吃西瓜，都会记起它。

喜欢在途中跟遇到的人攀谈，这时候，我总是会从i人变换成e人。因为我很贪心，总是希望把旅行的背囊装满，按一按，再往里填一点。不光要看景，还要去听，听当地人介绍他们的家乡，了解风物人情，了解他们的故事。还好，遇到的人都是那么热情，那么质朴。

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在乌鲁木齐遇到的出租车司机师傅，都是疆二代。他们很热情，很健谈。通过跟他们的交流，我知道了疆一代、疆二代、疆三代甚至是疆四代，我了解到当初的红军、解放军和后来的建设兵团也就是疆一代为建设乌鲁木齐、建设新新疆做出的无私的贡献，我还深切的感受到，他们每个人对乌鲁木齐这个城市由衷地热爱，虽然其中两位还遭遇了下岗再就业，但他们没有任何怨言。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小时候跟随父母从重庆来到这里做编织袋生意，他现在有自己稳定的工作，闲暇时间开顺风车，问他更喜欢家乡重庆还是乌鲁木齐，他说早已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乡。

“美女，借一下道”（笑嘻嘻）

“不借”（笑嘻嘻）

这是司机安师傅跟一位美女司机要借道插队的故事，想插队的人不霸道，不想借道的也以最温柔的方式拒绝，被拒绝了没有生气，没有谩骂。每每行驶在漫长的途中，看着两边大片大片的新疆棉花、红柳、沙枣树和胡杨，我总是在想：新疆天大地大，什么情绪如果迅速消解不了，都对不起这无边无际的广袤。所以人的心胸也大。

真的很幸运，遇到的人总是用最善良质朴的一面招待我们。用“招待”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吃拌面时，老板会把一份拌面分成两碗，说你们女孩子吃不了一份，实在不够吃还可以加面；去网红餐馆喝丸子汤，利爽干净的维族小伙一会儿要给我们倒水，一会儿问小菜够不够要不要再加点；西瓜摊上窈窕的维族姑娘热情地帮我们挑西瓜，那灿烂明朗的笑可以治愈所有的不开心；还有那拉提草原带我们骑马的哈萨克少年，当听到我们说要去他家做客，就真诚又急切的用不太熟练地汉语告诉我们去他家的路线；最后要隆重感谢的是禾木村的三位村民，当我们吃完晚饭找不到回民宿的路时，他们为了指出一条最近最好走的路，各执己见，那声音几乎要穿透背后的白桦林，粗犷的外表，却把最美好的善意都给了我们。最后的最后，不得不提的是导游小佟，他看到满眼懵懂的我们坐上喀纳斯的区间车，热情又专业的帮我们在有限的游玩时间内规划路线，告诉我们一些注意事项。有人说他有自己的目的，他是想借机当我们的导游多赚些钱，而我只想看到他散发的善意，我也很钦佩他的上进，本可以凭借自己的技术（风力发电风车维修）过安稳的生活，他却考了导游证，选择在闲暇时做新疆青旅的导游。

最最幸运的是遇到了郭姐，相同的职业，不同的城市，在同一个时间出发来到新疆。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但我懂她的欲言又止，她明白我的言不由衷。我们成了拍照搭子、疯玩搭子、骑马搭子、吃饭搭子，还有维权搭子和拍桌子搭子。 拍桌子搭子怎么回事呢，那是在乌鲁木齐宾馆办理入住手续时，宾馆前台迟迟不给我们办理入住，身体不舒服的我向他们发出了质问，郭姐马上拿过身份证，往桌子上一拍，眼睛一瞪，厉声说道：“马上给我们办理！”转过头来温柔的对我说：“小敏，坚持一下，马上就好。”郭姐会在我生病时给我找药，时刻关注我的情况，会因为感觉没有给我拍好照片而愧疚，还会因为游玩时我俩拍照忽略了我儿子的感受比我还更自责。

这样的郭姐怎么能不爱。忘不了我们在禾木桥边的日光里静静地晒太阳，忘不了受到狗狗前后夹击时大气都不敢出地扶持，也忘不了一袭红裙的她遭遇牛儿时躲在我身后我们胆战心惊挪开牛儿视线的如释重负。回忆很多很多，它早已饱满了我的旅程。

虽然喀纳斯时间不太充足，没能去白哈巴深入了解图瓦族，去看看国界碑，去遥望一下对面的哈萨克斯坦；虽然因为前一晚的上吐下泻身体不适没能好好看看独库公路的百里画廊，下车实地感受一路上的四季不同天；虽然没能看到乌尔禾胡杨林的日落……

虽然有很多遗憾，但文艺的阿勒泰的小野花，粗犷的伊犁的草原，小山坡上如在画中的绵羊，木屋旁悠闲觅食的马儿，观景平台上如在仙境扑蝴蝶的狗狗，落日余晖中坐在枯木桩上静默的游客，这一切的一切，还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梦中的我，有时拿着一杯咖啡在白桦林漫步，有时骑着黑风（我在那拉提草原骑的马儿的名字）在草原驰骋，有时又在落日的余晖中看魔鬼城中曾经的七剑下天山的故事一幕幕上映。

有遗憾才会有更长久的牵挂吧。

如果有来生，我愿做一颗松树的种子，或是落在喀纳斯湖边，或是在环绕禾木小村的一座小山上安家，与白桦林为邻。深深地扎根，慢慢地发芽，使劲地生长，长成一棵挺拔的、峻朗的、参天的松树。每日伴着晨露鸟鸣，听着小溪哗哗地响，碧绿着一座山，装点着一汪水，惊艳着游客的眼，成为小松鼠栖息的家，成为阿勒泰的常驻民。没有悲欢，只有安详。俯仰间是各种野花的香和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每晚以星空为被以碧草为席，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