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树

远来

文：远来

图：远来

说到椰子树，心是向往的。大海，沙滩，椰树，漂泊的船，一组较为固定的印象，惹我无数遐思。到了海南，遍地都是椰子树，既是景观，亦是果树。庭院内三两株，亭亭不语，荫天蔽日，日光照影，妙曼多姿；道路旁两相林立，一排排，一队队，直向云天，与蓝天白云轻说厮磨；海滩边成片成林，也不怕盐碱沙石，竟也粗壮得很，行人见他袅袅，他见行人了了，既无趾高气扬之态，更无俯身屈就之姿，兀自挺立，兀自撒欢。

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椰子树鲜在古人的词章歌赋中，他是每个人的心之观照。我若多情，他自情深；我若挚爱，他自如磐；我若解语，他自深致；我若阳刚，他自轩朗。椰风阵阵，他用枝叶轻拂我的清梦，梦里梦外都是人生。

读初中时，偶见有人作钢笔画，画的就是椰子树的剪影，立于岸上的高大挺拔，还挂着果；临水边的则斜逸了出去，寥寥几笔画着倒影，美得很。椰树并无枝枝丫丫，叶子又不层层叠叠，画起来倒简单，单一墨色，就有无尽风致。斯时已是在心上烙下了印象，便也摹仿着画了起来，起先是在书的边边角角处，后来就在作业本上画，再后来就画作了黑板报的配图，添上两只海鸥，生动得很，自己很是得意。

叶公好龙，终被真龙给吓着了。我画椰子树，终还是为他所倾慕。像是已然深恋的笔友、吐露心事的网友，在海南第一次见的时候，那般欣喜，那般舒心。凡是见光死的恋情，多是有一方不够真诚，有伪饰，有虚构，有不切实际的想望。椰子树不语，他的形象可比画作要丰富生动得多。他不会有令人失望的拉胯，而是有着超乎预期的美。所以，初见就已倾心，再见就更欢心，平常遇见，那就很养心。

四年前，落地海南，到招待所的时候已是晚上，影影绰绰的见了椰子树，并未生出激动来。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就在我的窗外，枝头正好平着我的楼层，可近距离欣赏他。顶着一根长长的叶卷，像是武士的刀刺，凛然不可侵犯。叶子如芭蕉扇那般阔长，序状的团着，看不出长幼尊卑。

下楼来，那便是成片的椰林了，稍远处就是碧蓝碧蓝的海。椰子树，棵棵都是那么挺拔，树干粗大，泛青，还有着细微的圈纹。好多树都还挂着果，多的有七八个之多，少的也有三四个。我虽没有垂涎之欲，却也在心上盘算，这果子该如何采摘。要知道，这样的树可不是很好爬的，纯靠腿蹬手扒，很难爬到高处。

采摘可能不应该是我考虑的，品尝新鲜椰子倒是我乐见其成的。十块钱一个，街边摊上多得很，用刀开个口子，插上吸管就可以喝了。椰子水津甜，有着独特的韵致，不是很浓酽，也不是很清淡，透着果肉的清香，沁到心里去。

要吃椰肉，那是要费些劲的，得刀劈斧砍的将椰子壳破开，㓲出白色的果肉来。生吃也可以，做椰子鸡才是正道。一个清汤锅，放上些椰肉，木瓜，佐以豆蔻沙仁，待水开后倒入海南本地的走地鸡鸡块，十几分钟后就可以吃了。当然，配料也是极讲究的，可根据个人口味调制。鸡肉鲜嫩，椰汁鲜香，单一碗椰子鸡汤，就美得很。

最有韵致的椰子树，在西岛，沙滩长廊，椰树遍植，长裙飘飘，椰风海浪，那是年轻人的天堂。他们有他们的美学，傅粉施脂，贴睫毛，戴美瞳，加双眼皮贴，抹不同色号的口红，捕捉不同的光影，三脚架，遮光板，打光灯，悉数用上，拍有氛围感的照片，小红书的椰林照、抖音快手的椰风视频，火火的出圈了。椰子树美，那也美不过豆蔻梢头的如花少女。

最富意义的椰子树，是天涯海角的情侣树，交颈相伴，枝叶相牵，再加上示爱的石刻、造爱的文案，令多少游客纷至沓来，拍照打卡。椰子树也不是一味的挺拔，也有柔婉的一面。为了心爱的另一半，他也能够金刚便成绕指柔，时时勤照拂，殷殷相探问。原来，你也在这里；缘来，你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就坚守着，护佑着，须臾不离地陪伴着。尽管椰子情侣树被赋予了很多意义，但只有一个普遍的寄望，那就是相信爱，享受爱，制造爱。爱，让人坚强，也令人柔软。

这次住的地方，院子里有游泳池，周边全是椰子树。稍远处，便是海。海上连云，椰子树沐雨，站在阳台上的人看风景，有椰梦泛起，辽远，绮丽，莽莽苍苍，蓬蓬勃勃。他四时可爱，我一世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