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人物专访：【身居深山雕玉人】…访草根寿山石雕刻大师许敬德

宁利民

人物专访：【身居深山雕玉人】

_______访草根寿山石雕刻艺术大师许敬德

五月的江南，除了青山绿水的妩媚，还有鸟语花香的诱人。榴月初的榕城更是显着少女的妖娆…。

这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陈书记兴致而神秘告诉带我们去见一位高人，领略一下榕城寿山石的传承文化。

我们由共同爱好走到一起的三位朋友，跟着这位老哥驾驶的奥迪A8，在群山怀抱里向目的地驶去…。

福建省会福州，是四面环山的一个盆地。东有鼓山、西有旗山，南有五虎山，北有莲花峰。在连绵起伏层峦叠嶂的莲花峰里，有个贵安村，这个村坐落在山坳之中，碧水环绕这个青山湾流的古村落，远远望去宛若画家手中的水墨丹青…。

老书记驾车在蜿蜒崎岖的路上行驶，一排排一行行形状各异的树木，透过车窗向后移动，游走在江南的深山之中，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刹那间青砖灰瓦的古村落就近眼前。下了车，呼吸着烟火气息古厝天然氧吧，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惬意…。

这个村大部分是畲族人家，在畲族村，住着一位汉族小伙，这个小伙名叫许敬德，戴着一顶礼帽，穿着一身道袍。当问起他的年岁时，让我吃了一惊，他已经50多岁了，真与相貌不符。问他怎么保养的？他说，只要你为事业孜孜不倦地追求，忘记了年轮就年轻了。说的我们哈哈大笑…。

许敬德近乎一米八的个子挺拔而雄伟，但本来具有南方人白嫩的面容，似乎近些年显得憔悴。墨绿色的眼镜片后面透着深邃的眼神。虽然，眼睛有病了，但不失睿智炯炯…。

许敬德1972年出生于福州市连江县，这里距离全国闻名遐迩，产寿山石地方寿山仅十多公里。受当地周围环境的影响，又从小受家庭的熏陶，许敬德就对石雕技艺产生了浓厚兴趣，并付出过很多努力，多年前就有好多石雕作品在全国获奖。

作品《众生系列》荣获第十四届全国工艺品博览会金奖。《脸谱》被台湾杨剑鹂先生收藏 。《老者》被福建海峡民间艺术馆收藏。 2015年2月受邀参加第十四届全国工艺品博览会。2017年9月受邀参加海峡民间艺术馆举办 “独具匠心”福建省第二届青年雕刻艺术展。2017年作品刊登《炎黄纵横》2017第八期。

我们翻阅着他的成绩单，对眼前的这个普通的汉子，不由得崇敬有加…。

在他的引导下，我们走进了敬德寿山石雕刻工作室，工作室设在山脚下的村口，有三百多平米。在他自制的阴阳鱼形状的茶台前，一边品茶，一边与这个很有个性的寿山石雕刻大师聊了起来。当谈起寿山石文化与他的雕刻技艺时，口若悬河拉开了话匣子…。

他说：寿山石是我国的国石，是我们福州的四宝之首。我们福州市不单是榕树居多出名，最主要的还是寿山石销往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出名。比如说，印章。只有使用寿山石刻章，材料的质性那才是任何玉石章料所不能及的…。

说到兴致，许敬德带我们参观了他上百件他静心雕刻的寿山石作品。这些作品琳琅满目、各有特色、活灵活现，猛一看像真人似的，很有创造性和寓意效果。有寿山石雕刻的原始恐龙化身。海峡两岸渴盼统一，以《思念》为题的雕刻作品。还有以寿山芙蓉石雕刻的荷花谐音《和谐》为题，反映社会和谐的作品。同时，还有代表推崇象征性文化意义的计划生育为裁体的优秀作品等。

我们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听他讲解作品内容。当走到《母亲》和《养育》工艺品时，他停住了脚步。

他的神色庄严而凝重地说，我弟兄姊妹七个，那时候家里很穷，是老母亲靠着一手泥巴手艺把我们拉扯大的。

他接着说，我们村过去有个茶壶厂，老母亲是个泥陶工。我当时还没上学，就经常跟着母亲做活，我蹲在地上看母亲怎么把泥巴活软，泥巴怎样在母亲的手里翻滚着，最后变成各种形状的茶壶茶杯。她为村里赚了钱，被村委会评为劳模，我们全家也靠她手艺，养活了一大家子。

他还说，我深爱我的母亲，看到母亲因劳作额头豆大的汗珠，我就给用小手替母亲擦拭。母亲后来因劳成疾，不能再干活了。我又守在母亲的病床旁，我决心要把学到母亲的手艺，发挥到寿山石的雕刻上去。

他说，我觉得世上最伟大的就是母爱。虽然，我妈妈是一个很普普通通的母亲，虽然，她的手艺和我的手艺不一样，但是，耳濡目染的教育让我学到了她的吃苦精神。

许敬德谈到《养育》作品题材时，还是结合着母爱接着说，我母亲养育了我弟兄姊妹七个不容易。一次，我看到一群小鸟，在雨中淋着，鸟妈妈用翅膀护着自己的孩子，我就觉得像我的老妈妈。所以，我认为天下的母爱是一样的。许敬德懂得孝道，他把从母亲哪里学到的吃苦精神尽情地发挥到石雕的技术上。

我们被他母爱所感染着，跟着他继续走到了《望月情怀》作品栏前。

他停住脚步，指着一个戴着斗笠的雕刻人物老翁说，这是我的二叔公，他是1949年春，国民党撤逃时，把我二叔公纪燕抓走当了壮丁。一走就是六十年，六十年啊，一个甲子！就这样我二叔公和我们永远分别了。我爷爷纪冀天天想着弟弟，我二叔公在台湾天天念着我爷爷。弟兄俩，同怀连理就这样望月思念，一直到终老病死也没能见上一面…。

敬德为了纪念俩爷爷。揣着爷爷的心愿，于2019年初带病创作了这个作品。在创作工程中他精雕细琢，把手磨破了，把眼睛刺伤了，他全然不知，献血渗透了这个作品。

这个作品是一位老翁站在海边的礁石上，翘首望着中秋的月亮。诠释着海峡两岸的渴盼统一。爷爷临终前抚摸着《望月情怀》，留下了一抹泪滴遗憾而去…。敬德把这部作品，拿到台北去找二叔公，他二叔公哭成了泪人…。后来，这个作品也被台北市博物院展览，极大地震动了台湾民众思乡回归的热情。

当走到作品《踏雪寻梅》展览栏前，许敬德指了指作品，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说，我前几年得了鼻炎癌，后来因化疗伤及到了双眼。那时候我痛苦极了，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没有把寿山石雕刻文化传承下去就死了，如果死了那就没有意义。于是，我创作了作品《呐喊》，我顽强地与病魔抗争着。

他还说，现在每雕刻一件作品就很吃力，时间久了看不清。但是，我一定要靠着我的顽强，完成每一件作品。在我的有生之年，及早多创作出更加优秀地作品来。

他还接着说，我还要结合社会政治形势，创作出反应社会新风尚，反映社会和谐真善美的好作品来。虽然，我的眼睛不好了，但是，我还有心灵，我要靠着悟性，去感悟，去领悟，去觉悟。挖掘、创作出更加精美，具有说服力更强的作品，为社会服务。

许敬德还铿锵有力地说，下一步，我还要创作出反映出社会政治为题材的，以文化复兴为裁体的作品，以讴歌宣传颂扬社会主义价核心值观。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采访时，我们发现徐许敬德虽然眼睛有疾了，但是他的意志没有消沉，更没有减弱。相反，他似一个顽强的跋涉者，在荒凉的雪野爬冰卧雪寻找腊梅。通过他的作品《踏雪寻梅》读懂了作品内容，他顽强的意志。

许敬德虽文化程度不高，但听他说话，足以让你判断失误。会认为他是一名雕刻科班出身的博士研究生。

许敬德还文邹邹地阐述了寿山石的雕刻理论。他说，陆游写诗：“石不能言最可人”。雕刻就是把不能言的潜在进行无声地挖掘，让语言化作为画面来展现美”。

他还说，“玉不雕不成器，器不琢不成艺”。在他的眼中，石雕创作不应局限于哪块寿山石的贵重，要从石头的天然特色上寻求艺术的美。

寿山石的美，在于它的灵动，在于它的质感。它的晶莹、温润、细腻、光泽。如婴儿的肌肤，如蓝天的清纯。如春风和煦，又如秋雨缠绵。

听着他内行话的滔滔不绝，听着他带有文学性的语言描述，让人瞠目惊舌，这哪是草根艺术家？简直是一位寿山石理论家、文学家。

采访快结束时，我问许敬德你这样为事业孜孜不倦地追求，你的动力在哪？你的家人支持你吗？他憨厚地告诉我们说：家人由不支持，变成了帮助。说动力嘛？不是唱高调地说，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爱好。而把这个爱好变成发扬和传承，留点作品传给后代。

多么质朴的话语，又是多么朴实的回答。临别时，憨实的许敬德用饱经沧桑的大手紧握着我们的手不放。在他厚重的手茧中，我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鼓舞着我，激励着我，冲击着我，鞭策着我；让我一定要把他的坚韧，坚毅、坚强、坚守；用情、用义、用血、用汗创作出来的作品宣扬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非物质文化遗产，寿山石雕刻工艺作品来之不易。而且，还是出自一个老茧弯曲的双手，和弱视人的手中…！

（2024年7月8日下午初稿，9日早再稿）

福建省寿山石民间雕刻大师许敬德

寿山石作品《母爱》

寿山石作品《食哺情深》

寿山石作品《望月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