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天宁寺与《金刚经》碑刻（二）

张筱芳

（第八组甲图)

这是《金刚经》“第十五品 持经功德分”章节的句子，原句文字是“若有人能受持读诵。广为人说。”宝塔碑刻在“广为人说”四个字上，明显少了一个“人”字，是否是有意而为，为本应刻“人”字的位置，留了一个空格。

（第八组乙图）

柳公权手书拓片上，直书“广为人说”。与南怀瑾著述的《金刚经说什么》书中的原文，也是一致。

这个缺“人”留空格，着实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难猜的谜。且把它归乙类。

（第九组甲图）

这张图片中发现的问题，发生在《金刚经》“第十七品 究竟无我分”的结尾，和“第十八品 一体同观分”的开始。图片最后第二列，到最后一列的第一个字，应为“第十七品 究竟无我分”的文字，内容是“菩萨亦如是。若作是言。我当灭度”缺少了其后“无量众生。即不名菩萨。何以故。须菩提。实无有法。名为菩萨。是故佛说一切法。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须菩提。若菩萨作是言。我当庄严佛土。是不名菩萨。何以故。如来说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须菩提。若菩萨通达无我法者。如来说名真是菩萨。”紧接着，在“第十八品 一体同观分”的开头部分，又缺了“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肉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天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慧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法”

这两个小节的文字，不计标点符号，也整整缺了176个字。这不仅仅是缺陷，而是一个大大的事故了。

(第九组乙图)

这是宝塔碑刻与柳公权手书拓片相比，缺失的“第十七品 究竟无我分”的后半部分。

（第九组丙图）

这是宝塔碑刻与柳公权手书拓片相比，缺失的“第十八品 一体同观分”的开头部分。这样的错误，有让人读不下去的感觉。不知道这部宝塔碑刻的《金刚经》问世后，是否有人通读过此经，感受又是如何？

这应归为乙类。

（第十组甲图）

这是《金刚经》“第十八品 一体同观分”章节的句子，原句文字是“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恒河。”宝塔碑刻与南怀瑾著述的《金刚经说什么》书中的原文相比，少了个“沙”字，成了“有如是等恒河”。

（第十组乙图）

宝塔碑刻与柳公权手书拓片相同，而与南怀瑾著述的《金刚经说什么》书中表达不同。这样的问题前面发生过几次，归甲类问题。

“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恒河。是诸恒河所有沙数佛世界。宁为多不。”这段文字，我以为是《金刚经》翻译中最为流畅和比喻形象，如果缺了这个“沙”字，似乎缺了形象的文胆，总归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我不能说宝塔碑刻错了，更不能说柳公权写错了，只能说经南怀瑾和出版社校勘的《金刚经》，更为流畅、精准。

（第十一组甲图）

这是《金刚经》“第二十品 离色离相分”章节的句子，原句文字是“须菩提。于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见不。不也。世尊。如来不应以具足色身见。”宝塔碑刻在这段落的最后一句中，少了个“应”字。

（第十一组乙图）

在柳公权手书拓片，和经南怀瑾和出版社校勘的《金刚经》中，这个“应”字依旧存在。

“不应以具足色身见。”这是思想的认识，是不应该这么做；“不以具足色身见。”是行动实践，是已经不这么做了。《金刚经》是佛学禅宗的经典，是教科书。从这个意义上讲，也许思想认识应该怎么做，比已经这么做了更为重要。

这个问题归为乙类。

（第十二组甲图）

这是《金刚经》“第二十七品 无断无灭分”章节的句子，原句文字是“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说诸法断灭。”

宝塔碑刻在本小节的最后第二句，少了个“心”字。

（第十二组乙图）

柳公权手书拓片中，也如宝塔碑刻一样，本处没有这个“心”字。而南怀瑾和出版社校勘的《金刚经》中，有这个“心”字。

“阿耨多罗”的意译，是“至高无上的正等正觉”的意思。“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是“追求至高无上的正等正觉的人”，而“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应该是“有理想去追求至高无上的正等正觉的人”。这有“心”和无“心”的差别，就在于此。这里，“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的译法，比“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的译法，境界更高，受众更广。当然，境界的高低、受众的多寡、认识的差异，不能说明宝塔碑刻刻错了。这个问题归甲类。

（第十三组甲图）

这是《金刚经》“第三十一品 知见不生分”章节的句子，原句文字是“须菩提。若人言。佛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于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说义不。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来所说义。”

而宝塔碑刻，在“是人解我所说义不”后，缺了“不也”，紧接“世尊。是人不解如来所说义。”

（第十三组乙图）

柳公权手书拓片中，也如宝塔碑刻一样，本处没有这个“不也”二字。而南怀瑾和出版社校勘的《金刚经》中，有“不也”二字。且把这个问题归为甲类。

我们知道，《金刚经》是佛学禅宗的经典，它是记录佛祖如来与长老须菩提之间，一场关于佛学禅宗教义的对话，并由参与这场讨论的阿难侍从记录整理出来的。所以，《金刚经》中的大部分内容，是如来与须菩提之间的对话。据说，如来与“大比丘众”的关系，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正因为如此，才有开篇的第一句“如是我闻”。

我们现在看到的《金刚经》，大多没有没有标点符号。列位细心的看官可能会发现，我在引用南怀瑾和复旦出版社校勘的《金刚经》中，只有圆点，没有其它标点。我曾试着给《金刚经》加注标点，不一定准确，但经加注标点后的内容，似乎看起来更直观易懂。就比如眼前的这一段。

“须菩提，若人言，佛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于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说义不？”“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来所说义。”

这样看来，有“不也”这二字，会使文字更为流畅，更符合口语对话的实际。

（号称世界最高佛塔的天宁宝塔）

通过以上十三组图片的对比分析，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宝塔碑刻与柳公权手书拓片文字相同，与南怀瑾和出版社校勘的《金刚经》文字不同的，共有七处；宝塔碑刻与柳公权手书拓片和南怀瑾和出版社校勘的《金刚经》都不同的，有六处。

以上只是初步勘察的发现，若细细品读，一定还会有其它未经发现的情况。

（天宁宝塔广场的《金刚经》古碑）

在号称世界最高佛塔的钟楼上，镌刻唐代大书法家柳公权书写的经典佛经《金刚经》，这是珠联璧合的大事，是天宁寺、也是常州市，甚至是佛教界的盛举。而这等好事，理应该精益求精，做得更好。

由于我不是佛学的专职研究人员，更不是精通佛教的神职人员，而只是出于对《金刚经》优美语句、深刻哲理的喜爱，而多读了几遍《金刚经》，一知半解，所以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各位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