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神玩》公主府：北大的童年

感恩的心

《北大神玩》第2帕：神奇的校园（之一） 作者｜李春 回顾往事，真要以“玩”的心态。文学上叫“避免主题先行”，历史学叫“不预设立场”。 有什么好处呢？保持好奇心，会有意外惊喜。 唐朝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管这叫“自然”。“俯拾即是，不取诸邻。俱道适往，著手成春。如逢花开，如瞻岁新……” 大意是说：随手就有，不必跟邻居要。沿着脚下的路，手边就是春光。花在眼前开，而且恰逢好日子。 1.北大的诞生，可能更早 都说：北大的前身——京师大学堂，是戊戌变法的产物。戊戌变法，又称百日维新。光绪带头，康有为、梁启超等人执行。1898年6月11日开始实施，内容包括：改革政府机构，裁撤冗官，任用维新人士；鼓励私人开办厂矿；创办报刊，开放言论；训练新式陆军海军，废除科举八股文，取消多余的衙门；开办新式学堂，翻译西方书籍，传播新思想。 京师大学堂，就是依据全新的教育理念成立的。 1898年9月21日，慈禧发动政变，囚禁光绪，杀害六君子，“罢新法，悉复旧制”。百日维新的所有新法都废除了，却“独留京师大学堂”。这是为什么呢？ 北大三位史专家认为:“新政多被废除，独京师大学堂，赖孙家鼐之力，得以保全。” 孙家鼐，是光绪帝的师傅，又是戊戌变法的主力。1898年7月3日，光绪帝指派他管理京师大学堂，担任北大历史上首任校长。慈禧痛恨戊戌变法，又独断专行，把光绪和变法人士都视为仇人。孙家鼐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说动慈禧？ 当时的朝臣，说出了京师大学堂幸存的原因：“萌芽早，得不废。”慈禧认为，京师大学堂并非新法的产物。新学堂，早就萌芽了。比如：京师同文馆。大学堂，不过是同文馆的延伸。 京师同文馆，1862年8月24日成立。早了36年，却比京师大学堂更西化！聘请英国传教士包尔腾任教习，请美国传教士丁韪良总管校务30年。学习英文、法文、俄文、德文、日文。后增加天文、地理、数学、化学。教师都是洋人。 京师同文馆的外教在教英文 京师同文馆的教学铜像 同文馆纯属“洋学堂”，而京师大学堂，只是“中西并重”，既学外文，也学四书五经。既然大清容得“全盘西化”的京师同文馆，何须关闭“中西并重”的京师大学堂？ 如此说来，北大的前身是京师大学堂，大学堂的前身是京师同文馆。这么一算，北大的历史，应向前延伸36年。 2.北大有5个校庆日，惊奇吧？ 北大校庆，本不是5月4日。如果按京师同文馆，校庆应该是8月24日。按京师大学堂，校庆应该是8月9日。1900年大学堂被义和团破坏。1902年重建复课，于12月17日举行隆重的开学典礼。老北大的校庆日，一直是12月17日。1953年才改成5月4日，以纪念五四运动。 这还没完。现在的北大燕园，一草一木，一湖一塔，本属燕京大学。那么，燕大的校庆日，也不能装不知道啊？ 燕京大学的校庆，是4月18日。不过，北大已经有四个校庆日了，燕大早已湮灭，还提什么校庆日。 3.童年.摇篮.20年 都说，老北大校址在红楼。其实不是。大学堂成立于1898年，红楼建成于1918年。这空白的20年，京师大学堂在哪里？ 保持好奇心，寻找意外惊喜…… 1898年6月11日，光绪颁布《明定国是诏》宣布变法。特别强调：“京师大学堂，为各行省之倡，尤应首先举办。”可是，京城拥挤，哪里能建校舍呢？ 主管大学堂建设的两个官员，庆亲王奕劻、礼部尚书许应骙，苦苦寻找，竟然找到了！乾隆四公主——和嘉公主的公主府。 民间传说，和嘉公主一生下来，手指之间有蹼相连，呈佛手状，因此被称作“佛手公主”。她可能真是佛手公主，一生坎坷，自幼多病。16岁嫁给名将福隆安，23岁就因病逝世。后来，福隆安也去世，年仅39岁。这样，和嘉公主府就多年闲置。 公主府原有340间房屋，经过增建，达到507间房屋，正好建京师大学堂。“佛手公主”的功德，原来在这里！1898年8月9日，京师大学堂的成立仪式，在公主府举行。公主府的正殿，成为京师大学堂的大礼堂，后照楼成为物理楼。 公主府，在马神庙路，现在是沙滩后街55号院。而老北大红楼，在五四大街29号，绝不是一处。 从老照片也能看出，公主府和红楼，是北大的两个时代。 1901年，清朝官员和外教在京师大学堂合影。显然不是红楼 这才是红楼。1918年建成的现代建筑。 时光荏苒，公主府沧桑变化。1966年，WG风暴席卷了和嘉公主府：门前的狮子被起重机吊走，大门卸了，门洞拆了，荷花池被填，老建筑尽毁。院子里还挖了防空洞。 如今，沙滩后街55号院，被华育宾馆、人教社、居民共同占用。原来的几百间瓦房，已经变成老百姓和租客的大杂院。庭院萧条残破，老墙斑驳陆离。 现在的公主府 所幸，原先公主府珍贵的日晷，被抢救到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门外。 以我这中文系差等生，还能认出四面的篆字：“近取诸物；远取诸身；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 站在沧桑的日晷前，北大的脉络更容易理清。 在1918年红楼建成以前，整整20年，北大的童年，是在公主府度过。 大学堂的牌子，悬挂在公主府。 京师大学堂的外教，住在公主府。 1904年新建的教学楼，在公主府。 1912年京师大学堂更名为“国立北京大学”，在公主府。 1912年，国立北京大学 严复1912年首任北大校长，在公主府。蔡元培1916年当校长，也在公主府。最有趣的北大老师，留着辫子讲课的辜鸿鸣，1915年到北大任教，还是在公主府。 20年，遥远的童年。公主府，北大的摇篮。 4.神玩开始了 20年光阴，可不是空白。北大神玩，正是从公主府开始！ 既然“中西并重”，自然引进了数理化、外语。也引进了最好玩的——体育。 京师大学堂足球队，1910年成立于公主府校区。下面这张“踢球队”照片，拍摄于1902年。比1918年红楼建成，早了16年。 1902年，光绪二十八年，京师大学堂踢球队 与英国兵营足球队比赛 比足球赛更热闹的是什么？运动会。1905年至1907年，京师大学堂举办了三届运动会。隆重，有趣，欢乐。 1905年5月28-29日，举办了第一次运动会，也是中国首届大学生运动会。公主府面积有限，于是在北河沿望恩桥，开辟了运动场。学生提前去训练。 开幕当天，由京师大学堂总监督（相当于校长）李家驹，主持开幕式。唱国歌《巩金瓯》，升国旗龙旗，四周悬挂万国旗帜。从天津请来警察乐队，鼓乐喧天。 多年以后，1978年北大运动会，我们喊“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梁左的恶搞）。当年学子的口号是：“皇太后圣寿无疆，皇上圣寿无疆”“临事不辞难，事君不惜死”。内容不一，声势相同！ 这届运动会，共有32个项目。除了跳高、跳远、长跑、短跑，还有特别“神玩”的项目：一脚竞走、提灯竞走、顶囊竞走、匙蛋竞走、二人三脚竞走、掩目拾球竞走……我敢说，趣味性超过现在的运动会。 最有趣的：校长李家驹亲自上阵！ 李家驹照片及漫画 必须说说这位李家驹，校长决定校风啊！他23岁中进士，绝对文化人，不然怎能当校长？ 李家驹书法 虽是文化人，却特有玩心！300码短跑，李家驹亲自参赛。他脱下袍褂，穿着短衣短裤。发令枪响，李校长健步如飞，在全场一万多人的助威声中，第三个冲过终点。 比赛结束，众人祝贺，他自嘲说：“老夫聊发少年狂吧！”其实他不老。李家驹1871年出生，1905年才34岁。 北大会玩，原来早有源头！北大的童年，就应该有这样的童心校长。 李家驹，不该被遗忘，多么可爱的孩子头！ 公主府，不能被忽略，那是北大的摇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