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词和近体诗有着密切的关系,词在发展初期也和近体诗一样,只要求分平、仄,而且也不很严格,有时候一个词人写同一词调的几首词,平仄也不完全相同,例如张志和的《渔父》第一首头两句:</p><p class="ql-block">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p><p class="ql-block">它的平仄是:</p><p class="ql-block">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p><p class="ql-block">而第二首头两句:</p><p class="ql-block">钓台渔父褐为裘,两两三三舴艋舟</p><p class="ql-block">它的平仄却又是:</p><p class="ql-block">|一一| |一一,| |一一| |一。</p> <p class="ql-block">这种情况还并不是个别的例子。到晚唐温庭筠写词开始严于平仄了,但是我们从唐五代的一些小令来看有的还是可平可仄,仄声还是不居上、去、入三声。到了北宋初的晏殊,他的词中注意去声字的应用,对某些词的结句要求仄分三声。柳永写词则注意分上、去声、避免两上、两去连用,同时也注意入声字的运用。到了周邦彦,则要求警句和节拍要严分四声。大约从北宋后期起时,还要求分五音、六韵等。</p> <p class="ql-block">传说李清照论词云:“盖诗文分平仄,而歌词分五音,又分五声,又分六律,又分清浊、轻重。”(《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宋末张災《词源.音谱》云:“先人晓畅音律,有《寄闲集》旁缀音谱刊行于世。每作一词,必使歌者按之。稍有不协,随即改正。曾赋《瑞鹤仙》一词……此词按之。歌谱,声字皆协,惟‘扑’字稍不协,逐改为‘守’字乃协。始知雅词谐音,虽一字亦不放过,信乎协音之不易也。”</p> <p class="ql-block">为什么把“扑”改为“守”就协了呢?为什么“深、幽”不协,改为“明”字就协了呢?江顺诒《词学》集成,沈曾植《菌阁琐谈》、刘熙载《艺概》等都有解说,大约“扑”是唇音,“守”是齿音。“深”和“幽”都是阴声字,而“明”是阳生字。这一更动,就符合了歌唱的要求了。作词谐音要求到这么严的程度,对词的束缚太大了,所以张炎在《词源》和杂论中说:“音律所当参究,辞章尤宜精思。”</p> <p class="ql-block">其实早在张㶫之前,姜白石可能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他在《自度曲长亭怨慢》小序中说:“初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律。”杨荫浏,阴法鲁在《宋姜白石创作歌曲研究》中认为:“姜白石虽生在宋代,他却似乎还没有注意到四声的规律,他所注意,还只是平仄的规律。”又说“姜白石的字调系统,是道道地地的平、仄系统,而不是四声系统。”可见就是精通音律的姜白石也不讲究四声,更何况什么“五音”“六律”“清浊”呢。</p> <p class="ql-block">话又说回来,词须严守四声的只是很少一部分。有的词只是词中某些地方讲究四声而已。并不要求整首词都讲究四声。而且四声在运用上还有一些特殊之处,现简略分述:</p><p class="ql-block">仄分上去入</p><p class="ql-block">万树《词律.发凡》云:“平仄固有定律矣,然平止一途,仄兼上、去、入三种,不可遇仄而以三声概填,盖一调之中,可概者十之六七,不可概者十之三四,须斟酌而后下字,方得无疵。”这就是说,某些词中的某些句子,仄要严分上、去、入,不能随便混用……</p> <p class="ql-block">上入可替平</p><p class="ql-block">张炎《词源.音谱》云:“平声字可为上、入。”沈义父《乐府指迷》云:“平声,却用得入声字替。”万树《词律.发凡》也说:“上、入二者,可以作平。”把上声字作为平声字用,这在宋词中不乏其例。如苏轼《醉蓬莱》上片“好饮无事”中的“饮”,下片“为我西顾”中的“我”是上作平用。又如张元幹《贺新郎.送胡邦衡待制》下片“肯儿曹,恩怨相尔汝”中的“尔”,也是上作平用。在如姜白石《莺声绕红楼》下片的“垂杨却又妒腰肢,近前舞丝丝”姜白石自己在“近”子下面注“平声”。</p> <p class="ql-block">去声字的特殊作用</p><p class="ql-block">《乐府指迷》说:“句中用去声字最为紧要。”《词律.发凡》云:“去声激励劲远,其腔高……更有一要诀曰:名词转折跌宕处多用去声,何也?非去则激不起。”万树所谓的“转折跌宕处”是指词中起上下呼应作用的字。如周邦彦《六丑.落花》上片“正单衣试酒”“但蜂媒蝶使”,下片“渐朦胧暗碧”“似牵衣待话”中的“正”“但”“渐”“似”都是去声字。</p> <p class="ql-block">这里还有一点要注意,在宋词中也有把阳上声字作为去声字用的。如晏殊《诉衷情》第三首下片节拍“无限思量”中的“限”字。第五首下片节拍“只是相思”中的“是”字,都是阳上声作去声用的。又如蒋捷《永遇乐.绿荫》下片“应难认,争春旧馆,倚红杏处”中的“杏”也是阳上声作去声用的。(“杏”中古音读为上声)</p> <p class="ql-block">入作三声</p><p class="ql-block">入作三声的现象,在敦煌曲子词中《云谣集》已经有了,在宋词中也不少。戈载《词林正韵.发凡》讲得很详细:“惟入声作三声,词家亦多承用,如晏幾道《梁州令》“莫唱阳关曲”“曲”字作邱雨切,协鱼虞韵;柳永《女冠子》:“楼台悄似玉”,“玉”字作于句切;《黄莺儿》:“暖律潜催幽谷”,“谷”字作公五切,皆协鱼虞韵……但是,我们也必须注意,有些词调的定格规定必用入声,便不可改用他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