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斯涅佐夫油画《三勇士》

海鸥

焦东建 董茉莉

维克多·瓦斯涅佐夫（1848—1926）

    瓦斯涅佐夫油画《三勇士》是他本人和整个俄罗斯绘画史上最著名的画作之一，也是知名收藏家帕维尔·特列季亚科夫为自己的画廊购买的最后一幅作品，并成为该画廊的标志性作品。从构思到最后完成，油画《三勇士》大约走过了30年的历程。这幅画的第一批素描可追溯到1871年，构图是1876年在巴黎形成的，整幅画最终在1898年完成，并成为同年瓦斯涅佐夫个展的主要代表作。瓦斯涅佐夫说道：“我在塑造‘三勇士’形象的过程中，并非不间断地连续创作，但他们似乎片刻都没有离开我的视线，我的心总是被他们吸引着，我的手总是要画上几笔！他们就是我的创作义务，是我对祖国的义务。”

油画《三勇士》，B.瓦斯涅佐夫，1881—1898，295.3 × 446 см

    1848年5月15日，维克多·瓦斯涅佐夫出生于为维亚特卡州洛比亚尔村，父亲是神甫。他10岁就读于维亚特卡教会学校，准备将来做一名神职人员，服务于上帝。但是，他与生俱来的绘画天赋及对美术创作的极度渴望使他离开了教会学校，他去了彼得堡并于1868年考入俄罗斯帝国最高艺术学府——皇家美术研究院，从此开始了艺术创作生涯。

    瓦斯涅佐夫具有天使般的心灵，是一位纯粹的爱国主义者，他与列宾和苏里科夫是同时代人，他也是巡展派的一员。19世纪下半叶的俄罗斯风云变幻，整个社会危机四伏，皇帝亚历山大二世被刺杀身亡，凶手民意党人被处死，各类思想、观点、意识、矛盾、冲突纷至沓来，青年人信仰弱化，消沉迷茫，人们生活在复杂恐惧的社会氛围之中。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忧国忧民，悲天悯人，试图为祖国寻求一条民族统一之路。陀思妥耶夫斯基写了长篇小说《群魔》，列宾画了《伊万雷帝杀子》。为提振民众精神，加强凝聚力，坚定民族信仰，作为一名画家，瓦斯涅佐夫决定回归本源，从俄罗斯传统文化中寻找精神源泉，美学源泉，他以古罗斯历史传说为题材，用画笔呈现俄罗斯的梦想、理想、信仰、强大的力量、坚不可摧的民族精神和祖国形象。他于1871年，开始创作油画《三勇士》。

电影剧照《伊利亚·穆罗梅茨和多布雷尼亚·尼基季奇》

     “勇士”一词最早出现在1240年的俄罗斯《伊帕季编年史》中，意思是“英雄”“英勇的战士”，他们通常是身材魁梧，力大无比，英勇善战的男子。勇士分两类：一类是“具有传奇色彩的勇士”，他们具有变身术、超大的和毫无目的的毁灭之威。比如，与地球一样大的巨人斯维亚托戈尔、毁灭一切和能劈山开路的火神格雷尼亚等。另一类勇士一般指历史上的真实人物，比如，在瓦斯涅佐夫油画《三勇士》中，中间的伊利亚·穆罗梅茨，他右边的多布雷尼亚·尼基季奇和左边的阿廖沙·波波维奇，就是真实的历史人物。他们身穿铠甲，他们是战士，但并非正规军，他们的职责是听从大公的命令和人民的呼唤，随时准备为保卫祖国奉献一切。

    位于中间的伊利亚·穆罗梅茨是东北罗斯的一个农民的儿子，他来到基辅并为弗拉基米尔一世大公效力，主要负责古罗斯的防御工作。传说中的伊利亚·穆罗梅茨曾战胜长着十二颗头的毒蛇，他原本是太阳神，后被贬为勇士。另一种说法是伊利亚·穆罗梅茨在33岁之前全身瘫痪，后来他从一位长老那里获得了神药和神力。痊愈之后，他便开始与强盗、各种魔怪、巨人和侵略者作战，他坚如磐石，倒拔橡树，抛掷巨石，力大无比，战无不胜。

古罗斯勇士伊利亚·穆罗梅茨

    位于伊利亚·穆罗梅茨右边的多布雷尼亚·尼基季奇的父亲是梁赞公国军政长官尼基塔·罗曼诺维奇，母亲是阿梅尔法·季莫菲耶娃。父亲去世后，母亲把所有的爱、关怀和精力全部投入到儿子多布雷尼亚的教育上。这个男孩不同于自己的同龄人，因为他成长迅速，教养深厚，智勇双全，具有超凡的力量，他很早就学会了骑射术，喜欢唱歌，弹奏古斯里琴。多布雷尼亚·尼基季奇后来成为弗拉基米尔一世大公（红太阳）的左膀右臂。

古罗斯勇士多布雷尼亚·尼基季奇

    位于伊利亚·穆罗梅茨左侧的阿廖沙·波波维奇是俄罗斯三勇士中最年轻的一位。他和他的兄弟——多布雷尼亚·尼基季奇和伊利亚·穆罗姆茨一起捍卫祖国，打击外国侵略者，消灭各种怪兽。勇士阿廖沙·波波维奇出生在雅罗斯拉夫尔公国罗斯托夫城外的一个村庄，他血气方刚，机灵敏锐，极具威慑力，浑身上下绽放着青春的火花。

古罗斯勇士阿廖沙·波波维奇

    画面中，位于中间的勇士伊利亚·穆罗梅茨骑着一匹黑色战马，举手眺望远方。他左手拿着长矛和盾牌，右手提着粗大的铁槌。

    位于左边的勇士多布雷尼亚·尼基季奇骑着一匹白色战马，他的利剑随时出鞘，并随时准备冲向沙场。

    位于右边的勇士阿廖沙·波波维奇骑着一匹棕色战马，左手拿着一张弓，腰间左侧挂着箭囊，右侧挂着古斯里琴。

    三位勇士手中的武器都与他们每个人的性格特征极为相符。他们站在广阔的平原上，穿过低矮的山丘，踏过略显干枯的草地，偶尔还能看到几棵小枞树，阴郁不安的天空预示着他们将面临的危险。

     在油画《三勇士》中，瓦斯涅佐夫特意塑造了魁伟健硕的人物形象，为此延长了情景的持续时间，使整个构图显得更稳固，同时强调了“站姿”动机，强化了“盾牌”和“捍卫祖国”这一主题，从而达到了雕塑艺术效果。他把三勇士置于前景中，压低了视点，以强化人物形象的庄严而宏伟，像威严庄重的君主肖像那样，生动地展示了以伊利亚·穆罗梅茨为首的罗斯勇士们整装待发的情形。在这幅《三勇士》中，战士形象独特，性格特征得以强化，因为画家综合了他本人对人民的崇高精神的认知，展示了强大的祖国捍卫者的善良、自信和巨大的威力。画中人物以森林之熊的目光警觉地极目远眺，密切注视着来犯的敌人。

    瓦斯涅佐夫给三位勇士穿上了昂贵的盛装，为他们配备了王公的铠甲和兵器，也就是说，三勇士形象比他在巴黎草图上的形象显得“更文明，更高贵”，而巴黎草图上的三勇士似乎是尚未画完，他们的动作和姿态显得笨拙，浑身上下透露出普通军人固有的特质。最终版本的三勇士形象显得“无比强大”，接近了最完美的以捍卫祖国为使命的王公形象，因为画家本人对《编年纪事》描述的罗斯王公形象了如指掌。

    19世纪俄罗斯民俗学家亚历山大·阿法纳西耶夫在《生命水与预言》一书中写道：“富有诗意形象是根据自然现象的强大之威想象出来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阿法纳西耶夫写道：“这种形象迫使勇士们与鞑靼人和其他游牧部落作战，同时使勇士、春季暴风雨的代表成为享有盛誉的勇者，而不再是幻想中的一般神灵”。瓦斯涅佐夫也曾凭借对大自然的幻想，使自己笔下的具有超自然力的民间勇士形象与罗斯王公形象达到了契合。画家在塑造三勇士形象时，心中刻映着象征永恒的高大粗壮的橡树，他感觉笔下的古罗斯勇士就是无数棵参天橡树，挺拔坚定！

    显然，三勇士就是俄罗斯民族精神和民族性格的象征，这幅油画表现了祖国捍卫者的思想。他们不是征服者，也不是侵略者，而是捍卫者和庇护者。这幅画不是招贴画，不是空洞的爱国主义口号，更无盲目的激情，三勇士的威力是最原始、最本能、最自然的，他们代表着俄罗斯人对信仰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以及捍卫祖国的愿望。伊利亚·穆罗梅茨是力量的象征；多布雷尼亚·尼基季奇是统治者形象；阿廖沙·波波维奇是人民的代表，是青春永驻和英勇精神的象征，是完美的俄罗斯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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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画《三勇士》中，伊利亚·穆罗姆茨的原型是弗拉基米尔州的一个农民，名叫伊万·彼得罗夫，他还是个马车夫。瓦斯涅佐夫说，有一天，他在莫斯科克里米亚大桥附近偶遇一个又高又大的小伙子，他说服小伙子作临时模特。他还说，那个小伙子与他心目中的伊利亚·穆罗梅茨很相像。

    许多艺术史学家在瓦斯涅佐夫身上看到了勇士多布雷尼亚·尼基季奇尼的某些特征。他们说，多布雷尼亚·尼基季奇的脸堂综合了瓦斯涅佐夫家族的面部特征，他的形象是画家本人、他祖父和他父亲的综合体。

    勇士阿廖沙·波波维奇的原型是阿布拉姆采沃庄园主、慈善家、文化艺术庇护者萨瓦·马蒙托夫的小儿子安德烈，那时的安德烈只有13岁，8年后病逝。瓦涅佐夫后来评记忆画完了勇士阿廖沙·波波维奇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