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小学毕业之前,我的学业鸿蒙一片。踏入初一,有如混沌初开,前途渐渐明朗起来。升学可以不用看家庭背景,富农成份亦不再是沉重负累。</h1><h1> 我清楚,人不要轻信命运,可这分明就是命运的安排。也许我早出生一年,或者再提前一点入学,小学毕业将是此生求学的终点,可怜有意识的求学还没开始,就要宣告结束。族人阿高的人生轨迹,或许也是我此生必经的漫漫征途。</h1> <h1><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进取意识萌动,从数学开始。昨天还是俗不可耐的“算术”,今天美其名曰“数学”,这极大地唤醒我的好奇心。教数学的魏老师初出茅庐,朝气蓬勃,热情奔放。他敏锐察觉我情绪变化,加大对我的关心指导,不经意触发罗森塔尔效应。同期,班上还有两个同学数学出类拔萃,加我凑成竞争三人组。每次单元测试,三人交替领先,这种生动活泼的场景,让学习变得紧张刺激、快乐高效。</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期末全镇统考,出了一道不等式题,鉴于老师还未讲授,全班都不懂。有趣的是,我竟做对。估计给老师挣了面子,老师在好几个场合郑重表扬了我。其实此题我也不懂,只是把不等式当方程解答,碰巧蒙对而已。不过老师的表扬还是颇为受用,一个假期被开心笼罩,这对下一段学习经历无疑有着积极的意义。</span></h1> <h1> 初二时,乡村学校取消附设初中班,全镇中学重组,我所在的西南小学,跟东村、五一、五爱、沙角尾几个村校的初中学生组成联合中学。碰上五二学制向六三学制转轨,所有同学被拆分为初一、初二两个层级。我自然不懂学制,只是奇怪增加好多陌生脸孔的同时,莫名丢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同学,包括竞争三人组的另外两位成员,我好失落。</h1><h1> 开学第一天同学集合,我叨陪末座,向前面望去,个个牛高马大,好几个发育成熟的,已可胜任人父人母。我暗想,这里不是我撒野的地方,此后除了安心听课,别无选择。<span style="color:inherit;"> </span></h1> <h1> 这一学期新增物理科,好奇心使然,我又来劲。教物理的何老师正当年富力强,授课生动,语言洗练,深入浅出。故此每个模块我都轻松实现知识目标,且能活学活用,动手能力几乎与理论学习同步。初二结业前夕,镇上通水电,我家的电路就拒绝外援,全程自己操作。虽然直观不如专业人士齐整,但凑合能用。父母第一次看到投入有了回报,对我赞不绝口,重点当然是省下一笔可观的费用。</h1><h1> 由于这一年是新老学制过渡,初二仍是毕业年级,学校照计划开设了化学科。遗憾我没能像物理课一样提起应有的兴趣,这当然有我本人的原因,但是漫漫一学年,老师愣是没把我领入化学的大门,启蒙老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时至今日,我依然无法准确区分化合物和单质,不知纯净物与混合物有啥区别,对物理性质和化学性质,也没有完全清晰的界限。后来又遇到几任化学老师,要么责任心出众,要么文凭过硬,无奈我就像一把完全锈蚀的锁头。</h1> <h1> 事实胜于雄辩,数学依旧是我的强项。教数学的王老师是镇上公认的教学能手,他对我自然寄予厚望。可是三人组的意外解体,让我顿失滔滔。我只需本本分分听课,而后作业,就所向披靡,再拼搏已然没有太大意义,就像克林顿放眼空荡荡的太平洋一样,提不起半点亢奋情绪。这为我初次中考失利,埋下深深的伏笔。</h1><h1> 即便如此,期末表彰大会也更像为我举办的秀场,我囊括了全年级百分之八九十的奖项,上台领取的笔记本快要等身。成堆的战利品,差点压弯我单薄的身躯,要命的是,吓跑了一众原本玩得来的朋友。</h1> <h1> 假期班主任颜老师来家访,意气风发,气概一点不亚班师回朝的大将。谈起我的学业,眉飞色舞的,好似伯乐述说着相马过程。母亲头一次遇见这情景,紧张得唯唯诺诺,只顾频频点头感谢,茶水也忘了准备一杯。</h1><h1> 我偷偷躲在屏风外面,假装不在家,不敢面对班主任,因为他任教的语文科我一直没出息,太令他失望。</h1><h1> 庆祝国庆时,老师布置写诗歌,我应付着提交了,狗屁不通的。老师用红色笔密密麻麻做了修改,还给了可观的75分。我敢打赌,他是闭着眼睛打的分。为了补足我的短板,颜老师也是拼了。作业发下来,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瞥见同桌春华同学的作业,写着醒目的“78”,我心里尽显醋味。下课了,我偷偷取出春华的作业,在“7”字加上两笔,将“78”变成“58”。春华发现后很委屈,投诉老师,老师只一眼就逮出元凶。不待老师批评,我已涨红了脸,顿时无地自容。</h1> <h1> 一学年转眼过去,中考我“意外”名落孙山,可谁能怀疑,这又是一个塞翁失马的故事新编。设若顺利被高中录取,远赴田墘中学,不间断的伙食费肯定让囊中羞涩的父母无法招架。留下来在捷胜中学读初三,然后被刚改制的海丰师范录取,再然后体制内入职,这是多么天衣无缝的安排啊!</h1><h1> 入读初三期间,沿海一带走私猖獗,偷渡风起,搞得人心惶惶。校园也未能幸免,秋季入学八九十人,到拍毕业照仅剩23人。这一年肯定不是比优秀,也不是比烂,而是比谁不太烂。老师爱莫能助,眼巴巴看着课室里学生一天天稀少,留下来的也像嗑了药昏昏欲睡。唯一趣事是,预备钟响后男同学都在课室外盘旋。好似谁敢率先进入课室,去面对清一色的女生,谁就是偷腥的花猫。等到授课老师出现,只听一声吆喝,便推推搡搡一拥而入。</h1><h1> 其他,关于日常学习和直面中考的记忆荡然无存,我靠着前两年积攒的老本,顽强的坚持着,最终被海丰师范录取。要不是中途加盟的黄同学比我更出彩,我便是八零级海丰师范捷胜镇乃至红海湾片区的独苗。</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