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震旦博物馆——历代玉器

徐顺荣

历代玉器“石之美者谓之玉”。中国用玉的历史悠久，远在八、九千年前已能从石器的制程中认识玉的特性，特其琢磨成器，创造出独特治玉工艺。随着思想文化的发展，美丽的玉石被赋子宗教性和道德性的意涵，而玉器的形制也不断推陈出新，以玉通神、以玉我礼、以玉北德，以玉为饰、进而以玉奇文雅之娱，逐渐构成意涵丰富的中华玉文化。馆藏玉器，时代跨度从新石器时代至清代，内容包括各代的主要器形与紋饰，清晰梳理出中国古代玉器的发展味络，在展现鮮明艺术风格的同时还能从中体现各个时代的思想潮流与生活方式。 红山文化玉器 红山文化距今大約五、六干年左右，主要分佈於辽宁省西部和内蒙古东部，玉器品类有蹄形器、璧形器、勾云形佩及勾形玉饰等几何造型之外，还有猪龙、C形龙手額、香神人及玉神兽等象生动物题材。由于红山交化先民富以宽砣和程具制作玉器，器表常見浅而宽的砣磨凹痕及上大下小的桯钻园孔，器緣則有扁薄的刃邊現象。 新石器時代晚期紅山文化蹄形器 新石器時代晚期红山文化 C形龙 新石器时代晚期红山文化勾云形佩 新石器時代晚期紅山文化玉神人雕像 新石器時代晚期红山文化玉神兽像 新石器時代晚期红山文化玉鸟 新石器時代晚期红山文化玉龟 红山文化玉神人兽像 良渚文化玉器良渚文化距今大约四、五千年左右，是长江下游新石器時代重要的文化遗址。玉器品类有琮、璧、璜、鐲、錐、管、墜、帶鉤、冠形器、柱形器、三叉形器，以及玉魚、玉鸟、玉龟、玉蝉、玉蛙、玉龙等象生动物玉饰，器表雕琢繁简不一的神人兽面纹，並有白化和玻璃光等出土現象，不论玉質、造型或纹饰都具有独特的风格。 新石器時代晚期良渚文化七节琮 新石器時代晚期良渚文化二节琮 新石器時代晚期良渚文化神人兽面纹璜龙山时期玉器龙山時期距今大约四、五千年左右，范围包含山东龙山文化、河南龙山文化、陝西龙山文化、湖北石家河文化及山西陶寺类型等，玉器品类有玉琮、玉壁、玉钺、玉戚、玉刀、玉璋、玉主、玉笄、冠形饰、玉鸟、玉人首及玉鲁面等器物。工具、礼器类常以扉稜作装饰，象生玉器則以臣字眼、勾转阳纹及勾转镂空表現造型。 新石器時代晚期石家河文化神人首像 新石器時代晚期石家河文化神人首像神人首像头戴冠帽、“臣”字形眼、嘴巴张开、双耳挂环、素颈无纹的造型是石家河文化人首雕像的共同特征。唯冠帽正面浅浮雕的简化鸟纹及背面阴刻的对称勾纹与圈纹较为罕见。 新石器時代晚期石家河文化神人像 新石器時代晚期石家河文化神人首像 新石器时代晚期龙山時期牙璧 龙山时期玉礼器龙山时期盛行玉琮、玉主、玉壁、玉璋及玉刀等仪礼性品类。玉刀体型硕大，器肉透穿数孔而成多孔玉刀，玉壁和玉璋以扉稜为边饰，故有牙壁、牙璋之称。龙山玉礼器常以青白玉、碧玉及墨玉制作，色泽深暗並有冰片紋和布丁紋理石等現象，器表大多光素无刻伩，少数礼器以平行稜线、勾转兽面纹、勾转人面紋或勾转鸟纹为饰。 新石器时代晚期龙山时期大刀 新石器时代晚期龙山时期牙璋 战国玉龙战国玉龙形式多样，龙身周边歧出鬣羽和足爪。早期以云谷相杂纹为饰；中晚期改用单一形式的谷纹布满器表，铺排出整齐的器面；到了晚期，龙首和部分肢体以凹弧面表現，开启平面立体化的濫觴。由于战国玉龙的身躯以S形为基調，配合玉料的晃窄变化而弯转，丰富的形体变化为其赢得「玉龙百态」之美誉。 战国中晚期 龙形佩 战国中期 龙形佩 战国晚期 龙形佩 战国晚期 龙形佩 战国晚期 龙首谷纹洐 战国玉器 战国玉器以组佩饰、带钩及玉戈等器物为主，除了用規律性的谷纹为饰之外：还有扭丝纹区镂空龙纹等纹样。战国缕空龙纹犹如百态龙形的缩影，龙首呈俯視或侧面狀，身躯弯转呈S形，常以左右对称的型态组成群体动物纹。有的龙首分从两旁连接身躯，构成「一首双身」，有的龙纹寄生雕琢在較大的身上，严生「龙中龙」的设计。 战国中晚期 龙纹玉洐 战国晚期-西汉早期龙纹连线乳丁纹璧 战国早期镂空龙纹壁 战国玉容器 战国时期的玉质器皿有玉瓚和玉卮等，多用于祭祀场合。玉瓚由杯形圭体和圭形把手組成，杯体外表琢磨数道平行环状凹槽的瓦纹。玉瓚的造型及纹饰皆兴先秦的铜瓚、陶瓚及漆木瓚相同。玉卮主体呈圆桶狀，由上至下分为三层，依序雕琢侧面虺龙纹与虺龙組成的兽面纹，周边保留玉料制作四組高浮雕螭龙和人形足，也是模仿铜卮的品类。 战国晚期-西汉早期 玉组佩 战国晚期-西汉早期 玉尊 战国早期 玉瓚 战国早期 玉瓚 商代玉器商代玉器在龙山晚期的基础上发展，早期数量並不多，直到晚期才形成自体性的风格，除了玉戈、柄形器及日后壁等主要新品类之外，還出現玉龙、金鸟、星鹅、玉牛等为数甚多的象生动物，以及少量的玉簋和調色盘等器血。商代玉器以边饰镂空法突显造型，器表雕琢双线压地所严生的阳纹，而纹饰转折处刚劲有力的技法是其特色。 商代晚期玉戈 商代晚期 凸缘筒形器 商代晚期玉龙 西周玉器 西周玉器以玉串饰、柄形器及其他丧葬用玉为大宗。玉串饰节连方式多样，大多由玉璜、玉戈、玉珠、玉貝、玉𤨕、方形佩、圆形佩、马蹄形佩、束帛形佩及龙、鱼、虫、兽等象生动物玉节組合而成。玉饰之问搭配紅玛瑙、蓝琉璃及绿松石，组成续紛美丽的色帶。西周的片狀玉器表面纹饰以内細外粗的双线纹琢刻，展現流畅生动的风格。 西周早期玉牛 西周早期玉鸟 西周晚期人龙纹佩 西周晚期人龙纹璜 西周晚期组项链 春秋玉器 春秋玉器以组佩饰、玉带钩及剑饰玉为主要品十二。组佩饰由系壁、玉珩、玉觿、龙形佩及玉𤨕组成，「中軸平衡、左右对称」是春秋组玉佩的佩戴原則。此時期玉器的主要纹饰为虺龙纹：早期为双线虺龙纹，中晚期为宽线虺龙纹，晚期为浮雕虺龙纹，秦国地区则为单线虺龙纹。虺龙纹的形体小而抽象，常以环状、对称或寄生形态佈局，风格独树一帜。 春秋中晚期 秦式龙形佩 春秋晚期 镂空龙纹珩 春秋晚期 龙纹玉珩 春秋晚期 四兽纹出廓璧 春秋晚期玉组佩 汉代金缕玉匣丧葬玉器 汉代厚葬风气盛行，丧葬玉器发展成熟，出現玉衣、九竅玉塞、玉握及铺垫大鐾的全套組合，造型纹节也趋於稳定。例如置于口中的哈玉多做「蝉」形，握於手里的玉器则做「猪」形，二者都用简洁明快的斜刀雕琢，俗称「汉八刀」。而铺垫在逝者身体上下方的大壁，表面常用規律几何纹样与兽形纹为饰，故有「双层璧」或「多层壁」之名。 西汉晚期鸟首兽身玉神兽 汉代玉衣片 东汉人物玉饰 九件 东汉益寿壁 玉衣玉衣又称「玉匣」，是指將玉片编级成头学、上衣、袖管、手套、裤子及鞋子等形状，然后再缝接起來的一种用玉方式。所用玉片的数量达千片之多头顶处多为有孔的璧形器，臉部則仿眉眼鼻口之五官形狀。玉衣可以依照串连物的材质分为金缕玉衣、银缕玉衣、铜缕玉衣及丝镂玉衣等，是高级贵族的丧葬器具，号其他丧葬玉一起保护逝者精氣永存。 汉代握猪一对 汉代九窍玉 汉代玉壁 玉戈 宝戈最早盛行於二里头文化和商代，器身宽長，以「關」区分为援与內二部分。援前锋琢磨为三角形的尖刃，表面突起一道中脊，属于礼杖类的礼兵器。部分的玉戈尺寸缩小为佩饰器，作为玉串饰的组件。东周全汉代的玉戈造型变化极多，「援」与「聞」之问向下延伸为「胡」，以线刻、浮雕及镂空技法雕琢纹饰，屐現工艺之美。 春秋晚期虎纹玉戈 春秋中晚期龙纹玉戈 战国早期镂空龙纹玉戈 战国早期镂空龙凤纹玉戈 玉带钩玉带钩始見於良渚文化，其后一度式微，直到春秋時期再度兴起，成为东周至两汉的服饰玉。春秋玉带钩的造型与金属带钩类似，钩身呈方形立体基座状，內含柱形钩鈕，钩首作成鸭首或龙首。战国玉带钩以龙首、长条拱身及亠形突细为定制，到了战国晚期，隨着雕琢技法的纯熟，逐渐发展出铺首带钩、多节带钩及镂空带钩等多元化的形制。 战国晚期龙首云纹带钩 战国晚期首兽大带勾战国兽首玉带钩本身为青白色玉质。由于年代久远，且流传有序，曾被许多藏家所玩赏，久而久之呈「熟坑」的现象，发色红褐，润泽滑熟。此带钩包括钩身、钩首、钩纽和铺首四部分。 汉代龙纹带钩 剑饰玉 玉质剑饰器发刃于西周晩期的玉柄铁剑，经春秋時期至战国晚期逐渐发展出劍首、劍琫、劍环、劍现同時使用的全套「玉具剑」剑饰器。其中剑首位於剑柄顶端，剑琫位於剑柄和剑身之间，剑缘置於剑鞘中间，剑珌位于剑鞘下端。剑饰器在战国至西汉最为盛行，常以浮雕螭龙纹和兽形纹为饰。 春秋晚期玉具剑 西汉剑饰器 壹组 战国晚期全两汉玉壁战国晚期至两汉玉璧的尺寸有大小之分，功能各不相同。圆形大壁用于丧葬，铺垫于逝者身体上下方，小型玉璧用於佩带，是组佩饰的零件。此外，匝有一类大型王肇以广出廓壁了的概念制作，圆形本本之上保留玉料，用于透雕小型圆璧、螭龙凤鸟或吉祥文字，形制庄重典雅，是赏费、传家或礼仪所用的珍品。 西汉晚期龙凤纹出廓壁 战国晩期至两汉镂空战国晩期至两汉玉璧随着工艺技法的发展而有丰富的纹饰变化。玉璧本体透雕螭龙凤鸟，作成镂空；玉壁中央内孔的保留芯料，透雕动物纹饰，成为璧芯镂空璧；璧面雕琢随形弯转的扭丝纹与螭龙纹，則可产生螭龙踩踏滾轮般的視觉效果。此阶段，早期纹饰因平面立体化和艺术镂空技法的影响，生动活泼、创劲有力，晚期技艺衰退，走向構构图繁复的图案化纹饰。 西汉晚期龙纹出廓壁 东汉镂空龙凤纹壁 东汉蝶型镂空龙凤壁 西汉晚期羽人骑兽龙纹壁 战国晚期—西汉早期龙纹环 西汉早期 龙纹觿 战国晚期-西汉早期 龙凤纹觿 西汉早期镂空双龙凤纹珩 战国晚期至两汉玉器战国晚期至两汉是古玉发展史上的辉煌时期。在器型品类方面，成套组佩饰、剑饰玉及丧葬玉的形制己经成熟穩定，並有丰富的象生动物和玉质器皿。在纹饰方面，除了有丁字云纹、V字云纹、阶梯式连线乳丁纹及乳丁纹等变化性的規律纹样之外，还有高浮雕、淺浮雕及平面立体化的动物纹，將玉器纹饰推向立体化的高峰。 西汉早期玉组佩 西汉早期龙纹珩 战国晚期-西汉早期龙凤纹珩 东汉延年珩 战国晚期至两汉玉珩玉珩景下弦月形，是组佩饰里建接上下方玉節的重要零件，春秋时期开始与盛经过战国时期的发展，到了汉代衍生許多新的样式。如玉珩本体透雕动物纹饰的镂空玉珩，或在弦月本体下方保留玉料，透雕动物纹的出廓玉珩，以及將吉祥文字融入造型之中的文字珩等等，都是求新求变的新设计。 西汉晚期玉盘 战国晚期—汉代玉器皿战国晚期至汉代玉质器皿的数量明显增多，品类有玉盒、玉奩、玉斗、玉勺、玉盘、玉樽、玉壺、玉匜、玉角杯、玉羽觴杯及高足杯等，造型模仿当代同時期的漆器和铜器。在纹饰方面，有的器表光素，有的則以线刻、浮雕及镂空技法制作龙凤、兽面、花瓣纹样，同時也佐以抽象花紋，如连线乳丁纹及阶梯式连线乳丁纹等。這些器皿雕工精致，反映出汉代贵族的卓越品味。 西汉晚期龙首勺 西汉晚期 羽觴杯 西汉晚期龙首魁素匜 西汉 羽觞杯 西汉玉盒 西汉凤纹柄高足杯 西汉高足杯 西汉神兽纹高足杯 西汉舞人佩 汉代人物玉雕 汉代玉人有片状和圆雕二类，题材包含舞人、侍女、仆役、杂技及羽人，造型动靜兼具。汉代玉人或站或坐，姿势大多停佇在某個时间点上，少数玉器利用正背两面，分別雕琢不同的姿态，使我们在翻转观看時，受到视觉暂留的影响，营造出前后相续的动态效果。 西汉晚期玉人像 壹组 西汉跪姿玉人像 西汉晚期玉人像 汉代动物玉雕 圆雕动物也是汉代玉器的主要品关，有玉鸟、玉鹅、骆驼、玉豹、玉虎、玉熊、玉牛、辟邪等。這些动物题材，有的是摹擬真实世界的动物，有的則藉以表現永生不朽的神仙思想。在造型設計方面採用依料施工的技法，表面以浮雕和凹弧面突显动物的面部五官与肢体动作，再用鱗片纹、小圆圈纹及短平行线等裝饰线纹补白，使象生动物玉雕产生栩栩如生的效果。 汉代玉羊玉鸟 西汉晚期玉神兽 西汉晚期羽人骑神兽 西汉晚期玉豹 明代王觥 明清仿古染色明清玉器制作有著很強的复古之风，三代青銅器和战国两汉時期的古玉成为模仿的对象，制作出龙纹璧、龙纹剑环、龙首带钩、龙首玉珩、龙纹玉觥及龙首玉杯等物。由于战国两汉时期的古玉在埋藏环境中会出現受沁現象，故引发了明清的仿古染色及美化染色风气。在染色過程中，工匠会在玉器表面做点状破坏，以便於颜料滲透。此時期常見黄褐色为主的染色，主要是模仿铁沁的效果。 明代玉兰花插 明代龙纹玉卮 晚清翠玉双耳盖瓶 清代陈设玉器 唐末以位，玉器朝生活化方向发展，把玩器、裝饰品及生活用具成为主流。明遗出現陈设玉器，並於乾隆时期达到高峰，玉盖罐、玉盖瓶、玉香炉、玉插屏及玉山子等器物是最常見的。陈设玉的用料讲究，玉色溫润纯淨，其中不乏狀如凝脂的羊脂白玉，表面雕工精致，深受上流社会人士的喜爱。 清代白玉渣斗 唐宋元明清玉器唐代以后，社会变动剧烈，玉器风貌也随之改变。唐代大量吸收外來文化，玉器融入中亞、近東金銀器图案、胡人乐舞及佛教飛天等題材。由契丹、女真及蒙古部族建立的辽金元三代將北方民族的生活題材也带入玉器，制作出「春水小秋山」等玉饰。除此之外，庶民文化的兴起，催生出吉祥玉、仿古玉及陈没玉等新品类。 清代白玉香炉 辽金 莲塘水凫纹玉饰辽代鹅形玉盒 明代镂空仙人驯禽纹玉带壹组 明代玉马玉瑞兽 明代马上封候玉雕清代白玉鹿 明清吉祥玉明清時期，文人雅士把日常生活里的吉祥话当作玉器題材，以福字、鹿形及老翁寓意「福祿寿」,用喜鹊和梅枝象征「喜鹊登梅」的好兆头，其他还有马、猴、磬、魚、莲藕、童子与竹子等，分司相成「马上封候」「吉庆有余」「连生贵子」「节节高升」等吉祥话语，透过谐音寓形、望物生意的方式表过对人生的祝愿，是此时特有的品类。 清代双瑞兽清代辈辈封候玉雕 清代击鼓四童玉雕明代童子骑象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