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谨以此文献给所有热爱蓝天的朋友 </p><p class="ql-block"> 陈克文 作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 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九年中央军委决定在部队战士中挑选飞行学员,我在空九师沙堤基地当战士,接到通知让我参加选飞,选飞工作结束后,经过三筛四选,我有幸接到通知被选中了,我们师共有三名合格者,那一年我十九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九月底我们被送到陆军衡阳集中,吃了三顿饭,点名编组,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乘军列从衡阳经柳州往西南,终点是四川空军第二航空学校。虽然这些都是未来的天之骄子,但是那个年头一切都是讲究艰苦奋斗、勤俭节约,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招的太多了,整整一个军列,至少一千多人。乘坐的是闷罐车,一节闷罐车睡五十来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个闷罐车三个空军的兄弟我认识,一个叫史强喜,一个叫汤炳华,都是安徽宣城人,其余的都是陆军的。三天乘车大家很快就熟悉起来了,大部分是从陆军连队挑选出来的,有的是从机关、后勤来的,职务五花八门,警卫、炊事员、文书、机务兵、通讯兵、油料员、汽车兵、卫生兵、野战部队、万山群岛要塞的、也有技术刑侦的;文化程度也参差不齐,学历最高的是高中毕业,最低的甚至还有小学毕业,后来了解到是各部队为完成军委下达的任务指标,在没有那么多高中生的情况下凑数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认识最早的是卫生兵景生强,很爱干净,一口河南话,陆续认识了大胡子陈东胜,湖南常德人,父亲是老红军、干部子弟吴顺华,在火车上拉稀那个是来自广西蒙自的,也有当文书出身的河南兵曹容广,还有来自河北的冯学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热热闹闹、谈谈笑笑,到了兵站吃饭,伙食与入伍及部队时比,已经是天上人间了,大家都很满足,安全到达四川成都后,我们这节闷罐车的学员,被汽车直接拉到了泸州机场,并告知是分到一团飞初教六,将来飞轰炸机,分到一团的大概有四五百人左右;空军第二航空学校校部在夹江,一团在泸州飞初教六,二团在彭山飞杜-2,三团在太平寺飞雅克-15,四团飞直升机是在夹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团驻地位于泸州的长江以南,也就是蓝田镇的西面,机场东西走向,紧靠长江边,距长江30米不到,机场跑道长1860米,宽60米;营房分二大部分,一部分是地勤和场站的,集中在机场的西北侧,一部分是机关和空勤飞行人员,集中在机场南侧的丘陵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新飞行学员一到,被直接请到了机务大队,分到各机务中队与机务人员实行同吃、同住、同工作,体验空军工作的氛围,接触飞机,实现从陆军到空军的转变,我被分到机务一中队,分配在特设分队,我师傅是一个六五年老兵叫殷建华的东北人,生活作风不是很紧张,但机务工作很严谨,一丝不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机务大队除了政治学习,就是机械日擦拭飞机,那个年代政治学习与军事的时间比例基本上是1:1,而且空军当时是全军的先进单位,我们这些新飞行学员在机务中队,各方面表现都很突出,也活跃了连队,星期天休息可以请假步行到蓝田镇买一点生活必需品,也到长江边看着江面上往来的船只,听船工们赤裸着身体喊着号子拉纤的情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印象深刻的是我们和机务大队的全体人员挖了一个星期的鱼塘,因为工具太少,我们都是用脸盆端,用蚂蚁搬家的方法硬是挖了一个近五亩大的鱼塘,平时就是政治学习,队列训练,搞卫生;中队对我们这些学员要求也很严,日子过的也很快,到十二月份发放服装,那些陆军来的也都换成了空军上绿下蓝了,改变了队列里蓝蓝绿绿的现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空九师时虽然也接触过米格-15、歼-6、运输机,但第一次直接接触初教六还是在机务大队组织机械日时,内心里有莫名的期盼和激动,这将是我人生的一个重要转变,可以直接接触到我们飞向蓝天的飞机了,虽然我们这些学员在师傅的带领下,完成的只是擦拭飞机和机械仪表简单工作,但我们仍然干的认真,自我感觉还是很到位的,我毕竟在工厂当过学徒工,给师傅打下手,讲究的是眼勤、耳勤、手勤、腿勤,我们特设分队干部战士对我都好,我们在一起也很融洽,共同度过了三个月的机务中队的体验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机务中队的十二月份,我们学员中挑选了第一批,大概有一百人左右作为空军第二十四期飞行学员,分到两个飞行大队学习飞行,我原来就是空军的,再加上我在机务大队表现还比较好,有幸也在第一批之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有五十人分到飞行一大队,大队长叫张兴佐,是个魁武英俊帅气近1米78的山东大汉,政委叫宫文林,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北京人,两个副大队长一个叫杜九安的东北人,另一个叫陈可寿的浙江人,分到飞行大队后就进行了教学编组,我和冯学仁、陆 潮分到一个教学组,冯学仁原来是侦五团机械员,陆 潮是陆军的,我们教员是程学良,比我大五六岁,牡丹江人,个子不到一米七,胖乎乎的,我们四人一个宿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飞行大队开始进行入学教育,提高思想觉悟,明确为什么飞,为谁飞,树立“三忠于、四无限”的思想,特别强调了在学习飞行期间的飞行纪律,其中有三不准:不准探亲休假,不准谈恋爱,不准吸烟酗酒;我们这二十四期是文革时期作为特招飞行学员,进入航校的第一批试验品,当时全国一片大乱,工厂停工、学校停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部队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征兵了,部队急需解决新老交替,航空飞行员年龄梯次没有拉开,也严重存在青黄不接的问题,对于我们这批没有进过预校直接通过航校学习飞行是一种考验,我们仅进行了一个星期的飞行基础知识学习,从最简单的飞机是怎么飞起来的开始,学习什么叫力,力矩,运用牛顿三定律解释力对飞行运动的影响,学习升力公式Y=Cy·1/2pv2·s 阻力公式X=Cx ·1/2pv2·s 理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继续学习介绍飞机起飞、上升、平飞、转弯、下滑、着陆各段力的变化和对飞行的影响,又学习了飞机的构造,飞机发动机、飞机仪表、气象基础知识、军事地理和航空地图,学习飞行计算尺,在地图上画航线,前后仅用了不到一个月填鸭式理论基础学习,学的也很艰苦,专业知识对我们这些文化程度低的学员来说确实困难,但对我们同学中唯一的高中生刘闯新是小菜一碟了,他聪明,理解能力特别强,我经常抄他的作业,他也很乐于帮助我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飞行学员在大队生活是紧张的,除了学习航空理论,就是体能锻炼,每天雷打不动的有一小时体育运动时间,有专职军体教员带领我们完成旋梯、滚轮、单双杠、短中长跑、蓝球等项目,在“备战、备荒、准备打仗”的年代里还要挖防空掩体,我们挖了不少猫儿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零年二月我们正式开始执行飞机的起降,在教员带领下搞了三天的飞机座舱实习以及地面演练,确定转移视线距离及座位高低位置,就直接上飞机起飞了,在飞行前专门组织了一次练习地面滑行,每一个人都练习了一圈滑行,开始起飞前进行动员和下达任务,这些对我们新学员来说还是很新鲜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达任务后,各教员领着学员进行地面演练,熟记各种数据以及操纵程序,手拿着小飞机模型、座舱里模型一遍遍地演练,要求做到“地面苦练、空中精飞”,记得第一次飞行是飞空域,是感觉体验飞行,飞机开车滑进跑道,随着教员将油门和变距推到尽头,飞机轰鸣着在跑道上快速地向前不断加速滑跑,教员在机内通话中提示着速度69抬前轮,眼睛看着天地线,速度120公里/小时飞行腾空而起,感觉象坐在长木棍上一样,机舱是那样窄,是那样的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开始时还有点紧张,到空域高度后教员在后座边飞行边讲解,并提醒我往左右多看看,稍微适应了一下,紧张的心情逐渐减少了,在教员指挥下,我操纵飞机完成了上升、平飞、转弯、下滑动作,飞机着陆后我还是很兴奋的,在休息室,杜九安副大队长和宫文林政委过来一看说“还不错,小脸红彤彤的”,有几个脸色苍白苍白的,记得李友连就是其中一个,还有的吐的一塌糊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飞初教六规定教员带我们学员飞20至30个起落后,学员就要达到单独飞行的水平(行话叫放单飞),在规定次数内达不到放单飞水平的,等待着的命运就是淘汰,决不宽容,我的教员经常给我灌输,说谁人哪期哪期只带飞了15个起落就放了单飞,你们自己多努力尽量争取早放单飞,无形中给我也施加了压力,每次飞行我们都安排有计划,通常每个飞行日我们每个飞行学员都能飞4—5个起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每次飞行训练结束后,教员对我们无一例外的都要进行讲评,都是讲问题讲毛病,很少有表扬,在飞到18个起落后,把我交给了杜九安副大队长检查我技术并放单飞,第一批放单飞的同时有4个人,有史强喜、黄玉灵、陈东胜和我,但我当天没有放成,杜九安副大队长告诉我“说我太紧张”,第二个飞行日他继续带我并顺利放了单飞,完成了起落单飞后,陆续的完成了空域、直线仪表、场外航行、编队、特技飞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飞行是一门学问,更是一门科学,在特定情况下,有固定的动作,但每一次飞行起落都是有创造性的劳动,也就是说每一次都不一样,因为飞行训练是受天气的风速、风向、气温、气压、空气湿度等诸多因素影响,有些技术、技巧,用语言、绘图和文字是无法表示的,只能靠一次次的加深印象,学员根据教员提示记住瞬间的印象及过程,这就对飞行学员的接受能力和反应能力要求很高,而且心理素质要稳定,教员与学员要配合默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比如飞行在着陆过程中,有一个“一米”拉平的动作,这个“一米”不是现实生活中的“一米”,而是改变飞机从下滑过程中机头朝下,在高度“一米”时,操纵飞机由下滑状态变成机头平飞、上仰的状态,是做好飞机着陆准备的姿态时的一米”,这个“一米”就是航空米,没有人量的出来,只能靠教员到了这个“一米”时提示,飞行学员根据教员的提示,抓住瞬间的印象在大脑中迅速记住,同样接地高度也是靠印象和感觉。</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