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廷：“神山”脚下，个个都是孔繁森

太湖侠客

　　嘉黎，在藏语中叫“拉日”，意为“神山”，同时也是十一世班禅的诞生地。

放眼远眺，高大挺拔的阿依拉山被积雪覆盖；垂眼近观，卵石累累的地面被满山金沙铺满。三十年后，张西廷回忆起初到嘉黎县时的场景，宛如昨日。

初到“神山”

在杭州大学中文系毕业后，23岁的张西廷进入湖州市委办公室，多年来形成了高度的政治自觉——听组织的话、听领导的话。

“当时我们都是做好牺牲准备的。人家是父母养的，我也是父母养的，人家能牺牲，我为什么不能？”1998年，36岁的张西廷收到通知要作为援藏干部进藏三年，毫无思想准备的他抱着人能我能的心态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嘉黎这片覆满霜雪砂砾的土地。

4520米高海拔，缺氧，不通路、不通电、不通电话“三不通”是张西廷对嘉黎的最初印象，当时的他尚不知晓在往后的三年中与他所要承受的无边孤寂和遥远未来的病痛比起来，这些条件已然算不了什么。

1997年冬天，西藏遭受了百年不遇的大雪灾，对牧民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下乡路上，透过车窗，看见大批牛羊饿死、冻死在道路两旁，尸横遍野，张西廷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们当时有句口号叫‘宁愿饿死自己，也不能让牧民受苦’。”看到残毁破败的县城、饱受苦难的牧民，尽管条件差，环境恶劣，包括张西廷在内的六名援藏干部一到县里便马上进入岗位，马上进入角色，承担起抗灾救灾、恢复经济、提振人心的任务。在牧民家徒四壁的情况下，把救济金、羊羔牛犊送到他们的家里，把党的温暖、党的关怀送到每家每户。

走进“神山”

“在藏族地区，我体验到了我们建国初期的那种军民鱼水情，那种共产党跟群众的密切关系。”回忆起在嘉黎的人与事，张西廷这样说。

三年间，援藏干部们不仅高质量地完成了一批援藏项目，同时将嘉黎县的GDP和税收在原有非常低的基础上提高了十倍，而且与藏族干部和群众建立了非常深的感情。

在一次下乡途中，张西廷乘坐的汽车卡在河道中间进退两难。远处的藏族同胞看到了，马上拎着酥油茶，骑着马飞奔而来。数九寒天，他们双脚浸泡在彻骨冰冷的雪水里，使出浑身力气推车却丝毫不求回报。

援藏干部到了牧民家里，即使家徒四壁，牧民们还是会把最好的东西——酥油茶、青稞、甚至血肠，拿来招待他们。所以身边只要有钱，张西廷会把它们尽数捐出。

“我们援藏干部到了那个环境里面，个个都是孔繁森。”张西廷曾感慨，在那样一个环境中，藏族同胞们把我们当做自己的亲人，我们尽管不伟大，但那时我们就是高尚的。孔繁森之所以成为孔繁森，就是因为与藏族群众的相处过程中结下的深厚友情，这种真情也是中国共产党在藏族同胞中始终得到热烈拥护的根本原因。这三年来的援藏经历教会了张西廷怎样做人，做一个怎样的人。

离藏时，哈达从肩膀堆砌到头顶，每个人拥抱告别用了大半天。坐在缓缓驶出的汽车上，整个县城两千多人倾城而出含泪相送，哭声一片。汽车驶出半天后，张西廷仍止不住流泪。

走不出的“神山”

“驰马戍边疆。雪连天，环宇冰凉。乌云欲坠，龙麟隐见，雷走身旁。二十余年飞逝去，梦醒时，仍在羌塘？心头祝愿，深情汉藏，顺意安康！”这首作品写于2020年年初，奉命援藏的二十余年以来，张西廷还时常能在梦中见到如利剑般的雪峰、如垂帘般的云雾。

2017年，在拜访完同为援藏干部却病重的孙悦良同志后，张西廷不禁暗叹，历经磨难方为真。中华民族历来就有无数先烈，甘愿为国为民而献身。当今社会，共产党人的队伍中更不乏为边疆安宁、民族和谐、国家富强而自愿奉献者。援藏干部如此，援疆干部亦如此。

“三年的援藏经历对我来说，无论是政治生涯还是感情世界，永远都挂在心头，是一种取之不尽的精神财富，是一种动力。”回到浙江后张西廷辗转于很多岗位，期间无论遇到何种困难何种压力，都能够克服。退休后张西廷仍奔忙于不同城市，很多人不理解年纪这么大了图什么，但这正是援藏精神支撑着的使命感，使得哪里有需要，他就去哪里。

2001年，张西廷乘车离开了嘉黎，却又好像从未走出那座梦中的“神山”。

(浙江日报记者:金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