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三月，日光灿烂，雨水勤勉，春泥适合耕种心愿。</p><p class="ql-block"> 细雨濛濛的午后，读先生的诗文，，跟随他的脚步，撩起一片烟阔云远的乡愁。</p><p class="ql-block"> 有故事的那些年月，走进了野山坡的风中。然而，时光恍如一夜劲风，吹落了窗外的树叶，吹散了老屋的烟火人情，留下一座荒芜的院落，默守着月光下的剪影。</p><p class="ql-block"> 恣意的野草和刺人的荆棘生长着，蟋蟀在草丛中悲鸣，四野寂静，听不到别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院子里曾有美丽的花木盛开着，现在枯尽了。就是天天飞来唱歌的小鸟，因为她的好朋友玫瑰死了，也好久没有来了。</p><p class="ql-block"> 村边有一小淖，已干涸见底，在岁月里孤独远去。</p><p class="ql-block"> 那一次，先生回到院子里，坐在菜园子快要倒塌的泥墙上，面对这种凄凉景况，想着以前的生活。忽然看到，一把锄头立在墙角......</p><p class="ql-block"> 这把曾伴着自己长大，而今留在村里、站在泥墙下的锄头，与他一样历经沧桑，此时无奈地向村口张望。张望着苍茫的来日，张望着寂寞的人间，轻烟似的乡愁渺渺飘过。</p><p class="ql-block"> 他和这把锈迹斑斑的锄头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关闭了雕花的门窗、争先恐后离开村庄的人，又日思夜想，一次次回望遗弃在窗格子上的时光。就像他一样，在这繁华褪尽的荒凉中，说不清在寻找探望什么。</p><p class="ql-block"> “人乃万物灵”。人已飘泊四方，村子里的灵魂也就没了。杂草一年比一年高，土屋一年比一年颓败、矮小，树木虽然年年开花结果，但又独自凋零。</p><p class="ql-block"> 就在亲人们渐渐走远后，只有孤独的风留在村中。还有思念、无法言说的思念，没有走远，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浓。</p><p class="ql-block"> 踏着衰草走出空空的院落，前面横着淡淡的笔架山的远影，怀念之感犹如暮色般笼上心头。</p><p class="ql-block"> 十年一觉小村梦，醒来时，已是一位外乡人。</p><p class="ql-block"> 其实不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了，真是半辈子岁月外乡渡，一任红尘困、车声震、溽署蒸，从寂寞迷惘的少年变成了大学生、新郎、父亲，然后是干部、诗人、先生......</p><p class="ql-block"> 多年来东奔西忙、走南闯北，却始终是行者、是过客，只有这个小村庄，留有他的脚印、指纹，泪滴和笑声。连同阳光里的鸟鸣、静夜里的星星，都深深植根于生命之中。在任何表格中，除了先稳住自己的姓名，都要填上这最初的印记、永久的地名。</p><p class="ql-block"> 虽然城市里有了温馨的小家，也获得了城里人该有的头衔，但骨子里的精气神和灵魂中的诗情画意，始终来自于滋养他命脉的山之阳刚、水之灵秀。</p> <p class="ql-block"> 在行走中，他用心用情一次次抵达。看老屋的炊烟能否过冬，纵横的阡陌是否返青，摇曳的虫鸣跌落风中。他在麦田里放怀，吟唱蓝如晨梦的小花，山岗上列队的麦子，卧在大地心头的牛儿，单纯而皎洁的雪花......他走过名山大川、写过江南美景，见过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壮观、海上生明月的浩渺，但是故乡小山村始终深藏于心，形成暗流涌动，时不时出现在诗行梦境之中，凝结成横亘于心头的眷念。犹如那美好难忘的初恋，成了越来越回不去的地久天长。</p><p class="ql-block"> 尽管他也想陪那些牛蒡、苍耳、车前子们终老一生，却一次次走近，又一次次离开，越走越远，然后把自己走得一寸不剩。</p><p class="ql-block"> “燕子归来寻旧垒”，曾经让孩子们欢呼陶醉、农家期盼欣喜的小燕子归来，何栖？还有如归燕一样的思乡人，回乡的脚步总是挡不住，可该踩着谁的牵挂，走回曾经？流浪的心疲倦了，就会像候鸟一样，不顾旅途劳顿，为的是重温一下情怀，让骚动的心得以滋润。</p><p class="ql-block"> 故乡，不仅仅是生养的地方，不仅仅是一座房子、一些人，说到底是漂泊者的梦境。回乡，不仅仅是身体的回归，对旧人旧物的寻找追思，更是一种内心的自我救赎，一种灵魂的抵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4年3月12日午后 小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