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世簪缨依皛泽——读《土墙张氏族谱》娄继周

郑酒融媒

中牟土墙张氏，是我关注最久、用心最痴、用力最勤，也是我持续研究时间最长而且至今仍在研究的中牟望族，这不仅是因为这个家族在中牟历史悠久、人才辈出，涌现出了名垂青史的一代名臣明代南京户部尚书张孟男、中州名士张民表（神笔张林宗）等无可争议的历史人物，而且他们的始祖张珪的身世之谜，数百年来不断引起中牟学人的关注与思考，甚至直到今天，还为研究张珪的学者们所关注，试图解开这个也许可能是“千古大谜”。

十年前，也就是2014年11月的一天上午，土墙的张振礼老师给我打电话，说这天是他们张氏的拜祖大典，我县20几个从土墙张氏繁衍、迁徙的村庄的数百名宗亲，还有从尉氏乃至四川来到张氏宗亲代表，都来参加祭祖。因为我之前编著的《神笔张林宗》一书，给他们张氏续修家谱带来很大帮助，他们族人特别是张云旺先生很想认识我，特邀我参加这次祭祖大典仪式，委托他通知我。恰好这天，我的好友散文作家孙勇兄来看我，我便邀上孙兄一起去土墙。于是，我们共同见证了一个千年大族祭拜祖先的盛况。

在进午餐的时候，张家安排我与从他们始祖张珪故里河北定兴县来的作家学者郝尊、蒋克学、房百泉等老师一桌，还有我刚刚认识的张云旺先生一起作陪。也就是这次聚会，我们谈论起张家的历史人物与家世，我不失时机地把我多年研究《红楼梦》的心得及《红楼梦》与张氏的关系扼要的说了出来。定兴的几位老师都说我言之有理，希望我继续研究下去，并表示尽力支持我。我的主要观点是，《红楼梦》的初稿《石头记》很可能是明末中州名士中牟土墙张氏的杰出人物张民表原创，书稿通过张民表的弟子周亮工家族传到了曹雪芹祖上，因为周亮工与曹寅的祖父曹玺清初康熙年间同在江南为官，有通家之好，而周亮工还是曹寅的启蒙老师。而《红楼梦》里的贾府主要是以明初“荣国公”河南祥符人张玉及其子英国公张辅家族为原型，当然也含有元代张珪家族的历史成分。并且祥符张玉家族很可能也是张珪之后，等等。正是定兴郝尊老师等人的真诚鼓励，才促使我把《红楼梦》研究心得不断地写出来，于2015年7月15日在《开封日报》副刊正版发表了第一篇《石破天惊说红楼》，把我的“红学”观点全盘托出，《定兴日报》几乎同步转载，不久《郑州晚报.中牟播报》又整版刊登转发，一时间引起巨大反响并不断发酵。

也就是这土墙之会，张家赠给我一套新编的《土墙张氏族谱》和《张氏春秋》。说实在话，我是听着“神笔张林宗”等中牟先贤的故事长大的，而张林宗对我影响最大，也最早引起了我的研究欲望与兴趣。因为他的直系后裔就在离我家几里远的大孟镇套庄村居住，好像我一想起张林宗，就能闻到他的气息一样。也象迷信说的至诚能托梦一样，张林宗也曾进入过我的梦境，与我在梦里对话。

早在20多年前在官渡晚报社工作期间，我就开始系统地收集文献研究张林宗及其家族的历史，明清《中牟县志》对土墙始祖张珪其人前后矛盾的记载，中牟先贤冉觐祖在《张孝廉民表崇祀乡贤碑记》里对张氏历代名人尤其是对中牟张珪是否为《元史》里的功勋之后即元朝灭南宋的功勋人物张弘范之子张珪的考论，都引起了我的关注与重视。也就是在报社期间，我写出了有关张林宗的第一批散文随笔诸如《张林宗是画家吗》《名士风流》《周亮工与张林宗》等文章，收录到我2003年出版的第一部散文集《无花果》里。我还利用业余时间编了关于张民表的第一部书稿《神笔张林宗》，几年后由中牟老年诗词研究会支持在南方出版社出版。这之前，我已经从套庄张林宗后裔那里，看到了他们祖传的手抄本《张氏家谱》。

得到新修土墙张氏家谱，我从头至尾认真翻看，既有对我过去关于张氏认知的印证，也丰富了我不少新的知识，当然我也发现了一些差错与疏漏。比如张民表于天启六年纂修的《中牟县志》里，清清楚楚地记载了张继祖及其次子张文道二人都是开封周王府审理，但是续修的土墙张氏族谱上，却没有张文道本人及其支系的记载。我还发现，张氏六世即张珪曾孙张玉，往下也断了。此张玉是祥符荣国公张玉其人吗，这个疑问一直在我心头萦绕，也确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或者说是又一个“千古之谜”吧。

近30年来，我一直没有停下搜集资料、研究中牟张氏名人的脚步。也是在那次土墙之会的宴席上，我对张云旺先生说，上海博物院藏有张林宗肖像册页，上面有明末清初几十家名人题诗题跋，应该去看看。云旺先生当即首肯，让我安排时间。不久我们一行几人赴上海博物院拜访了专家凌利中研究员，虽因该院管理严格未能看到肖像，但是凌利中答应我们一定会有机会满足我们的愿望。时隔一年多，上海博物院在北京举办“明清名人肖像展”，其中最显眼而且被印到参观劵上的正是张林宗先生的肖像。凌利中及时提供消息，我跟张云旺夫妇等人一起赴京，全程参加展览活动，聆听专家报告，拜瞻林宗肖像。由明末清初著名肖像画家赵澄所画而由三十二名家题写像赞的张林宗肖像，一经我眼，便入我心，给我们以巨大的心灵震撼。不几天，张林宗后裔拜瞻其人肖像的报道便通过网络传遍了世界，我也写了《林宗肖像故事多 死后百年更扬名》的长文，整版发表于《郑州晚报》上。死后几百年亦沉寂了几百年的先贤张林宗先生，仿佛起死回生，一下子又火了起来。

不久，凌利中先生按约把张林宗肖像及册页上名家题跋内容的电子版，毫无保留的发给了我，供我研究之用。接着，我又在国家图书馆找到了沉睡400年的张民表诗集、海内孤本《赋枕轩稿》。这一连串的意外收获，让我无比惊喜与兴奋，也加快了我的研究步伐。经过三年的努力，我整理编著的60多万字的《张民表集校注》一书由新加坡依诺科技出版社正式出版，也为我下一步创作张民表大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一切，都与土墙张氏尤其是张云旺先生的大力支持和鼎力相助分不开的。

阅读土墙张氏族谱与《张氏春秋》，我最为感佩的是张氏家族几百年来人才辈出，不乏彪炳史册的历史人物，也不乏独领风骚的文坛名士；即是在当代与现今，土墙张氏及其支系人才之盛，在中牟一县也是最为突出：在地方县、乡级领导干部，部队里的师团级军官，企业营商界成功人士，多不胜数。近年来中牟县的高考“状元”及上北大等名校者，土墙张氏才俊也不乏其人……，这一切，也许与土墙张氏数百年的家风家教不无关系。但是，最牵动我心神的，还是张珪、张玉与《红楼梦》关系之谜，土墙张氏祖茔的许多碑刻文物，特别是那通三米高的无字巨碑，仿佛不停地提醒着我，它与千古奇书《石头记》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让我不停地研究下去。

现在，土墙张氏不忘祖先，追远报本，又启动了《土墙张氏家传》的编辑工程，我有幸被邀忝列其中。同时，我研究中原文化（当然包括中牟土墙张氏）与《红楼梦》关系的成果也逐渐成熟，汇集成册形成专著呼之欲出。这一切，也许包含着我无法说清的机遇、机缘或“天机”，但是，我自幼仰慕先贤进而研究先贤、为先贤立传而养成的“先贤情结”，热爱家乡进而书写家乡、报效家乡的“家乡情怀”，不能不说是支撑我能够执着追求而一直坚持到底的重要原因。

土墙古属皛泽里，因称皛泽土墙。崇祯十五年即公元1642年秋，李自成三围开封不下，趁大雨天扒开黄河淹城，张民表与其文稿数尺皆没于洪水。时任山东潍县知县的弟子周亮工闻讯派人到开封，觅得恩师年仅十一岁的遗子张允䧶（字子顾），送到潍县署衙抚育，以后随官历经辗转，抚养成人。十年之后，已降清为官的周亮工赴京向顺治帝述职，特意转道中牟，躬送允䧶回归故里，聚集张氏族人允䧶之族孙懋德辈与其老仆郭明等人，拜而授予之。周亮工感慨系之，纪以诗。诗曰：

白雨缤纷覆汴闉，

河干稚子泪沾巾。

血痕乱洒程婴传，

潼汁平流李善身。

恭敬须常依皛泽，

浮沉莫更忆江滨。

（原注：张之先世五尚书俱起家皛泽）如余多病难重见，好慰波中望尔人！此诗情感充沛，对允䧶寄语殷殷。也不妨看作是对所有皛泽张氏的殷殷寄语与嘱托。又过了20年，康熙八年己酉三月，张允䧶茹痛奔访数载，在开封柳园觅得父亲张林宗遗骸，迁回土墙张氏祖茔与原配和氏合葬，并刻碑于石。 每念及此，不禁令人唏嘘感慨。

2024.6.27于慕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