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八年高二”——上海知青种菜的故事

白纬

　　白纬兄妹自1969年1月赴安徽淮北农村插队落户，两兄妹所处的知青点相距一里多路，在异乡相依为命八年，直到1976年12月白纬上调地质队。

　　当年白纬兄妹所在生产队并不富裕，但每年所分到的细粮加上粗粮倒也够吃，当地对知青的烧柴不加限制，只是蔬菜主要靠自己了。

　　有些生产队划出一块菜地，由队里耕种，然后分给社员。

　　白纬的知青点没有自己种过菜，原先就是因为“三个和尚没水喝”。分伙后，大家也没有种菜。因为另两位知青一直过得比较“逍遥”。不去种菜。而白纬主要是因为种出蔬菜来，不可能一个人独吃，干脆就不种。

　　白纬妹妹她们就一直在种菜，白纬也沾光不少。

　　69年末回沪探亲时，白纬妹妹去买了不少上海的菜籽，带回农村。

　　可惜上海品种的韭菜、菠菜都没有出芽，应该是自己的水平问题。

　　上海品种的四季豆，倒是长出来了，结了两茬，虽然看去很鲜嫩，但是当地人没有什么兴趣，

　　上海品种的豇豆，没有等长到完全成熟，就被白纬妹妹她们吃掉了，而当地是把豇豆当作杂粮少量种植的，因此也看不出来上海品种豇豆与当地品种有多大差别。

　　上海品种的蚕豆种了不少，白纬妹妹她们是吃新鲜蚕豆的，被当地老乡说是浪费粮食。

　　不过他们看到上海品种的蚕豆非常好奇，因为长的有大拇指第一节那么大，而当地的蚕豆晒干后只有手指小指第一节那么大。于是就有老乡等到上海品种蚕豆完全成熟后，要去一点留种。但是第二年种出来，却发觉种子退化了，因为结出来的蚕豆小得多了。

　　种子退化的还不止是蚕豆。原来上海品种的苋菜是红色的，谁料到拿到淮北去种，却变成绿色的，与当地品种的苋菜一样了。

　　还有，当年上海曾出现一种新品种西瓜，又大又甜，而且当时规定只能在店里当场吃掉，不准带走瓜籽。有上海知青特意偷走一些瓜籽，拿到乡下去种。结果结出来的西瓜并不大，也不怎么甜了。这应该是新品种西瓜水土不服，退化了。

　　上海的油冬菜很好吃，白纬妹妹她们弄了不少菜籽。种下后长出来看去真可爱，绿油油的一片，还没有一个虫眼。上海知青看到真的很亲切，吃得也非常开心。因为可以聊慰思乡之情。

　　有一天，村里大队长的二弟夫妻（在县城工作）回家探亲，生产队长（是大队长三弟）请上海女知青去帮忙烧菜，因为他尝过她们烧的上海家常菜，感觉很好吃。

　　白纬妹妹她们除了拿出自己带去的固体酱油（当地农村没有酱油），烧了一个红烧肉，以及其它几盘菜外，还特意带去一些自己菜园里的上海油冬菜，用芝麻油炒了一盘。

　　谁知饭桌上的七、八盘热菜中，最受欢迎的却是那盘油冬菜，绿油油的，又脆又嫩，既好看又好吃，大家落筷如雨，一扫而空。

　　大队长二弟夫妻大赞说，自己在外当兵多年，各地的饭店都吃过，这盘青菜却是自己有生以来吃到的第一顿比肉还美味的上海炒青菜！

　　大队长二弟夫妻的赞誉迅速在村里传开了。只是这样一来，白纬妹妹她们菜园里的上海油冬菜被拿走了不少，

　　可惜到第二年，再种下的油冬菜被害虫啃得光光的，只剩叶干。从此上海油冬菜就再也长不成了。

　　白纬妹妹她们想了一下，发觉当地的青菜略带一点苦味，菜叶上还有小刺，这应该就是针对害虫才长成这样的。上海油冬菜不带一点苦味，叶面光光的，害虫啃起来太方便了。第一年种的油冬菜没有被虫咬，只是因为害虫还没有发现而已。

　　白纬听后笑了，说，按拉马克的“用进废退”论，上海油冬菜不能适应本地害虫，也来不及进化出自我保护机能，绿叶被吃光，没法进行光合作用，结不出菜籽来，只能绝种了。还有，上海蚕豆到这里，变化是肯定的，但是第二代就变了，那好像太快了点，又不是杂交水稻。可能与上海苋菜变成绿色的一样，都应该与水土有关。上海新品种西瓜的问题，恐怕还是与肥料、管理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