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二哥张清亮

青山绿草

<p class="ql-block">最近在一个朋友圈看到二哥琴友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多人合影的旧照,二哥也在其中很难得,就截下了这张照片,这是离二哥发现病情时间较近的一张留影,二哥面带慈祥的微笑,十分珍贵。(2025年2月5日添加)</p> <p class="ql-block">今年的端午节是二哥清亮去世三周年。三年前他因肺癌全身扩散,到了生命的尽头。自19年10月体检查出肺癌晚期,当年11月在上海心胸医院动手术切除病灶肺叶,而后回厦门继续多次化疗,从一个肌肉发达结实敦厚的大爷,硬生生地被病魔折腾成了瘦骨嶙峋、气息孱弱的老人,上海手术时,我和妹夫到上海探望。年底我和妻子到北京过年,而后新冠疫情爆发,我们被困在京城,2020年9月,疫情防控有所松动,我们回到福建永安后就去厦门探望他,当时他已瘦了许多,但还能开车行走。我们乘大巴到厦门,二哥还开车到车站接我们。还陪我们到他家附近我们下榻的如家酒店。思维清晰,但说话的中气明显不足,原本浓密的头发因化疗已脱落成稀疏无几,看了不禁让人伤感心疼而又万般的无奈。</p> <p class="ql-block">我内心充满了不安,当年国庆假期,他们一家祖孙六囗从厦门回永安,我想二哥回趟永安,体能的消耗对他当时的身体状况是具有挑战性的,这趟回永安是有他的心愿,在几天的时间他主动拜访了几十年的好朋友、好同事和琴友,还有兄弟姐妹及亲戚。我在酒店特意订了一包厢,召集了在永安的兄弟姐妹和儿女子孙欢聚一堂。没想到这竟成了我们张家二哥参与的最后一次聚会。</p> <p class="ql-block">在后来的半年里,我和妹妹多次到厦门探望二哥,但病情每况愈下,我预感上天留给二哥的时间不多了,那年清明前相见,他已卧床不起,需用人工吸氧支撑,说话已很吃力。来之前我去探望大哥,告知二哥的情况,他说要与我们一同去厦门看望二哥。大哥曾在福建化纤厂上班,因岗位长期接触高锰酸钾引发脑神经中毒患上帕金森病,2003年发病至三年前已18年,自已行动都已困难,乘大巴有近三小时的车程,这不是大哥身体能承受得了的,我劝他不用去,答应大哥到时用手机让他们视频对话。当大哥和二哥进行视频通话时,只见两兄弟相互对视老泪纵横却难以表达思念与牵挂,那种生离死别的凄凉画面,我和妹妹在一旁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我们当心二哥可能难过清明节,一些后事的准备二嫂和妹妹也在筹办之中,但他顽强的求生欲望终于挺过了这关,病魔依然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二哥的肌体,病情继续恶化,端午节前半个月经他本人同意,入住厦门一家条件较好的医养医院,二嫂全天陪候,端午节前两天侄女电话告知,二哥已进入弥留状态,我和妹妹赶去厦门,二哥已处于间歇性迷糊,当见到我们时,他还向我们点头示意。6月14日,几乎进入昏迷状态,晚上8点多离开了人世。</p> <p class="ql-block">他的离去,虽然我们都有心理准备,但给我们兄弟姐妹带来的悲伤还是蛮大的。一个充满活力的人说走就走了,仿佛他的音容笑貌还在我们的眼前……</p> <p class="ql-block">我们的父母生共育六个孩子,四男二女,二哥在我们六个兄弟姐妹中个性最突出,综合能力最强。 他生性机智、勇敢但也调皮,少年时期常会在外面"惹事生非",经常有人到父母跟前告二哥的状,有时也会恼得父亲非常生气。俗话说调皮的孩子更聪明、更能干,在二哥的一生中确实得到印证。如果父亲能多活二三十年,他一定会为这个儿子的作为而感到欣慰。 </p> <p class="ql-block">二哥好学好动,心灵手巧,学东西特别快。记得他曾学过二胡,板胡,后来又学了小提琴。60年代中后期,当时各方面条件差,家里孩子多,父母工资维持一家九口人(包括祖母)的温饱都成问题,根本无暇顾及孩子们才艺方面的培养,全凭孩子自由发展。二哥那时也就十三四岁,他就能自觉跟着邻居有共同喜好的师范黄炳超副校长的儿子黄义联、黄义朋两兄弟学琴,他们年龄要比二哥大四五岁,不知不觉就入门了,后来二哥拉小提琴的爱好一直坚持下来,哪怕是后来下乡插队劳动,也没有放弃这一兴趣,并以琴会友交流切磋,琴技越来越娴熟。我想如果生活在大城市,家庭条件好,能请到专业老师指导,他一定会成为出色的小提琴演奏家。</p> <p class="ql-block">1978年底他选调安排在永安供电所,当时供电部门的能源优势还未突显,福利待遇与其他国营企业相差不多,只是工作地点在城区,上班方便。为了增加收入,改善生活,他和其他工友利用周末和下班时间,在外接活干,水电安装、电焊等技术活边干边学,很快就掌握技术要领,常常晚上加班到深夜才回到家。</p> <p class="ql-block">他从小就点子多有担当,对我们这个家付出了许多。文革清理阶级队伍时期,父母先后挨批斗被隔离审查很长时间,大哥当时在永安三中读书,要经常参加学校政治活动,后来又插队到上坪公社小梅溪生产队,较早离开家。二哥小学毕业正等待复课上初中,他和姐姐就自然担负起了主要家务,到离家较远的城区粮店买米面,到市场买菜,有时天蒙蒙亮就起床上城区南门头豆腐铺子排队买豆腐。当时我们几个小的弟妹在外如果被人欺负,他知道了就非要出头教训对方,在师范家属区里是小有名气的小强人。</p> <p class="ql-block">记得67年秋武斗期间,永安师范两派师生冲突不断升级,刀枪时时相见,形势非常严峻,一天二哥在师范校园里玩,一个师范生认为他是对方派来的小探子,持着缨枪追刺二哥,他的手小臂挨了一枪,所幸伤势轻无大碍。父母很为孩子们的安全担心,先由大哥领着我们兄弟姐妹来到宁化泉上堂叔家避难,据说当时永安城几处出城公路都被一派的红卫兵封锁,出城凭出入证。父母直到年底才通过母亲的学生张文菊夫妇帮助离开永安到泉上汇集。父母考虑一家八口在堂叔家,会给他们家造成极大的生活压力,先后分批前往宁化县城舅舅家过年。我和二哥是最后离开堂叔家的,记得那天一大早,二哥就带着我去泉上车站,但走到半路,他突然停下对我说,我们不去宁化舅舅家,就在堂叔家过年。我开始不太情愿,他说,去宁化那么多人没东西吃,我们俩留在这过年反而更有吃的,于是我们调回头留在泉上过年了。这个主意现在看来有些幼稚可笑,但在食不果腹的年代,对孩子们还是充满了诱惑力!</p> <p class="ql-block">1974年秋老家亲戚来电告知在宁化禾囗乡拱桥村独居的祖母病危,父亲有病在身不便前往,由母亲带一个儿子回宁化禾口处理后事。父亲考虑后让二哥去,可见二哥的办事能力父母是认可的。1978年农历正月初一,父亲病世。正逢传统大节,当时我们家还在上坪乡,一家人只能租住县城车站附近的旅馆,处理后事非常困难。母亲处于大悲状态,具体事宜主要靠大哥二哥操办,当时还实行土葬,二哥主动承担了不少大事,陪同姑丈在城周边选墓地,到下渡棺材铺选棺木等。1990年父亲墓地规划为居民建房用地需要迁移,为父亲捡骨火化,骨灰移至下渡云半庵,后来又在笔架山公墓区买墓地、建新墓,骨灰再次迁移安葬,这些事也是在二哥张罗下实施完成的。</p> <p class="ql-block">二哥生性乐观自信。大概在1970年春初中毕业下乡到永安上坪乡大龙头畜牧场,直到78年底才选调安排在供电所,记得最初岗位是锻工。一年后所里派他到绍武学习了几个月。1980年初我师范毕业分配到小陶学区大陶二小教书。年底我收到二哥从绍武的来信,这是我收到的二哥唯一的信件,他洋洋洒洒写了四页纸,虽然过去了40多年,但信里的主要内容还记得。他谈了父亲离世后我们家每个成员的发展变化,大哥结婚,大嫂生了孩子,张家终于有了续香火的后代。谈到帮大姐物色对象的想法,鼓励我好好工作,说教师职业很适合我的性格,妹妹也顶替父亲名额补员安排在上坪中心小学任教,小弟在一中上高中,学习成绩不错,母亲的生活和精神压力都得到较好的改善。字里行间洋溢着对家族变迁的喜悦和对未来充满着信心。二哥虽然初中毕业,但文字表达流畅,叙述条理清晰,实际水平超出了初中生的水准,这是他平时喜好读书,不断学习积累的结果。他在单位,学历低又无家庭背景,一切从零开始,从底层的锻工岗位一直提升到单位工会主席的位置,如果没有较强的工作能力,和谐的人际关系作支撑是不可能迈上这个平台的。</p> <p class="ql-block">二哥还是个有孝心的人。父亲去世较早,当时我们兄弟姐妹正处于青少年时期,母亲既要做好繁忙的小学教学工作,还要操心儿女们的学习和成家立业的大事,一辈子含辛茹苦。随着年龄增大,身体问题增多。针对母亲风湿疼痛的毛病,二哥总会想方设法托人买药给母亲服用。2000年初,二哥自建别墅,母亲腿脚不便,他刻意在一层房为母亲安排了一间卧室,床铺、桌椅全新配置,所有的装置都从方便老人生活考虑。目睹这些我由衷地敬佩二哥的良苦用心,同时也为母亲晚年能享受这样的生活而感到高兴。触景生情,当时我想如果父亲健在也能分享这份福报该是多么美好的事……</p> <p class="ql-block">二哥十分关心下一代成长。上世纪90年代末我们兄弟姐妹的下一代都陆续考上大学、研究生,二哥不论哪个孩子,从考上大学到毕业,每学年他总会备好红包交给母亲,由母亲转交给孙子孙女。有逢出差到孩子们上大学的城市,他都会到学校看望。2009年他出差到北京,就带了许多营养品前往学校探望我的女儿。</p> <p class="ql-block">岁月荏苒,生命无常,愿二哥安息天堂,尽享宁静与美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