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地的几点经历——插队点滴(八)

武彬

<p class="ql-block">  插队期间,所做的农活,最多的就是浇地,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浇地,浇地的许多情景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p><p class="ql-block"> (一)坟头上的南瓜花</p><p class="ql-block"> 因为我插队的生产队青年人不多,所以刚到村里不长时间就开始去浇地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晚上,是给南瓜地浇水,因为种南瓜的畦畦比较细长,晚上就是两个人在倒班,一班一个人,只要在水渠一边把畦畦挖开,让水流进畦畦,然后到畦畦的另一边看着,等水流满畦畦,堵住这个畦畦,把另一个畦畦挖开就行。当时我是后半夜的班,在凌晨时候,挖开一个畦畦,我去看水满了没有,走了大半个畦畦时,看到前方有一个土堆,原来是一个坟头,只见上面有一朵盛开的黄色的南瓜花,花开得很大,桔黄鲜艳,厚绒绒的花瓣长长的,上面还有几滴露水,一般南瓜花都是傍晚和早上开放,可是在漆黑的凌晨这朵南瓜花盛开的非常显眼,于是我停住脚步,眼睛盯着那朵南瓜花,脑子里想起小时候母亲的一本进修语文课本里,看过鲁迅先生的一篇文章,题目好像是叫《药》。文中有一个情景,华大妈看到夏瑜的坟时发现“——分明有一圈红白的花,围着那尖圆的坟顶。”这时的情景好像文章中的情景,我心咚咚的跳,好害怕!不由得直盯盯看着那朵南瓜花,脑子里胡思乱想,也不敢再往前走。这是,忽然听见水流的声音,更害怕了,就呆呆地愣在那里,眼看着畦畦里的水长时间流过后形成的沟壑… …</p><p class="ql-block"> 天亮了,我才到畦畦的另一端,发现水冲开畦垄,水都就到南瓜地底下的地里了,南瓜地与底下的地相差有七、八尺高,幸亏底下的地里种的是大葱,水顺着种葱的田垄,淹了一大片。水淹过的大葱,特别有神气,葱叶挺拔、粗壮,绿油油的像一排排生机勃勃的竹笋… …</p><p class="ql-block"> (二)看火车交接班</p><p class="ql-block"> 浇地时是不间断的,一般是四个人,特殊简单的地是两个人,遇上复杂的地也有六个人的,白天除了轮换着吃饭,都是一起干活,到了晚上,就分成两班,一班前半夜,一班后半夜,换着休息。当时都没有手表,交接班没有依据。 我们生产队的庄稼地大多在卧龙岗上,北阳火车站在卧龙岗下,在庄稼地里能看到车站,就是一部分在平原的庄稼里也能清楚地看到北阳火车站。当时有两列火车大约夜里十二点多在北阳站会车,于是几个生产队的社员就约定在火车会车时交接班。</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火车不能按时会车,我们就也不能正常交接班。一般情况一个方向的火车到站后会停在站内,等另一个方向的火车来后也不停就直接通过车站了。会车时两列火车都会鸣笛,笛声在静悄悄的半夜里特别响亮,有时候不注意,没看到火车的灯光,当听见火车鸣笛声时,就看看是不是在会车。当火车不能按时会车时,我们见一个方向的车到达车站不停车或者车到达后一段时间也不会车,就肯定是误点了,于是我们就交接班了。</p><p class="ql-block"> 插队第一年国家给知青有补助,到年底,我分红拿到一百二十多元,全部交给我父亲,买了一块上海手表,这样我们就可以参照时间,是不是该会车了,如果过了零点一段时间没会车,就交接班了,可是,一般还是以两列火车在北阳站会车时交接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压死一条蛇</p><p class="ql-block"> 我们大队有三个生产小队,共用浇灌系统,一共有三条浇灌系统,每三天换一次,三个小队轮着用。所以浇地的社员每三天要换一个地方。每组浇地的社员都有一个能移动的窝棚,用来晚上和白天休息。窝棚是用木棍搭成前后两个三角架,中间用木棍连起来,上面盖上竹席,底下铺上竹席,隔潮、隔土,前后挂上草袋,后面的草袋固定,前面的不固定,当帘子用。一般大家都把窝棚搭在离干活比较近干燥的大路旁</p><p class="ql-block"> 每轮到休息,也顾不上窝棚内的闷热,倒头就睡。一次,在一条水系浇了三天地,到了换地方的时间,当我们把窝棚拆了后,发现睡觉的竹席底下一条一米多长的死蛇,有铁锹棒那么粗,直溜溜的。把拆窝棚的社员吓得“哇“叫了一声。然后大家都跑过来,面面相觑,都觉后怕。直至现在我也不明白是我们压死的,还是有人恶作剧放在竹席底下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摔到水里了</p><p class="ql-block"> 一次我们浇的地很长,卧龙岗不是很平,那块地两头高中间底,浇过的地两头就是湿润润的,没有积水,中间积有不少水,深的地方有一尺多深。</p><p class="ql-block"> 一天半夜我在地的一头干活,休息的窝棚搭在地的另一头,交接班时需要通过积有很多水的中间,平时都是绕着旁边没有浇过水的地过去。当天半夜漆黑一片,旁边是种谷子的地,地里有一种不知名的动物“咕咕”的叫,吓得我不敢通过谷子地过去,只好走浇过水的那块地中间的地垅,那时已是秋季,我抱着御寒的皮袄,一脚高一脚低走着,心“砰砰”的直跳,感到非常的害怕。走到中间,突然那种小动物又“咕咕”的叫了起来,我脚一滑,一下就摔到水里了,幸亏抱着皮袄,整个皮袄都湿漉漉的,是不能穿了,睡觉也不能盖了。可是有皮袄挡着,身上的衣服只是湿了一点,没有湿透。顾不上害怕了,爬起来就跑,一直跑到休息的窝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五)摇曳的桅灯</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幽静的夜晚,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我在卧龙岗上浇地,忽然,看见离我大约五百多米的地方,有点亮光,仔细望去,发现是一盏桅灯在那里摇曳,或明或暗的,我也没有太在意</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回去吃早饭,路过才发现是一个灵棚。听村里的人说,是一位三、四十多岁的婆姨在医院因病去世了。当地的习俗是在村外去世的人是不能在村里搭灵棚送葬的。</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晚上,继续浇地,一整夜不由自主地总是向灵棚方向看去,灵棚前挂着的桅灯晃来晃去,隐约能看到里面放着的白色的棺材,当时一般老人用的是上了黑漆的棺材,不到六十岁去世的人棺材不能上漆,只能用白色的棺材,看上去怪瘆人的。听说有一个孤寡老人在看着灵棚,去世的人是其它小队的,不认识,也不知道见过没有,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是一晚上总觉得头皮发麻,身上凉飕飕的直发抖。</p><p class="ql-block"> 年轻的人去世,停灵时间比较短,第三天就出殡了。</p><p class="ql-block"> 第三天晚上,虽然出殡后灵棚已经拆了。可是,仿佛灵棚还在,那桅灯还在那里摇曳…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六)“串门”方便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期,在农村刚刚推行集体坟,各家各户的祖坟、新坟都一律把坟头平了,一般一个生产队划出一块地,用来埋葬本生产队去世的人,这块地叫集体坟。</p><p class="ql-block"> 由于刚实行集体坟,许多人还不适应,大多数还是埋在原来自己家的坟地里。所以,集体坟里开始只埋了两个孤寡老人,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集体坟的其它地方还种着庄稼。我们浇庄稼时,不小心在把水流的坟堆周围都是,而且,“叮咚,叮咚”响,还有“哗哗”的流水声,感觉是水漏到坟里了,还可能把把两座坟贯通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们把晚上水流进坟里的事告诉几个五十岁左右的社员,他们笑笑说,没事,那两个人“串门”方便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总在想,两个人是怎么“串门”的呢?是一个人到另一个人那里,还是两个人同时出来,在交界处碰头的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