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春天里的骑行——京杭运河路之瓜州、扬州（十一）

大雪

大江横万里，古渡渺千秋。浩浩波声险，苍苍天色愁。三分归汉鼎，一水限吴州。霸国今何在，清泉长自流。——唐·戴叔伦《京口怀古》北固公园旁的长江岸边，是甘露古渡曾用名京口古渡。 4月21日，出行第28天，镇江——扬州，骑行42公里。清晨啾啾鸟鸣声中，散步在江畔古渡口，长江宽阔的水面碧波粼粼，江风吹来，耳畔再次回荡起三国演义片头曲: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段长江留下唐代扬州诗人张若虚，孤篇盖全唐之作《春江花月夜》。 我们一行9人集合后，骑行去镇扬汽渡轮渡站，过江到扬州。经过金山景区。 “金山楼观何眈眈，撞钟击鼓闻淮南。”——宋·苏轼《自金山放船至焦山》卧听金山古寺钟，三巴昨梦已成空。——宋·陆游《将至京口》金山不只有有白蛇传中“水漫金山”的故事，还有苏轼输玉带、岳飞一梦成讖等等蕴含着诸多名人大家的故事、诗词。 连车带人登上轮渡船，短短的渡船时间结识三位阳光小伙。他们工作生活在扬州，早上专程骑车坐轮渡到镇江，为吃一碗地道的锅盖面。闲聊两句就感受到三个年轻人的热情与和善，顾不得欣赏横渡长江时的壮阔胜景，我赶忙向他们打听扬州地道的美食及合理的骑行游玩线路。 “京口瓜洲一水间”很快就到了对岸的瓜州镇。地处长江北岸、扬州镇江两市交界处的瓜州，始于晋，盛于唐，在历史上的知名度仅次于扬州。古人认为：“瓜洲虽弹丸，然瞰京口，接建康，际沧海，襟大江，实七省咽喉……”有“江淮第一雄镇”和“千年古渡”之称，人文荟萃，是与众多诗人有着不解之缘的小镇。“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唐·白居易“山气遥连海，江声近在门”——明·徐阶瓜洲在清朝之前是一个江中岛屿，大多是诗人们宦途中经过这里时留下诗作，比如王安石那首著名的《泊船瓜洲》就是被再次启用宰相的途中作。 瓜州历来是扬州的门户，在南宋时期是金兵南侵的冲要之地，成了从前的边塞玉门关一样的前沿阵地。瓜州渡口。恰恰城如斗。乱絮飞钱迎马首。也学玉关榆柳。——宋·李好古生逢北宋灭亡之际的南宋文学家、史学家、爱国诗人陆游，有七律《书愤》: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三位小伙为我们领路，经过瓜州古镇，等待陪伴我们磨叽拍照，然后沿古运河骑行在车少人少的景观路上。“绿杨影里骑行，画桥春水泠泠。”这条古运河路太令人惬意，是他们平时喜欢骑的路线，我们也是因为有缘相逢才领略到不一样的风景。 拐上古运河大桥，沿路往前走就是扬州市区，三位帅哥这才与我们道别。萍水相逢，他们赠人玫瑰必手有余香，感谢他们，祝福！ 扬州古运河，是整个运河中最古老的一段，与2000多年前的古邗沟路线大部分吻合，与隋炀帝开凿的运河则完全契合，被誉为扬州城的“母亲河”，新中国成立后建设水利、裁弯取直绕开扬州市区，偏东开新道，京杭大运河由原来的瓜州入江改为六圩入江。 这是一条穿越时光之河，将扬州的过去与现在紧密相连，遥想隋炀帝当年:“春风举国裁宫锦，半作障泥半作帆”——唐·李商隐浩浩荡荡于运河楼船之上:入郭登桥出郭船，红楼日日柳年年——唐·罗隐百二禁兵辞象阙，三千宫女下龙舟。凝云鼓震星辰动，拂浪旗开日月浮。——唐·许浑 但是，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万艘龙舸绿丝间，载到扬州尽不还。——唐·皮日休 这是一条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的河流:“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唐·皮日休汴河通淮利最多，生人为害亦相和。东南四十三州地，取尽膏脂是此河。——唐·李敬方 大运河与唐诗宋词文化依然见证着悠悠岁月，流芳千古，绝唱于世。 “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杨州。”是古人梦想，而今皆可“烟花三月下扬州”。一介布衣的我们，在阳春三月来到期待已久的扬州。过三湾先去位于扬州市南端的、投入巨资建成的扬州大运河博物馆报到，有特殊证件可免预约的老兵哥和甜橙进去参观，余者我们几位在周围先转转看看。 中午骑进扬州市区，到帅哥们介绍的淮扬菜花园茶楼，点了清炖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肉等几地道的淮阳名菜。口味清鲜平和，咸甜浓淡适中，饱餐一顿。饭后克服困意，坚持穿城过街，骑游宋夹城保障湖一周，完成此日骑行游览任务。 扬州十字路口的中央巍然屹立的是“文昌阁”，建于明代万历十三年，是扬州地标建筑。 晚露营在瘦西湖景区附近。一道墙锁住了院内的清净，夜风微凉，月上中天，今夜扬州大半个月亮朦朦胧胧，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我依然不由自主地遐想起那些曾经在扬州留下足迹的名人雅士，唐朝已是“吴中盛文史，群彦今汪洋。”他们或是留下了著名的诗篇，或是留下了精美的画作，或是留下了令人难忘的故事。历史，让这座古城更加充满了文化底蕴和魅力。 4月22号，出行第29天。扬州一日游。瘦西湖、东关古街。扬州市，古称广陵、江都、维扬。有“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之称，又有“中国运河第一城”的美誉。扬州自古繁华，昨天已初步体验，今天重点游瘦西湖和东关古城。 早晨骑车到杳皋帅哥们推荐的花园茶楼去吃早茶，北方人说早饭、早餐或早点。扬州的早茶清淡微甜平和精致，倒也吃的惯，只是我们骑车人饭量大，在消费上稍觉有点奢侈，不过偶尔一次完全可以接受😊说起北方人南方人的界限，由秦岭-淮河一线的地理位置就可确定。我之前大脑中简单定义的长江以南的人就是南方人也是江南人，这样是不对的，比如扬州虽处长江以北，但扬州属于南方，也属于江南，是不争的事实。抛开文化语言、江河水系不说，作为北方人的我却敏感地看到，这里的树木植被、这里的气候温差、这里的生活习惯等都和北方越来越相似，离家越来越近的感觉。从镇江开始，景区开放已经不再是截止到下午四点，而和北方一样到下午五点，并且老兵哥的退役军人证又可以完全免费游玩景点啦。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朱自清的《春》我们都熟悉，还有他父亲的为他去买橘子的《背影》早已刻在国人心中。朱自清是扬州人。早饭后去朱自清故居参观，吃了闭门羹，才知道又赶上了周一。 上午的皮市街还没有开始一天的繁华，穿街走过，可以想象一下千年以来的千灯齐放、车马络绎的景象，有诗为证:“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我们是等不得的，推车走过充满历史与现代交融的巷子，就骑向瘦西湖景区。 瘦西湖国家5A，有“园林之盛，甲于天下”之誉。瘦西湖是大运河的支流，被确定为世界文化遗产—中国大运河的遗产点。最早形成于隋代，水道沿用历代扬州城护城河，并经人工疏浚、凿通，最终在清代康乾时期形成一条连贯细长又富曲折变化的线形水体，是典型的小型浅水湖泊。“此地曾经翠辇过，浮云流水竟如何？”198元由东门购票进入瘦西湖景区，一看究竟。 进入景区向南，走过数十米远的购物路段，就来到瘦西湖北岸。迎面是莲花桥，又叫五亭桥，始建于清乾隆年间，是中国古代十大名桥之一，它与瘦西湖的白塔、徐园、小金山等共同构成了瘦西湖的美丽景观。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放眼望去，瘦西湖美得如诗如画，清新婉约。沿湖而行，湖光潋滟，碧波荡漾，古色古香的建筑掩映在绿树丛中，倒映湖面，游船穿梭其中，仿佛是一幅幅优美的画卷。湖水清澈见底，游鱼穿梭其中，情趣盎然，美不胜收。也许园林式景区珍惜每一寸土地的规划和利用，让我们觉得步移景换，应接不暇，身处其中，四面八方皆是拍照最佳背景，再次感受到江南水乡的独特魅力。我们几位女骑友前拍后拍左拍右拍没个够，挪不动步子，男骑友们在一旁边等边取笑:太佩服你们几个啦😂 “枯木逢春”并非奇迹，只是凌霄花附在树干，只是枯木之身其状较为独特，吸引游客观赏。 琼花是扬州的市花，景区内栽植很多，洁白如玉，素雅倩丽，花团锦簇，花型独特，枝叶婆娑，十分惹人喜爱。相传隋炀帝杨广，为赏琼花，开挖大运河，三下扬州。晚唐诗人吴融有诗《隋堤》讥讽：“曾笑陈家歌玉树，却随后主看琼花。”隋炀帝是否真为赏琼花开挖大运河，说法不一，但却说明了琼花是稀有的江南物种，并且使得扬州琼花名满天下。北宋三朝宰相韩琦写诗琼花为扬州独有:“维扬一株花，四海无同类。年年后土祠，独比琼瑶贵。”还是宋朝人诗云:“应知天下无他本，惟有扬州是尔家。天下无别株的琼花长在扬州的后土祠，据说与韩琦同时代的大文豪欧阳修在扬州为官时，就在祠内建“无双亭”（一说宋郊建）赏琼花，并作诗:琼花芍药世无伦，偶不题诗便怨人。曾向无双亭下醉，自知不负广陵春。 琼花在宋朝备受青睐，盛誉极高:“东风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种雪春温团影密，攒冰香重压枝斜。”“香得坤灵秀气全，蕊珠团外蝶翩翩。”“十里春风，二分明月，蕊仙飞下琼楼。看冰花翦翦，拥碎玉成毬。想长日、云阶伫立，太真肌骨，飞燕风流。敛群芳、清丽精神，都付扬州。”……然而琼花树几经迁移波折，日渐枯萎，一说南宋淳熙以后，花匠以聚八仙花接木移植，流传遂广。一说琼花元代毁于兵燹。元朝人有诗，“无双亭下万人看，欲觅残英一片难。”消失的古代的琼花，只是聚八仙的变种之一。 我如今才能分辨出什么是琼花。 绽放成圆形花球的是绣球荚蒾又叫木绣球。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唐代诗人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在扬州为官十年，是扬州的又一张文化名片，写与扬州有关的诗《唐诗三百首》就收录了四首。上面这首《寄扬州韩绰判官》是其中之一，想是慕名“二十四桥”的游客也不占少数。来看“二十四桥”却让我大跌眼镜，没想到二十四桥是指的一座桥😂二十四桥长24米，宽2.4米，栏柱24根，台阶24级，处处都与二十四对应。闲来百度才知千百年来纷争不已的“二十四桥”有多种说法。一说是一座桥的名字，一说是扬州的第二十四座桥梁，一说是扬州有二十四座桥，“二十四桥”景区建成后，采用了第一种说法。 通过一个万花筒般的小桥，逛了园林博物馆，瘦西湖景区就算逛完了，已是下午的一点多。 中午饭省了，留到东关街去吃小吃。 来到熙熙攘攘的东关古街，各种特色小吃花样繁多，我们边吃边逛。感受着“十里长街市井连”，观看街面上市井繁华、商家林立，行当俱全。除了处处可见的老字号店铺，还集中了多处景点类文物保护单位如个园、何园、书院、学堂等。自古至今，生意兴隆的商业圈和文化交流集聚，经过千年的积淀，留下丰厚的历史遗存和人文古迹，是大运河沿线城市中保存最为完好的商业古街之一。 园林美景、水榭歌台、美食文化、人文荟萃的扬州，铸就了两汉、唐宋、明清的辉煌，回荡在扬州的上空，由不得让人品味那纸醉金迷的印痕、风花雪月的浪漫、繁华似锦的梦幻。莫提“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我们是过客。别了，歌吹扬州！琼花摇曳的扬州！浅深红树的扬州！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扬州！ 4月23日，出行第30天，扬州——淮安市淮安区。骑行147公里。天气预报有雨，冷热适度、似下非下中赶早出发。行程上进入京杭大运河的里运河段。里运河俗名里河。里河北接中运河，南过长江接江南运河，全长168公里，是一条沟通长江、淮河交通的人工运河，因其北至淮阴，南至扬州，故也称“淮扬运河”。 “江横渡阔烟波远”骑出杭州与湖泊水域同行，与运河同行。四顾无山色，苍茫极远天。水云涵郡郭，粳稻被湖田。 ——明·杨士奇 淮扬运河段与江南运河段相比，水上运输利用率更高，来往非常繁忙，并且运输货物的船只就如一列火车一样，节节相连，站在岸边数一下相连的船只约有十节，两头皆可作船头，是我以前从没见到过的。 骑过高邮，“吴歌喧两岸，楚客醉孤舟。”的现象没有看到。只见:“野烟晴漠漠，江树绿离离。”高邮岂不怀古:“寒雨秦邮夜泊船，南湖新涨水连天。风流不见秦淮海，寂寞人间五百年。” ——清·王世贞 再经宝应，“波摇匹练界长空，天阔千帆处处风。”“中间不是平林树，水色天容拆不开。” “练影湖光千顷，烟波渺渺无际”中走进淮安境内，一场持续近半小时的大雨迎接了我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感恩，恰逢有屋檐躲过。雨停后骑到淮安，留宿。 淮安市，简称“淮”，旧称淮阴市，坐落于古淮河与京杭大运河交点，处在中国南北分界线上，拥有中国第四大淡水湖洪泽湖，历史上与苏州、杭州、扬州并称运河沿线“四大都市”。淮安是一代伟人周恩来总理的故乡，历史上诞生过大军事家韩信、汉赋大家枚乘、民族英雄关天培、《西游记》作者吴承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