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德孚君,本来我可以称你德孚兄,德孚弟的,想到你平时一副温文尔雅的斯文形象,又想到你又先我们而走了,为表敬意,我就用了君字。</p><p class="ql-block">我俩算是有缘的。一个人读书年限一般就16年,小学6年,中学6年,大学4年。小学阶段,你在镇小鸭溪小学,我在村小团结小学,彼此没有接触。小学毕业,我俩都考上了遵义第一初级中学,在遵义市名胜桃源山上,共同生活了三年,你在一班,我在二班。虽然不同班,因是同乡,所以彼此还是知晓,还是有接触,偶尔会一起回家,到了乐门城分路,你往北去乐山,我继续往西回金刀坑。初中毕业,我们一同被分到遵义县苐一中学,在南白镇,共同度过了3年的高中生活。因为同班,又是同乡,后来又同是18罗汉的成员,所以接触就多了。我们同听一个老师的课,同在煤油灯下做作业,星期六一同回家,过西门关经民主往北,到了土流水,你经乐门城往乐山,我从左回金刀坑。</p><p class="ql-block">因为我们共同喜好文学,我们彼此交换阅读的小说,我们共同讨论一些文学的话题。我记得,1957年《诗刊》创刊发行,班上只有你一人买了一本,大家争着阅读。我就是借助了你的《诗刊》,全部抄录了第一次集中发表的十八首毛主席诗词并认真背诵。我读初中时,志乡老师推荐的毛主席诗词《长征诗》也在其中。成都的《星星》诗刊,好像也是你买的。那期上面有流沙河的《草木篇》,曰白的《吻》,这两篇诗作在刊物上讨论,批判,我们好几个同学也跟着起哄。有说好的,有说不好的,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你和罗秉延在《山花》上发表了《宁宁的遭遇》,我们也争相阅读,也祝贺,当然也有不服气的,也有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的。我还记得58年大跃进,我班去五里堡种地瓜,你被包谷杆桩桩剌伤了脚,大家轮流背你回校,第二天,我又陪你到遵义市去治疗。在一中的学习生活,我编了一本小册子,叫《遵义县第一中学元纪事》,上面都写有你的一些事,遗憾的是无法让你看到了。</p><p class="ql-block">高中毕业,我们又一同考上了贵阳师范学院中文系,共同生活了四年。因为是同乡,又是同校,遵义方向来的同学,南中本班的刘金怀,四中的向世仿,周绍伦,龚大宽,大家彼此也是走得很近的,有时一同去图书馆,有时一同逛街,有机会又一起商量回家,轮流排队买车票。还记得有一次课间休息,我得一封署名文小玉的给我写来一封倾慕我的信,我莫名其妙,并当场公开,引起一阵热闹,议论纷纷,有说要我回信,有说可能是骗子,不能回信,我未置可否,你竟然说要回信,并说你代我写回信。后来你果然写了信,给我看了,并按地址寄走了,但没有后事如何。若干年后,一次大学同学聚会,杨昌国同学还在问我这事的真伪。</p><p class="ql-block">算起来,我俩同窗,竟然有十年之久,这不是缘分吗?有多少人有十年同窗的?</p><p class="ql-block">大学毕业后,你分配到贵定黔南民师,民师后来升格师专,迁到都匀,你又到都匀,师专升格师院,你成了教授。我先分在贵阳,后来我又回到遵义县老家,在一间农村中学教书。自大学毕业分配后,我们开始几年,还有几次书信来往,后来慢慢的就疏远了。直到2009年,贵阳同学组织了《五十年重聚首》的贵阳师范学院中文系59级同学聚会,我俩才在贵阳近郊的一个旅游景区得以见面,那已是毕业后46年了!再一次见面是2013年,我们同学毕业60周年,由遵义同学黄焕元等主持的同学娶会,那次到会的人也不少,好几个地,州都有同学来。那次会面,你向我打听了我们街上,也是我的小学,初中同学周家仪的情况。家仪是原民国乐山乡乡长周国相的二姑孃,还是我的远房表妹,和她姐姐周家琴,都是一块玩耍长大的。你提到她,我自然想到读高中时,你几次到她家玩耍的事,我不知就里,想到的是你在“君子好逑”。她有个弟弟叫周家庆,还小,几岁,还在读小学,你哄着她弟弟玩,玩得很开心的。但毕竟你们并没有走近,后来你是和何家小妹结婚的,名字我记不得了。那次聚会,你告诉我你到周家玩耍的缘由。那时,我表叔周国相已去世。你说的是,周国相在乐山任乡长时,你父亲和周国相为你俩约了婚,那时年青人的婚事,当然还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时你父亲苟介一老先生好像已过世了。长大了,你去金刀坑,实是去践约的。后来,我有机会见到了家仪,我郑重的将你的话转告了她,并说了你去她家的因由。那时,她也都退休几年了,她说,那时人年青,懞懞懂懂的,她似也知道你的来意,但没有感觉,她好像不知道她父亲为她约婚的事,表叔娘似也没有告诉她。你们的事,就这样了结了。我也告诉她你的情况,她说,只要好就好,大家都好。</p><p class="ql-block">其实,我们都该有一次见面机会的。那是上世纪80年代,我在县政府办工作时,有次傍晚,在政府门口的广场上,一个中年妇女见我说,你不是高老师嘛!我是乐山的。又说,苟伯娘都死了,苟德孚都转来的。我听了,大吃一惊,忙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说,后事都办完了,你也回都匀了。我长叹一口气,好不遗憾。要是早知道这个事,我是一定要去一趟乐山你家的。她说,她也是听家里人通知她,她才回去帮忙的,事情办完了才回来。她看见我,晓得我们两家好,才告诉我的。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些事看来是没有办法知道又应该知道的,冥冥之中,又有人给你安排,让你知道。</p><p class="ql-block">我去过你家两次,第一次是1952年读五年级时,伍隆吉老师带我们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去乐山小学,又去了你家看望你父亲芶介一老先生,在你家吃的饭,你父亲还应伍老师的请求,为我写了一张16开纸的十几个字,作我摹写大字的帖纸。那时我们每天还要写一篇大字。你父亲是著名的书法家,据说,还在他五岁的时候,就趴在地上,替人家写香火。还听说,他有次在外,因为什么事被县政府的卫兵抓去。到了县政府,他看见了是厅堂的匾,还是对联,还是其他们么字,他就驻足观看,就评头品足起来。县长问见他如此关注那些字,很好奇,就问他,你也懂字?他说,不敢,略知一,二。县长又问他,你会写字不?他说,不敢。县长说,你写两个给我看。那时通行毛笔书写,学校,政府机关,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见县长`这么说,他也就旁若无人的写起来。县长见了,大声赞叹。问清楚他被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把事了了,就和他成了朋友,留他耍了两天,约他和地方上一些人士见面交谈,临走时,还送了他几块大洋。</p><p class="ql-block">他该是解放前回乐山的,他的书法作品我除了那摹格帖纸以外,唯一见的就是设在鸭溪镇的“遵义县第一文化馆”的题额,从左至右横排,署有介一题三个字。该馆后来成了电影院,但那个题额还在。只是后来搞开发,那个地方新建了什么,原来的房子推倒了,那个字就不见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遵义同学聚会时,我给你提了两个建议,一,你手头还有没有介一先生的手迹,有的话,最好收集起来,印成一本册子,送县市档案馆,图书馆保存展出,宏扬地方书法文化,二,给老先生写个小传,把先生的生平和先生的书艺总结一下,作为地方文史资料保存下来,供编修地方史志利用。后来就少联系,不知你做了这两件事没有。我曾设想约着老同学沙明允什么时候去都匀玩一趟,顺便去看看你,询问事情的结果,不想两年前,沙明允告诉我,说他的一个学生知道他和沙明允是同学,特告他的死讯,沙明允也知我和你既是同学,又是老乡,又特地告知我。哎,人生有暇,世事无常。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会按着你的思路去走的。没有抓紧时间,想和你见个面的机会就这样过去了,成了永远的遗憾。</p><p class="ql-block">你是三弟兄,你是老大,老二叫芶德强,成年后在当地医院当医生。芶家在乐山,也算旺族,也医教名世,你族中的父辈或祖辈芶某某,在当时是很有些名气的。那该是清末民初的时候。与你同辈的芶德生,我读高中时,他在县医院执诊,也很有名望。芶大均该是你侄辈,解放后参加工作,先是在镇龙小学教书,后来转医,在鸭溪卫生院,后来是鸭溪医院工作,脉学甚精,中医的望闻问切,凭切脉,不用问,能道出患者的各种症状,并开处方。多处大方,人谓他开方胆子大,人家不敢用的药他敢用,尚未听说出过事故。文革期间受过打击。也是英年早逝。芶姓在解放初期,还有几个从教的,也多是骨干教师。芶德强当医生,不知是不是家学不知道,大约在70年代就去世了。你三弟叫苟德伟,年龄小。你还是很负责任的,他你到都匀后就把他户口迁到都匀,想办法给他安排了工作。你们的家虽然是居民户口,但那时要迁一个户口,还是很不容易的。那该是70或80年代的事,记不准了。</p><p class="ql-block">以上说的这些,都是过去的事,过去你我结识,交往的事。但是,你本人在都匀的情况,你的家庭情况,我却一无所知。还是想找个机会去都匀黔南师院,打听你,你的家庭,你的何家小妹,你的子女情况,毕竟年岁大了,能否成行,都还是个问题。昨天晚上梦见你,醒来怎么也睡不着,总想起你前前后后的一些事情,就决定要写写你,写你我的情谊。拉拉杂杂,就写下了这些不成文的文字,权算是对你的纪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