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现代人,特别是年轻人没见过,也没想过过去老先人加工面粉的方式与过程,一听“磨面”就觉得很奇怪。吃面粉咋不去超市买,还要背粮食去磨坊!能到超市买面才多少年啊?至多20来年吧。那时城里人吃面也只能拿粮本子去粮站打,而且每人每月定量。<br> 就是钢磨(以柴油机或电为动力,不用石头磨面),在陇南大多农村,也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才出现的新事物。</h3> <h3> 不远的过去,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前,每个依河而居的村庄都有一座老磨坊。其坐落在河岸地势较高、不会被洪水冲走的相对安全之地,土木或石木结构,远看近观一幅沧桑面孔,似一位白发白眉白须气管不的好老人蹴在那里喘息。一渠清水沿河边蜿蜒流淌而来,在磨坊前聚拢,经由提起的插水板入口冲下磨槽,冲动磨轮,隆隆作响。<br>正是:“石头层层不见山,<br> 路程短短走不完,<br> 雷声隆隆不下雨,<br> 大雪纷纷不觉寒。”<br> 如此生动、鲜活而形象的描述,足见人们对磨坊多么熟悉。1968年底,我国考古界在河北保定满城汉墓,发现了一个由石磨和铜漏斗组成的铜、石复合磨,距今已有约2100年,是我国迄今发现的最早的石磨。石磨原来都依靠人力畜力,晋代出现了水磨。传说李冰修建都江堰发明水轮机后,就有了磨坊,磨坊作为粮食加工工具在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曾有人进行过统计,发现“水磨”一词在《宋史》中出现了58次,远超前代。当然,宋代水磨主要是用来磨茶。水电站是不是受水磨的启发,有待考证。</h3> <h3> 磨坊以水为动力,主要由石质磨盘和木质的转轴、磨轮、支架、水槽等构成。磨盘分两扇,由石匠用整块花岗岩凿制,直径一米五左右,较厚的上磨盘悬吊于房梁支架,下磨盘安装在转轴上,转轴下端(磨坊楼板下)近水面装有磨轮,磨轮平行于磨盘(山上也有用沟溪小水冲转的立轮磨),悬在水面上空,水的势能冲转磨轮,从而带动下磨盘的转动。上磨盘中央有磨眼,粮食从磨眼徐徐进入磨堂。调整悬吊上磨盘绳子可控制上下磨盘间的空隙,决定进入磨堂的粮食粉碎后的粗细。我记得经过淘洗晾晒的麦子(我们叫淘磨磨),要磨几道并经箩儿箩过后才能成面粉,磨地道数越多,面粉越黑。我们那时,磨着吃的都是80粉以上的黑面,有一年还吃甜丝丝的芽麦面,直到出门上学,见到河西同学拿的春麦面干馍馍,才知道世界上的面还能白得像纸一样!</h3> <h3> 诚服老先人的智慧啊!磨轮有“平轮”“立轮”之分,根据水量的多少和水流的落差确定其种类,水量充沛,地势高落差大用平轮,反之则立轮。立轮的水斗口和水流方向在切线上,完美利用了水的动能和重力。修建磨坊的老艺人从未学过“3.14159”,也不知木头比重或密度,直径两三米的磨轮内外径确定、各构件重量确定(不用配重物),用的啥方法?既要各构件紧密牢靠,又要磨轮整体均匀协调,咋做到的?简直不可思议。</h3> <h3> 有磨坊,就有看磨的人,我们称其为磨主子。其浑身须眉皆白,以磨课(从磨面粮食中按比例抽出的部分粮食)为报酬,长年累月住在磨坊里(有热炕、火炉、锅灶)。磨主子那个年代是好营生,有的村为公平曾各家各户挨着看磨。但挨着当的磨主子没有专职磨主子专业。因为看磨不是闲守空磨坊,而是要主持操作磨面,譬如磨粗还是磨细,磨黑还是磨白,都要磨主子根据主家意愿调整,主家只是给磨主子打个下手。我影响中,庄里的磨坊一年四季就没停过,除非洪水冲了围堰(用河里石头堵水入渠的堰)。夏天暴雨多,跟着大人光腚去扎堰是儿子娃的最爱,权当打浇水(游泳)了。</h3> <h3><br> 磨坊是人类利用自然能源和人类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的典范。它加工粮食不经高温粉碎,不添加任何非粮成分,磨出的面粉香甜、筋道,岂是现在加了增白剂的雪白面粉可比?咱们大美山水间的美丽乡村,现如今建村史馆,搞文化广场,磨盘早就成了装饰和摆设。我们咋就不恢复几座磨坊?磨坊建起来,既可以加工面粉卖给城里人(石磨面粉是卖点,如果是老品种粮食就更有卖点),又可当作一道风景,让城里人观光看稀奇,面粉的副产品麸皮还能做手工醋、喂猪喂鸡,多好啊!<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