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那年暑假回家，妈妈告诉我父亲已经走了，走之前用手指着一个茶叶罐，妈妈打开一看，里面藏着三百元钱，她瞬间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这钱是留给我上学用的。</p> <p class="ql-block"> 父亲的一生实在太苦了。大跃进时，他在村里的缝衣组工作，晚上还经常去地里劳动，如种植超级大垅的红薯等。三年自然灾害，吃着红薯皮、野菜，但每天还是忙碌不停。那时候出生率很高，我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我家还有三个老人，不管父亲和妈妈怎么拼命干活，可还是年年要超支。因为超支，出门可能见到同情的眼光，也可能见到不屑的白眼。</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的记忆里，一年只能吃上几次肉，所以，年夜饭是很期盼的，可是每一年的除夕父亲都要加班，经常晚上9点钟才能回到家，所以，天一黑我们就开始“等父亲”了。父亲回家一般是不说话的，一见面就开始发钱，大哥两毛，大姐和二哥各一毛五分，二姐和三哥各一毛，我5分，压岁钱让我们都觉得“等父亲”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 14岁那年，父亲把缝纫机运回家，说以后不用去缝衣组了，我很是疑惑，好端端的怎么就回来了呢？若干年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父亲是到了退休的年龄。父亲的回家，搞得我很不高兴，生怕以后我的行为要被约束，父亲陌生而高大，我产生惧怕感。</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辍学在家，心想每天面对着父亲，心里就慌慌的，我打算去外面躲起来。后来，经过多个回合的接触，发现父亲虽然寡言且无笑容，但也不至于无故就说我的不是，也许是他老了吧，在他面前我逐渐言多起来。</p> <p class="ql-block"> 父亲69岁那年我考上了大学，从来没有笑容的他脸上出现含蓄的喜悦，他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我搞不清楚我的专业是干什么的，父亲说他看见过一个人，拿着一张胶片边看边做记录，后来我才知道他所说的就是我们专业里的航片调绘。92年暑假回家，我和父亲一起看巴塞罗那奥运会直播，有时候我出门了，回来时他会告诉我当天中国队的战绩，原来父亲也关心天下事，突然之间，我发现他和我之间有共同语言了。</p> <p class="ql-block"> 父亲最大的嗜好就是过节想喝一点点酒，一般是米酒或者大曲，酒量不超过二两……</p><p class="ql-block"> 子欲养而亲不待，凝视酒柜，遥思三百元钱，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p><p class="ql-block">2024年5月16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