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天父亲节。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三十多年了。我时时回想与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特别常常想到父亲的微笑。人们说，母爱如海，父爱如山。我说，父亲也如太阳，父亲的微笑如秋天的阳光：温暖温和，厚淳厚爱，无言无限，给我光明，给我力量。发一篇28年前写的文章：《父亲的微笑》，赋一首《痛哭当祭》的诗，再书写几幅古今关于父亲的诗词，怀念父亲，感恩父亲永恒之爱，纪念父亲节！</p> <p class="ql-block"> 《父亲的微笑》</p><p class="ql-block"> 秋阳</p><p class="ql-block"> 四年前的中秋时节,父亲匆匆离开了我们。今又秋风落叶时,举杯向明月,绵绵思念之情,幽幽而来......</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的父亲,勤劳、节俭、宽厚、正直......而最难忘的还是父亲的微笑。</p><p class="ql-block"> 我小学时的作文写道:我的爸爸工作十分忙,每天早晨我醒来时,爸爸已经上班了,当晚上睡觉时,他还没有回家......有时清晨迷迷糊糊睁开眼,朦胧中看到爸爸的笑脸,我就知道:又是星期天了......父亲当时在南京市政府部门工作,的确很忙,可他仍然很关心我的学习。那时的晚上,我常在离家不远的一位同学家温习功课。父亲如果下班早一点,不管多累都一定亲自去接我。隔着院墙,用他那充满河南腔调的普通话喊我:"祥生,祥生......"出门一看,父亲正微笑着等我。然后一路上就仔仔细细地问我学习的情况......</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很顽皮好动。逮鸟捉蝉,弄断了竹枝树干;弹弓飞刀,打碎了邻居的玻璃。有时心血来潮,还要搞出些调皮捣蛋的荒唐事。特别是常常哄闹打架,"战火"纷飞,"狼烟"四起,惹得不断有人告状。真不知给父母和老师增添了多少麻烦!父亲对我从不护短,但很少发脾气打我,实在气不过,就把手臂高高举起作狠打状,落下却是不重的......而对告状的人则始终赔着笑,耐心地解释、抱谦。</p><p class="ql-block"> 父亲毕竟因为忙,家中的事问得少些,妈妈难免有时生气和责怪。可是,每逢这时,父亲坐在沙发上,并不辨解说话,而是面带微笑,眯着眼,静静地听着,象正在吃什么补药似的......偶然插上一、二句幽默的话,引得全家人开怀大笑......</p><p class="ql-block">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父亲是永远的微笑!</p><p class="ql-block"> 而在文化大革命中父亲的乐观更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那时我刚上初中。白天,我们常常拎着浆糊桶、墨汁瓶到处刷写大字报,一不顺眼,就把校长、老师当作"臭老九"揪上一通。"戴高帽"、"坐飞机"、"批斗会",忙得莫名其妙、不亦乐乎。晚上,则三五成群到附近"走资派"、"资本家"的家中去"破四旧",闹革命。小棍一敲,玻璃鱼缸、雕塑佛像粉身碎骨;火柴-擦,中外名著、珍贵文物烟飞灰灭......可是,突然有一天,铺天盖地的打倒父亲的大标语贴到我家门口!十几个气势汹汹的造反派把我们家抄得个箱翻柜倒,狼籍不堪......我从慷慨激昂的"革命派"一下子变成了"不齿于人类"的"黑五类"、"狗崽子"!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我脑中一片空白,象跌进了无底深渊。全家人都佛仿遭受了灭顶之灾,恐惧笼罩着一切......父亲回来了,虽然疲惫、憔悴,但仍很镇定。他竭力带着微笑安慰我们说:所有的领导都要接受审查,这是群众运动,要相信组织会把问题搞清楚的......后来形势越来越紧张,父亲又被批斗了几次,家也被反复抄了。但是父亲始终保持乐观、坚信党,从来没有绝望过。不久,父亲又被隔离审查,不准回家。几个月后,我们才终于被允许看望父亲了。我和弟弟妹妹忐忑不安地步行几公里来到了偏僻的农场,父亲又黑又瘦显得更苍老了......但他仍然带着微笑和我们见面。我们担忧害怕的心终于放下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稳重的人。他很少放声大笑,总是温和的微笑,慈样而宽厚,但也透着一种坚强和沉着。也许正是这些,使我们在腥风血雨的文革中免遭家破人亡的悲剧,也使我们子女稚嫩的心,免遭更严重的摧残。</p><p class="ql-block"> 但有时我对父亲的宽容和忍让也不理解。有一次,弟弟与一个工宣队员发生争吵。文革中的工宣队相当得势。那人很粗暴地拖弟弟,两个人就推搡起来......父亲知道后,把弟弟狠狠骂了一顿,还连连向那个工宣队员道谦并赔偿了10元钱,这在当时是个不小的钱数。我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那个工宣队员仗势欺人,再说他是大人,弟弟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打伤他呢?可是父亲却忍辱受气还赔钱!真是太软弱了!又有一次,那时我们全家下放到淮安农村。当时,村上农民都家家养鸭子,我们也养了十几只。一天,公社的一个乡长路过时看到了。他腆着大肚子盛气凌人地说:"谁批准你们养这么多鸭子,限你们家二天内统统杀掉!"这时正值三伏天,天气炎热,当时农村又无冷藏设备,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欺侮人吗!何况农民都可以养鸭子,下放干部为什么不能养?乡长一何狂,我正一何怒!但是父亲却又微笑着答应了!于是十几只鸭子转眼间就被杀掉,堆了满满一澡盆!荒诞年代的荒诞事多得很,但父亲这样的让步也太胆小怕事了。我越想越呕气......</p><p class="ql-block"> 然而不久我就有了新的看法。那时,我已经先到江南的丹阳县插队劳动了,而父亲和全家则下放到苏北淮安盐河公社。每次从淮安回丹阳都是艰苦的。盐河公社是淮安最边远贫困的地区之一，到淮安的大运河码头足有三十里路。虽然父亲已年逾花甲,可是弟妹们都小,也只有他送我了。一个寒冬之夜,我们三点多钟就启程了。月明星稀,北风在开阔的苏北大平原上尽情地吹,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父亲的腰受过伤，动过大手术,走起路来不很利索,但他仍帮我背了一个大包。夜静悄悄,只听得沙沙的脚步声和一阵阵寒风的哨音......走累了,我们坐在路边田埂上休息。冰冷的月光照在父亲饱经风霜的脸上,艰难的岁月刻划出道道的皱纹,我突然发现父亲又苍老了许多!他对我讲起了往事:父亲出身在河南一个农民的家里,生活贫寒。为了谋生,当时只好到旧军队去做一个"好男不当兵"的兵。抗战时,与日本鬼子打仗,有一次,敌人的一颗迫击炮弹落在父亲的腰上,万幸是颗臭弹,没有爆炸!又有一次,父亲从大卡车上掉下来,几吨重的车从他大腿上轧过,可凑巧是跌在一个泥坑上......至于参加革命以后,受党的派遣做地下工作,勇闯敌军封锁线;孤胆只身降伏叛军匪首......这样的生死搏斗难以胜数!这些事,小时候也似懂非懂的知道一点,但今夜听来却更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父亲娓娓道来,脸上仍然带着微笑。惊心动魄的经历,父亲讲起来就好像在说什么家常小事一般......月光如水,北风似刀......我突然领悟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而九死一生的人,何惧哪些小小无聊的挑衅?在那应被诅咒的年代里,父亲的含辱忍让,完全是对我们子女的爱,是对家庭的保护......但是,望着这黑夜茫茫的苏北大平原,望着这古老淮安的土地,我想到了"虎落平原"和"胯下之辱"......一个虎胆雄风的人,一个堂堂的党的高级干部,居然在共产党领导的天下,被一些区区小人如此无理的欺侮!微笑的忍让是宽厚,是胸怀......但不知道这是否也算一个时代的悲剧?!</p><p class="ql-block"> 天蒙蒙亮,我们终于赶到了轮船码头。父亲就要和我告别了。一夜行走,他花白的眉毛、胡须上结着霜、疲惫不堪,却依然微笑着。汽笛一声长鸣,船开了。父亲微驼的身影渐渐远去。他那受过伤的腰腿明显不灵便了,微微摇晃着向前走去,走去......我的心沉甸甸的,泪水夺眶而出,与这千年古老的大运河一起默默地流淌着......</p><p class="ql-block">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四个春秋了。他没有来得及留下什么遗言,也没有留给我们许多遗产。但留给我们的是他的好品质和微笑,以及对我们子女深切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这世界是美好的,我们微笑;这人生是坎坷的,我们也微笑!</p><p class="ql-block"> 我永远难忘父亲的音容笑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九九六年九月</p> <p class="ql-block">《痛哭当祭》</p><p class="ql-block"> 秋阳</p><p class="ql-block">父亲微笑今重读</p><p class="ql-block">美篇发送亲友晓</p><p class="ql-block">酣畅大哭父子情</p><p class="ql-block">如山恩重何能报</p><p class="ql-block">河南嗓音动心弦</p><p class="ql-block">文革忍辱全家保</p><p class="ql-block">浩宇茫茫梦无垠</p><p class="ql-block">庆幸缘份老爸好</p> <p class="ql-block">当年下放到淮安农村的住房</p> <p class="ql-block">当年淮安大运河的轮船码头</p> <p class="ql-block">鲁迅《答客诮》</p><p class="ql-block">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p> <p class="ql-block">苏轼《洗儿戏作》</p><p class="ql-block">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p> <p class="ql-block">毛泽东《七绝.赠父亲》</p><p class="ql-block">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示儿</span>》 陆游</p><p class="ql-block">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示儿定孙二绝</span>》 陈淳</p><p class="ql-block">丈夫尚志志高明，勿效卑卑世俗情。从上一条平坦路，千贤万圣所通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纵笔三首·其一</span>》 苏轼</p><p class="ql-block">寂寂东坡一病翁，白须萧散满霜风。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p> <p class="ql-block">《劝学诗 / 偶成》 朱熹</p><p class="ql-block">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劝学</span>》 颜真卿</p><p class="ql-block">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为二女适袁氏者作</span>》郑燮</p><p class="ql-block">官罢囊空两袖寒，聊凭卖画佐朝餐，最惭吴隐奁钱薄，赠尔春风几笔兰。</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北郭闲思</span>》曹邺</p><p class="ql-block">山前山后是青草，尽日出门还掩门。每思骨肉在天畔，来看野翁怜子孙。</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与小女</span>》韦庄</p><p class="ql-block">见人初解语呕哑，不肯归眠恋小车。一夜娇啼缘底事，为嫌衣少缕金华。</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冬夜读书示子聿</span>》 陆游</p><p class="ql-block">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油扇父亲要诗</span>》 曹义</p><p class="ql-block">畏日作炎蒸，襟怀藉尔清。杖藜林木下，几度伴吟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奉敕题虎顾彪图</span>》 解缙</p><p class="ql-block">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同儿辈赋未开海棠</span>》 元好问</p><p class="ql-block">枝间新绿一重重， 小蕾深藏数点红。</p><p class="ql-block">爱惜芳心莫轻吐， 且教桃李闹春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