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河铁犀

沧海

　　最近连日大雨，江南各地进入了汛期。忽想起去年初在郑州花园口拍到的那尊镇河铁犀，铁犀神态憨萌呈蹲踞状独角冲天，背上铸有铭文“百炼玄金 熔为真液 变幻灵犀 雄威赫奕 填御堤防 波涛永息 安若泰山 固若磐石 水怪潜形 冯夷敛迹 城府坚完 民无垫溺 雨顺风调 男耕女织 四时循序 百神效职 亿万阖闾 措之衽席 惟天之庥 惟帝之力 尔亦有庸 传之无极 正统十一年在丙寅五月吉日浙人于谦识”。

（后查了相关资料此铁犀为仿制品，原件位于开封黄河岸边，抗日时期惹来鬼子的觊觎而引出一段保卫战，体现了百姓对铁犀的热爱。）

　　铁犀铭文中有两点值得关注，第一就是落款“浙人于谦”，这位被后人称为“赓续大明两百年”的伟人，铭文中却没有将其各类官职、头衔进行罗列，正统十一年于谦已历任兵部侍郎兼巡抚河南、山西都御史及河南布政使，官居二品，妥妥的正部级；第二便是时间“正统十一年”距明史上著名的“土木堡之变”及后续引发的“北京保卫战”发生时间“正统十四年”，仅时隔三年。

　　于谦最早给我的记忆是那首脍炙人口的诗《石灰吟》，于谦一生也践行了诗中所颂 “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他在二十四岁便中进士，深得首辅青睐甚以“国士”相待，宣德元年参加平叛朱高煦，于谦以“正词崭崭，声色震厉”让朱高煦“伏地战栗，称万死”而一骂成名。

　　到了正统年间，太监王振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于谦自然就成为阉党的“眼中钉”屡遭排挤，正统六年于谦遭诬陷“下法司论死，系狱三月”，后“山西、河南吏民伏阙上书……周、晋诸王亦言之”尚得脱。到了正统十一年阉党更是把持朝政，“正月，予太监王振等弟侄世袭锦衣卫官。……三月戊辰下户部尚书王佐、刑部尚书金濂、右都御史陈镒等于锦衣卫狱”。而于谦入朝议事，依然不向权贵屈服，并赋诗见志“绢帕蘑菇及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此时于谦心绪应像《岳阳楼记》中所述“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而范仲淹在题写《岳阳楼记》时，也刚刚遭庆历新政失败，被罢黜。而这年于谦依然主持修葺黄河河堤，铸造镇水铁犀，并题写铭文，文中描绘了“水怪潜形 冯夷敛迹……百神效职 亿万阖闾”的愿景，此刻于谦应亦有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胸怀。《明史》中称于谦“忠心义烈，与日月争光”，被后人所敬仰。

也许是后人对陷害忠良的阉党愤恨，在多年前拍摄的电影《新龙门客栈》，其反派头目“曹公公”应是陷害于谦的宦官“曹吉祥”了，而于谦被害后其子于冕所流放之地就叫“龙门”，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