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枫叶飘落的季节,想起这样一个故事。</p><p class="ql-block"> 一个小小的山村,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女人,鹤发童颜,看谁都是一脸的微笑。</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中,她每天都要到村外的山口,爬上一处十几米的高坡,枯柴一样的手指,颤巍巍的并拢着,费力地举起来,搭在昏花的眼睛上面,干瘪的嘴把两边瘦俏的腮吸成深深的坑,专注而又庄重的眺望着远方。</p><p class="ql-block"> 那样熟练的动作,那样专注的表情,常常让人想起那些传说中的望夫石,静静的屹立,她一定在守望着一种信念。</p> <p class="ql-block"> 听村子的人说,老人的丈夫1948年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去了台湾,那天,是老人新婚的第二天,十八岁的年龄像花朵一样的容颜。</p><p class="ql-block"> 从此,无论春夏秋冬,每天就准时地站在那个小小的山坡上。</p><p class="ql-block"> 老人固执地说,他走时说过,让我在家等他,他一定会回来。</p><p class="ql-block"> 这一句话,像一根生命历程的拐棍,被老人拄着,走过了风花雪月,走过了孤独清冷,走进了白发苍苍.....</p> <p class="ql-block"> 老人没有子女,年老后,村里将她养了起来,农村没有养老院,就在小山坡的下面。</p><p class="ql-block"> 六十多年来,除非风雨交加,老人每天都会去小山坡站上一阵子。等待,早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 据知道内情的人回忆说,其实早些年,老人的男人早已经在台湾成了家,虽不是荣华富贵,却也儿女绕膝,尽享天伦,可谁也不敢把这样的消息告诉老人,怕她经受不住。</p> <p class="ql-block"> 终于有一天,男人回归了,在子女的肃穆中,男人蜷缩成一团,被紧紧地封闭在一个精美的小匣子里,一块血红的丝巾,严密地包裹着,只有那一张发黄的照片上年轻英俊的脸庞,熟悉的微笑,让老人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男人。</p><p class="ql-block"> 老人没有眼泪,六十多年来,多少眼泪流不干呢?老人接过男人的骨灰盒,颤抖的抱进怀里,干瘪的嘴抖动着,枯柴一样的手指并拢在一起,狠心且轻轻地拍打着男人的身躯,你个死鬼,还是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男人的子女转达了父亲的遗愿;一,魂归故里,二、找到结发妻子,最终合葬。</p> <p class="ql-block"> 不久,老人病倒了,从男人魂归后,老人再不用去山坡等待、守望,没有了信念的支撑,苍老的生命像一根油枯的灯草,很快就会燃尽了自己。</p><p class="ql-block"> 听了这个故事,我常常唏嘘不已。</p> <p class="ql-block"> 岁月是一条季节的长河,慢慢流过春夏秋冬,流过生命的四季。</p><p class="ql-block"> 而我们的生命,却像一叶浮萍,无论怎么生根,漂泊里总难以忘怀生命孕育时的那一块故土。</p><p class="ql-block"> 叶落归根,梦中的那个地方,在漂泊的寂寞里早已偷偷生根,深深融进我们的生命里。</p> <p class="ql-block"> 漂泊的心总要靠岸,生根的信念总要发芽、结果,在岁月的沧桑里,秋天的叶子总要飘飞,叶落归根,成为他们唯一的方向,是游子回来的理由,而枯叶,却是游子回归路上的一枚车票。</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15px;">张世栓,笔名栓子,美篇昵称新书社,现任福建省尤溪县作家协会秘书长,三明市作协会员。</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