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岸线228国道自驾游之一

老袁

2023年12月，我们夫妻俩从北京自驾南下，途经雄安、定州、赵县、邢台、安阳、汤阴、郑州、登封、许昌、随州、荆州、岳阳、汨罗、长沙、韶山、衡阳、郴州、韶关、佛山、茂名、徐闻，共21个城市，行程3500公里，历时12天，到达海南省海口市澄迈县，开始了第五个海南过冬的候鸟生活。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2024年元旦和龙年春节都在海南度过了，横扫大陆的强烈寒流开始登陆海南，阴冷的天气使得我们心里开始想念起北京温暖的家。我们预定了2月19日的出岛轮渡船票，准备实施计划中的沿228国道，游览中国海岸线城市的自驾之旅。

2月18日晚上，海南的朋友们为我们践行，提醒我们俩目前出岛的车辆严重滞留在港口码头，有的人已经等待了10多个小时。网上报道，今年进出海南岛的车辆超过往年同期的三倍，海港码头用最大运力，依然无法满足车辆出岛的需求。晚上10点，海口市政府发布公告，要求预订了19号以后船票的旅客，不要前往海港码头，何时可以前往登船等候通知，预定的船票7天内有效。没办法，我们只好改签了25号早晨8:30的船票，但愿滞留的旅客能在这几天得到疏解。海南岛竟然成了一个不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2025年海南国际自贸岛就要封关了，车辆进出岛的难题怎么办呢？跨海大桥到底能不能开始建设呢？

第一天：2.25徐闻—防城港

25号早晨，我们怀着忐忑的心情，驾车前往新海港码头。一路上非常顺利，进入码头停车场，沿着指示牌拐了无数个弯，终于来到了候车大厅司机和乘客分离处，我下车进入候车大厅，夫人驾车进入码头，等候分配登船口。8:30分接到夫人电话通知，车辆分配到4号登船口登船，9:40开船。看来海港码头依然没有恢复正常的运行，不过比起那些滞留10多个小时的旅客，我们俩算是幸运的了。

船终于启航了，尽管天色阴郁，可是沿着228国道巡礼中国海岸线自驾之旅终于成行，还是令我们充满期待。

两个半小时的航程很快就结束了，在徐闻港上岸后，我们驾车前往228国道终点东兴市方向。

沿228国道巡礼中国海岸线的想法起于去年夏天的环渤海湾自驾游，当我们从东戴河出发的时候，一块“228大连方向”的路牌引导我们沿着渤海湾海岸线一路向前，夫人随口问道：228国道起点和终点是哪里呀？我上网一查才知道，228国道起点位于辽宁省丹东市，终点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兴市，是中国最长的滨海国道，被誉为“中国第一沿海公路”，途经辽宁、河北、天津、山东、江苏、上海、浙江、福建、广东、广西十个省市，全长约7000公里，比太平洋彼岸旧金山到洛杉矶的“加州一号公路”长7倍。

丹东几年前我们去过了，环渤海湾一圈走下来，辽宁、山东、河北、天津四个省市的228国道我们就已经走完了，所以环渤海湾自驾游一结束，夫人就提议，今年冬天还自驾去海南，过完年开春自驾沿228国道回北京。计划了好久的行程终于开始了，因为夫人的姐姐在防城港有房，一直商量着让我们去住几天，我们俩首先沿高速过雷州、湛江、钦州、北海，驶向防城港，路程370公里，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一下车我们俩都感觉到太冷了，从20多度的海南一下降到8度，实在是让人吃不消，姐姐、姐夫告诉我们，今年是防城港几十年来最冷的一年。吃完了姐姐、姐夫准备好的饺子，我们早早地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2.26防城港—东兴—钦州—北海

第二天早上，姐姐、姐夫带我们初识了一下防城港。

防城港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南部、中国大陆海岸线最西南端。先秦时期，防城港市境属于百越（粤）之地。北宋开宝五年（972年），改为防城，为防城得名之始。防城港市因港得名，依港而建，与丹东市同是中国两个既沿海又沿边的城市之一，是唯一与东盟海陆河相连的城市，也是“一带一路”、西部陆海新通道的重要门户城市和重要节点城市。放眼望去，防城港市区道路宽阔整洁，一片片崭新的居民区拔地而起，给人一种现代化新城的感觉。怪不得姐姐、姐夫和许多北京人会来到这里买房。

出了姐姐家的小区不远，就是著名的防城港市西湾绿道。全长4公里的西湾绿道是与西湾大道并行的沿海海堤道路，是人们休闲放松、欣赏美景、体验海洋文化的去处。西湾绿道沿着海岸线蜿蜒曲折向前延伸，沿途风景如画，虽说是雨雾天，但雨雾中的景色，依然让人流连忘返。郁郁葱葱的成片红树林，江海交汇处宏伟的防城港市首座斜拉大桥一针鱼岭大桥，红色塑胶跑道上健身跑步的市民，都会让人体验到这座城市里的诗意。

沿着西湾绿道走到尽头是北部湾海洋文化公园，公园占地38.6公顷，其中内湖6.38公顷。公园里的生态草坪园林、风生水起广场、海纳百川广场、亲水木栈道、沿湖观景道、景观桥、众多艺术雕塑，构成一组优美的画面。其中海洋诗书苑精选了中国历代名家书写海洋题材，包括北部湾的名篇佳句手迹148幅，镌刻于99尊巨型景石之上，带给人们特殊的文化体验。

鉴于姐姐、姐夫过两天就要回北京，为了不影响她们的行程，我们俩与姐姐、姐夫告别，直接驱车前往东兴口岸。

沿着228国道西行，这一段的228国道风景优美，有很长一段的海景大道，伴着蓝色的大海行驶在路上，心情仿佛在自由地飞翔。

东兴市作为我国海岸线的南部终点，也是228国道的起止点。我们在东兴市区228国道辅路旁寻找了许久，想找到一块228国道的标志牌，遗憾的是没有找到，但是却找到了“大清国一号界碑”。

越南曾经是清朝的藩属国，后成为法国的殖民地。1885年清政府与法国在天津签订了《中法越南条约》，规定两国边界自广西东兴竹山村起，循北仑河出海口逆流而上，以河心为界线，从竹山的北仑河口至峒中的北岗隘，长200多公里，全段以石碑为标志，共立1至33号界碑。竹山界碑是清光绪十六年（公元1890年）所立的第一块界碑，故称“大清国一号界碑”。这里，是祖国漫漫陆地边防线的终点，也是万里海岸线的起点。

顺着界碑的入口相反方向而行，便可到达东兴的另一个标志性建筑，山海相连地标广场，山海相连雕塑高35米，由红蓝相间组成一个抽象的“兴”字形状，红色及蓝色寓意山海相连，也代表中越“山水相连”。高耸的雕塑，威武雄壮，像个忠诚的哨兵，守卫在海岸线上。

广场入口处有一个球形建筑，细看才得知，这是零点坐标，此地为中国大陆海岸线起点，也是中越沿边公路的起点。中越沿边公路起点为东兴市东兴镇竹山村，终点为百色那坡县的弄合村，途经东兴市、 防城区、宁明县、 靖西县、 那坡县等八个县，全长为725公里，作为边防界限，不仅是“中越边境长城”，沿途设有多个通商口岸，也是中越贸易的主要出口。

位于零点位置的竹山村老街，始于清朝末年，盛于民国初年。由一条直街和两条横街组成，虽历经百年沧桑，仍保持着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清末时期，竹山曾是远近闻名的繁华商埠，竹山港每星期定期有商船直航香港、澳门、广州和越南海防等地。其时竹山，商贾云集，金铺、妓院、客栈、酒店应运而生。时代变迁，历经战乱，边境管控等多种原因，竹山村失去了往日繁华。今天漫步在村里的石板路上，依稀可见当年竹山码头边海商埠特有的人文风景。村里的爱情广场恐怕是满足一些人对越南新娘的猎奇心理吧。

离开竹山村，驱车前往东兴口岸。停好车，步行进入国门景区。路两边是熟悉的商业店铺，街边有一些贩卖香烟的妇女，看着像是越南女人，印象中有过报道，很多越南女人每天都会过境到东兴做一些小买卖。东兴口岸的建筑很庄严，国旗高高飘扬在天空之上。其对应口岸是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芒街口岸。界河上的大桥名为中越友谊大桥，站在这里望向对岸，不由自主地就会想到发生在1979年的自卫反击战。

在口岸河边也矗立着一块大清国五号界碑，此碑高1.7米，是光绪十六年二月（即1890年4月14日）钦州知州李受彤所立。此碑已过100年历史。此处界碑为界河双立界碑，以北仑河主航道中心线为国界，双方各退相同的距离在本国河岸上立界碑。

参观完东兴口岸，吃过午饭，我们开始了从228国道起止点的沿中国海岸线自驾行程。防城港市已经在昨晚和今天早晨打过卡了，我们直接开往下一座沿海城市钦州。

钦州市，古称安州，地处广西南部沿海，北部湾北岸，隋开皇十八年（598年），易名为钦州。钦州市是岭南文化、“广府文化”重要的兴盛地、传承地之一，是广西北部湾经济区的海陆交通枢纽、西南地区便捷的出海通道，拥有深水海港亦是国家保税港的钦州港。

过去没怎么听说过钦州，在网上查询了一下旅游景点后，导航到了钦州老街。

钦州老街是钦州现存的古代及近现代时期老街道的统称，其主要沿钦江西岸分布，有刘永福旧居、广州会馆、宋城墙遗址、平南古渡等历史遗迹。驶入钦州市区，道路狭窄，建筑物陈旧，整个城市缺乏现代感。而老街整个街区也满满都是古朴的气息，尽管成为当地知名的旅游景点，还是显露出投入不足而造成的粗陋。我们在老街著名的网红打卡地钦州书局点了两杯咖啡，随便抽出两本书，小坐休憩了一下，然后前往刘永福故居参观。

从中学历史课本里我就知道了刘永福的大名，清朝末年能够率军打败外国人的中国将领总是令人肃然起敬。刘永福（1837-1917），字渊亭，广西防城港市那良人，雇工出身。1851年，刘永福参加广西农民起义， 1865年率部加入以吴亚忠为首的天地会起义军。在归顺州（今靖西县内）安德北帝庙前举行祭旗仪式，以七星黑旗为军旗，因此被称为黑旗军。起义失败后，刘永福率部从广西的波斗进入越南，并以保胜到河阳一带为根据地，活动于越南北部。1883年，法国进攻越南北部，并攻陷河内。越南政府邀请清朝出兵，并请刘永福的黑旗军进驻河内参加抗法战争。黑旗军在河内配合越南军队击毙法军统帅安邺，收复河内，将侵略者赶出红河。1883年5月，法军再次向北越大举进攻，黑旗军与越南军民并肩作战，在河内城西纸桥打败法军，击毙法军司令李维业，取得纸桥大捷。刘永福被越南国王授予三宣提督之职。1884年，黑旗军接受清政府指挥，在抗法斗争中协同清军老将冯子材的部队，取得了打死法军千余人的镇南关大捷。中法战争后，黑旗军奉调入关被大量裁撤。在1886年刘永福回乡省亲扫墓之后，返钦州，决定于钦州定居养老，购得板桂街莫姓旧宅，筹建晚年住宅“三宣堂”，以纪念他援越抗法的光荣历史。1894年甲午战争爆发，台湾孤危，清政府就把黑旗军这支“异端”军队调赴台湾。1895年4月， 在甲午战争中惨败的清朝与日本签订《马关条约》，把台湾割让给日本。5月29日，日军在澳底登陆，刘永福率黑旗军抗击日军血战近五个月，本来就众寡悬殊，清朝也断绝援台，黑旗军伤亡大半，被迫逐渐退至台南。1895年10月，日军三路夹攻台南。刘永福率抗日义军重创敌军，终因城内饷械俱绝，抗日义军不能再战，台南陷落。刘永福潜回大陆，从漳州到广州，一路上受到当地官民的热情迎送。1915年，袁世凯同日本签订二十一条，国权丧失。刘永福闻讯，通电力争，并请缨征战，但壮志未酬，积郁成疾，于1917年1月因病逝世，终年八十岁。

刘永福故居门前，一座跃马提剑的雕像展示着民族英雄的豪迈气概，纪念馆内英雄传奇的故事，感染着每一位参观者。刘永福率领的黑旗军能做到的，其他人为什么做不到呢？如果满朝皆是刘永福，军队都是黑旗军，甲午战争的结局又该是如何呢？

带着感慨，我们驱车上路，继续前往下一站——北海。

北海古属合浦，民国十五年（1926年），成立北海市。北海银滩是北海市著名的旅游景点，东西绵延约24公里，海滩宽度在30--3000米之间，陆地面积12平方公里，总面积约38平方公里，其面积超过大连、烟台、青岛、厦门和北戴河海滨浴场沙滩的总和，而平均坡度仅为0.05。沙滩均由高品位的石英砂堆积而成，在阳光的照射下，洁白、细腻的沙滩会泛出银光，故称银滩，并被称为“天下第一滩”。来到北海银滩已近傍晚，天气依然阴冷，寒风中的银滩空无一人。吃罢晚饭，赶紧回到酒店，打开空调，钻进被窝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