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端午放假，大外孙带着书本来了。在他的语文课本里看到了一篇文章——《燕子》。“二三月的春日里，轻风微微地吹拂着……小燕子带了它的双剪似的尾巴，在阳光满地时，斜飞于旷亮无比的天空……”一行行优美的文字让我浮想联翩。</p><p class="ql-block">小燕子在我家垒窝，与我同处一屋，还是在很早很早以前。春天来了，就在我完全地甩掉了一身棉衣的季节里，三五成群的燕子就来到了我们的家门口。它们在门前的小桥口戏水，在柳树的枝桠里穿行。等到一切都变得熟悉了，便开始试探性地在我家的草屋里飞进飞出。</p> <p class="ql-block">土墙草盖的房子不高，燕子在飞行过程中经常与我碰面，它们的羽毛与我的皮肤接触时有着特别的感觉：凉凉的，滑滑的，软软的…于是，我就喜欢上了门口的这群燕子。</p><p class="ql-block">在插秧的季节里，燕子悄悄地在我家的房梁上垒窝了，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快要完成了。因为之前已经对它有了许多的好感，因而就没有去干扰它们。</p><p class="ql-block">收完了小麦，秧苗与夏玉米已开始除草了，上学的孩子们快要放暑假了。有一天，我在西头房忽听得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奇的我赶忙循声寻找，可声音又消失了。第二天，同样的声音又出现了，第三天，声音越来越大。我想，难道燕子垒起的窝里有什么情况？</p><p class="ql-block">我搬了条长板凳，爬上了大桌面，在燕窝的直下又加了条小凳子，晃晃悠悠地踩上去，伸头一看，燕窝里的蛋壳中伸出了几个软沓沓的小脑袋，看到了我，它们似乎在向我打着招呼。</p> <p class="ql-block">我的手刚要向它们伸去，耳朵后“啪”的一声响，我一个踉跄跌坐在大桌上。一只略显凶相的燕子跳到燕窝旁，它用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另一只燕子也来了，它们的嘴巴里还发出一阵异常的叫声。我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震住了，怯怯地从大桌上爬下来，边走边往燕窝处观望。</p><p class="ql-block">又过了几天，小雏燕的小脑袋探出了窝，齐展展地排成队，我数了数一共五只。每天燕子妈妈出门觅食，然后用捉回的虫子一个个地喂着。小雏燕一天天地长大，它们的吵闹声也越来越大了，特别在等待燕子妈妈喂食的时候，都能吵翻屋顶。但看着它们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的样子，尤其是一张张张大的嘴巴，既像长熟的蚕豆月牙形的脐，又像是被黄黄的彩笔描过，非常地漂亮可爱！</p><p class="ql-block">暑假里，小燕子们可以跟着妈妈飞出了窝，然后又跟着妈妈回来，几天以后，回来的只有燕子妈妈，有时也跟回来一到两只小燕子。</p><p class="ql-block">就这样，我家的草屋成了燕子春来秋去的栖息地，成了燕宝宝们成长的摇篮。</p> <p class="ql-block">有一年初夏，房梁上又添了一个新窝。小燕子更多了，大桌上，条机上，凳子上经常有一坨坨燕子的排泄物。有一次，我三哥新做的一件白洋布上衣被燕子连续糟踏了几次，三哥一气之下，拿起竹竿捣掉了燕窝。</p><p class="ql-block">说实话，吵闹不停的燕子也让我从喜爱到厌烦起来！可看到从房梁上掉下来的窝巢，看到燕子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些怜悯。特别是那个散落一地的巢，还有窝巢里细如丝棉的软草，那都是燕子爸爸与妈妈用嘴巴从河沟里、草丛中、树枝上一次次往返叼啄而来的“一砖一瓦”，燕子用它有限的唾液绊着一点点河泥，每天一寸寸的垒积，才营造出一个安稳的家！</p><p class="ql-block">随着一年年长大，燕子来家垒窝的事已经不是我所关注的了。只到多年以后，我开始怀旧便想起了燕子垒窝的事，可身处闹市与事务繁杂之中，也只能是想一想罢了。</p> <p class="ql-block">去年，我搬到了天泉小镇，周边良好的生态让我一夜之间像似回到了童年。春天：山上、田野、毛竹园、门口的菜园里有各种各样的鸟驻足鸣啼；初夏：白鹭、伯劳、翠鸟、还有黑水鸡等经常在小镇的家前屋后出没。它们常常在人多的地方出现，悠闲，安静，来去自由。于是我又想起了当年与人同处的小燕子，我问邻居：小镇可有燕子来过？邻居说不常见！我纳闷也在思考。</p><p class="ql-block">于是我打开百度一探究竟：百度告诉我，燕子之所以少见，尤其是燕子不进寻常百姓家，除了早些年生态环境的恶化，还在于人们居住环境与居住形式发生了变化，随手关门、过于干净的生活习惯也是造成燕子不进家门的原因之一。</p> <p class="ql-block">燕子是益鸟，它是最喜欢与人类接近的鸟！它与人相处的主动意识在鸟类中是绝无仅有的。而随着人们居住条件的改善，忽略了燕子的习性，以前，庄户人家的门都是廠开的，即便是蚊虫较多的夏天也不闭户；以前的房子都是有房梁的，在房梁上垒窝，既方便也安全，如今的房子都改成了无脊的平房，墙壁也做得光滑细腻。在既无串门入户的便利，又无适宜的垒窝方位，燕子自然就失去了筑巢安家的自然条件，它想与人类亲近，可人类又没有留给它应有的生存与活动的空间！</p><p class="ql-block">可就在这个节日里，又遇见了与燕子有关的巧事：端午节头天晚上，孙女对奶奶说想吃长鱼了。去年夏天她特别喜爱吃长鱼，她能把吃过的长鱼骨头从头摆到尾巴。</p> <p class="ql-block">后来孙女却逐渐地冷落了长鱼。奶奶听说孙女又有吃长鱼的想法，立马联系卖家。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老家的小区找一个叫“老叉子”的女老板拿鱼。</p><p class="ql-block">没想到一进屋就看见一个形如酒囊的泥窝，我想这不会是燕子的窝吧？穿过院子又看到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泥窝，我忍不住问女主人，女主人的回答验证了我的猜测，它就是如今的“新型燕巢”！</p><p class="ql-block">在平房天花上，燕子在紧靠着日光灯的支架旁垒起了一个不算规整的窝，在走廊的廊檐下，紧贴着空调的管道也搭建了一个窝。我问女主人，有燕子来吗？她爽快地说“有哦”！这个简短的“有哦”明显带着女主人的无奈与厌烦。她随手指了指地上的纸箱，我看到纸箱上残留着燕子们的污物。</p> <p class="ql-block">女主人说早就想把它给捣了，可孩子们坚决不准！说她的孙子孙女一天要仰头看几遍，巴望着燕宝宝早点出来呢！我说燕子多吗，她说这两年多得很咧！不知哪来的。说着向东边的邻居家努努嘴，说他家也有好几个燕窝呢！</p><p class="ql-block">我随手拍了两张燕子垒起的巢，心情愉悦地离开了。路上，我想着大外孙课本上作家对春天燕子的描写，也想起童年时燕子年年如约而来的美好时光！还想起门旁大姑妈家为了让燕子的粪便不随地落下，大姑妈用一个精制的竹篮子挂在燕巢的下方。那个既好看又卫生的装饰物与一个个搭建精巧的燕子窝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中闪过。</p> <p class="ql-block">社会总是在不断地进步，时代也在日新月异变化之中。时世巨变，沧海桑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保护鸟类，敬畏自然，保持优美生存环境是实现人类长治久安的根本大计。</p><p class="ql-block">我的住处还不见燕来，而在我不远的老家，久违的燕子终于归来了！</p><p class="ql-block">文字 来过</p><p class="ql-block">插图 自拍+网络（鸣谢原创）</p><p class="ql-block">音乐 《初夏》</p><p class="ql-block"> 2024年6月12日（天泉小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