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学领域优质创作者,中国好文章优秀作者,创作学院签约作者。曾在《青年文摘》《青少年文学》《南方日报》《南方工报》《湛江晚报》《惠州日报》《池州日报》《沧州晚报》《泰国中华日报》《诗意人生》《桂林晚报》《菲律宾商报》《秋光杂志》《亚省时报》《花开文学》《山东青年》等各级刊物发表文章多篇。</p> <p class="ql-block">柳絮似雪,漫天轻舞,乡野间,布谷鸟的歌声悠扬。满大街飘着粽子香,我才惊觉,又到端午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时候的端午是隆重的。天还没有亮,母亲就将我们从睡梦中叫醒,让我们到田边地头收集露水回来洗脸,说是端午的露水比神仙水都好,用端午的露水洗了脸后,不仅肤白貌美,还会远离病痛。等我们把露水装回来后,母亲已从村口割回艾蒿。大门上,窗台上,甚至蚊帐上都挂上了。那些刚从地边割回来的艾蒿,叶片灰绿泛白,茎亦是灰绿中泛白,笔直笔直的,香气从茎叶间散发出来。这种香气很奇特,香得苦苦的,醇醇的,让人闻着很舒服。</p> <p class="ql-block">我们在艾香里忙着,吃完早餐就扎进村子里老婆婆小媳妇堆里,看他们缝香囊。隔壁家的樊婆婆做香囊的手艺可谓一绝。她挑选的布料色彩绚烂而富有生机,缝制出来的鸡,兔,狗,猴等动物活灵活现。瓜,果,蔬菜个个色彩艳丽,栩栩如生。村里的女孩们都围在樊婆婆身边,争着要她做的香囊,樊婆婆做的香囊远远不够女孩们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樊婆婆有些为难,她问谁会写信,她就优先给谁做香囊。我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把写信的任务包揽了。六十多岁的樊婆婆和老伴住在用芦苇搭建的两间草房子里。他们原本修建的砖瓦房分给了两个儿子。樊婆婆虽然勤劳,手巧,但始终没法讨得身边的两个儿子儿媳的喜欢。儿媳经常拿她当出气筒,常为地里的青菜,萝卜少了两株,或竹林里的竹子少了一棵,指桑骂槐。要是樊婆婆接下这骂茬,两儿媳妇会毫不手软的打她,有时候两个儿子还会帮着媳妇打她。村里人看不下去,却也无可奈何。樊婆婆经常在我们面前抹眼泪,叨念着远方的大儿子,大儿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端午节的村庄四处冒着炊烟,黑猫蜷在土墙上打着盹,蔷薇花围成的篱笆院落,花红一朵粉一朵的开着。整个村子飘荡着艾蒿的香。樊婆婆的端午除了制作香囊,没有别的庆祝方式。不必说裹上几个软糯香甜的粽子,更不必说与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一顿丰盛的佳肴,只有几缕艾蒿的香气和樊婆婆忙碌的身影。而她的两个儿子家却不同。随着烟囱里冒出的缕缕炊烟,酱爆肉的香味扑鼻而来,那香气被端午的清风拉得很远,很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在院墙边铺上作文本,竭尽所能用我小学三级的作文水平把樊婆婆的两个儿子的“罪状”一一揭露。写到动情之处,眼泪滴落在本子上晕染了带着墨香的字迹。信写完毕,樊婆婆将一只拖着长尾巴的小猕猴香囊交到我手中。我把信念给她听,她两行浑浊的泪从眼角悄然滑落,说自己恨不得化成一缕青烟,远远遁走。次日, 樊婆婆的老伴揣着信,揣着我跟他们之间的秘密去了邮局。他们日盼,夜盼,盼着大儿子的回音。</p> <p class="ql-block">半个月后,她的小儿子从邮局带回了信,带回的却是我帮他们写给大儿子的信。那一封寄希望于大儿子慰藉的信,却未曾跨越千山万水,抵达他的手中。樊婆婆的儿媳妇把她从茅草屋里拖拽出来,一边怒骂,一边数落,长调婉转。把我和家里人也都搭进去骂了,中间夹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她儿媳还边骂边哭,哭声和骂声缠绕不休,直至深夜。从此,我再也不敢向樊婆婆提香囊的事了。那个长尾巴小猕猴静静的躺在书桌一角,被尘埃掩盖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给我做香囊的樊婆婆,已然作古。故乡的端午,故乡的的人和事,乃至故乡都在我的世界里渐行渐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无论时光如何飞逝,节日最朴素的内核,永远是健康和团圆。愿你我皆安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