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忆端午

含着笑的泪

<p class="ql-block">  “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凤。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叶里黄鹂时一弄。犹瞢忪。等闲惊破纱窗梦。”</p><p class="ql-block"> 承载着历史温度与记忆的节日浮出脑海滞于幼时,那时的端午节,用现在的语言描述就是极具仪式感,氛围感拉满。节前两天,年迈的祖母颠着三寸金莲数次往返街头巷尾,买回粽叶、糯米、雄黄、红糖、白糖……还会抽时间到田间地头采回菖蒲艾叶青蒿等物。</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傍晚时分,收拾好碗筷瓢盆,端上浸泡了一夜的糯米到大天井台阶处开始包粽子。祖母嘴上和梯坎下路过的邻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手里却丝毫不受影响,一个神奇的三尖八角的粽子很快成型,祖母用仅剩的几颗牙齿,衔着席草三两下就捆好一个。蹲在地上观察,也试着学过多次,可直至今日依然包不出那样有棱有角的粽子。</p><p class="ql-block">  包完一大盆粽子是需要时间的,小孩子是没有耐心一直守着,中途就朝天井下方各家串门去了。每家大体都在做同样的活路,偶尔传来腊肉粽子好吃还是火腿粽子好吃的争执声,才知道别家的粽子是可以加腊肉、香肠、火腿.....可是加上那些还好吃?从有记忆以来,祖母只会做白糯米的粽子,以至我根深蒂固的认为,白糯米粽子沾红糖或白糖才是最正宗的吃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终于包完最后一个粽子,帮着祖母把一盆粽子抬到灶上,统统倒进大铁锅里,再从水缸里舀上水淹没浸泡。翌日凌晨,祖母早早起来把准备好的鸡蛋、大蒜也放进大铁锅,开始生火煮。等我醒来,天依然未亮,粽叶的清香却已经盖不住了,拖着白烟尾巴满屋子游走,急着赶走瞌睡虫。</p><p class="ql-block"> 祖母把祭祀用的粽子挑拣出来,其余的就让我们赶紧剥了吃,吃完后好上学(端午只放半天假)。剥开粽叶,粽叶的清香扑鼻而来,白花花的糯米拉扯出丝丝线线,舍不得离开粽叶的怀抱。馋虫瞬间被逗出哈喇子,使劲蘸了红糖赶紧送嘴里,甜甜糯糯很过瘾,多吃两口就甜得发齁。想一想,又换成白糖的蘸一下,“嘎吱嘎吱”嚼在嘴里无比幸福与满足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祖母和父亲吃得很清淡,红糖总要兑水,白糖也是轻轻点一下就好。吃得忘乎所以时,父亲指着鸡蛋和大蒜,要我和弟弟每人都吃点。不喜鸡蛋和大蒜,在父亲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视下,我总是吃一半留一半,剩下的该是祖母和兄弟吃了。</p> <p class="ql-block">  临出门,祖母总会端着一个碗颤巍巍走过来,要在我们脸上抹雄黄,开先总是东躲西藏,只求快快离开,看了《白蛇传》后不再排斥那红黄的颜色和冲鼻的味道,只是央求祖母不要摸在脸上太过显眼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祖母嘴里念念叨叨,手指从碗里蘸上雄黄酒,以她年纪不相匹配的神速摸在我们脸上,并反复念叨一天之内不能洗去。抹完,给我和弟弟脖子上一人挂一个香囊才让出门。香囊很精美,可闻起来并不会让人愉悦,有股特别刺激的药味。</p> <p class="ql-block">  放学回家做完作业,吃了晚饭后,祖母将前些日子采集来的菖蒲、艾草、青蒿等各款草药熬在锅里,待我们“游百病”回来洗澡用。父亲也难得开明一次,催促我们出去“游百病”,据说游了回来,一年都会身体健康,百病不生。</p><p class="ql-block"> “游百病”这项活动颇受年轻人喜欢,都是三五成群邀约到郊外摘刺萢儿和羊奶萢儿(口语,学名不知,搜索了度娘,暂估计是火棘,有待考证)最受欢迎,酸酸甜甜涩涩。味道是其次,这样大规模出行很是难得,年轻人借此可以约会,上点岁数的权当锻炼身体。</p> <p class="ql-block">  游玩回来,祖母已经把熬好的药汤兑好水,让我们挨着泡澡,很喜欢中草药的味道,洗完后全身舒爽,蚊虫也不叮咬。如今在城里生活工作,即使想复刻一下记忆,也不易找到原材料,就算有原材料也无大锅熬煮,总是差点意思,每逢端午时节只能“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