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婚礼

鬼老者

在贵阳参加完女儿婚礼的第二天，我和宣宣便从贵阳坐高铁回了毕节。下了高铁，就去高铁站内的停车场开车回家。前天去贵阳时，我把自己的私家车开去了高铁站，将车留在高铁站内就坐高铁去了贵阳，考虑回来时方便些。从高铁站开车回到自家楼下的院子，停好车已经是下午六点过了。宣宣说：“现在已是晚饭时间，有些累，就在楼下的小馆子吃碗酸汤饭对付得了。”“可以嘛！”我说。吃完饭，回到家里打开电视，我和宣宣半躺在沙发上，心里无端生出一种莫名的空落之感来。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一边不自觉的相互对视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宣宣悠悠的对我说了一句：“从今往后，就只有我们俩互相陪伴了！”虽然脸上的肌肉勉强的挤在一起，露出了些许的微笑，但看得出来，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接她的话茬，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女儿婚礼的时间是选在2024年6月7日的这一天，半年前就已经择好了的。婚礼的地点就定在“贵阳亨特索菲特酒店”。我和宣宣6日上午，从家里开车去了“毕节站”，将车停在站内，坐了8：24的那班C6031的高铁去了贵阳。女儿在微信里看了我们发给她的高铁票后，便卡准时间开车来到“贵阳北站”西广场，待我们一下高铁，便打电话给我，说她已经开车到西广场2号门口了，叫我们去那里找她。在高铁上，我还和她妈妈商量说，下了高铁，我们就直接坐地铁过去，别麻烦女儿开车接我们了。婚礼的前几天，女儿还在单位上加班加点自己的工作，一边工作一边还要抽出时间来筹备自己的婚礼，不用想都觉得很累。考虑她太过辛苦，我和她妈妈就算挤下地铁，那也无妨。但女儿还是执意要开车来接我们。女儿的行为，虽然让我们坐地铁的想法“事与愿违”，但也让我们心生暖意！ 女儿和女婿都在贵阳工作，他们的小家自然安顿在贵阳。按我们这里的传统，他们结婚，是要来毕节接亲的。我和宣宣商量着，考虑结婚前的这半年多，又是忙工作，又是忙结婚前的准备，把两个年轻人折腾得够呛，如果来毕节接亲的话，自然平添出许多的麻烦来。我虽然尊崇传统，但也不是完全的固守那些“繁文缛节”的东西，能简化最好。去繁就简，没必要那么冗繁。我们的想法，就是尽量让孩子们少一些折腾，减轻一些不必要的负担。所以，考虑再三，最终确定他们婚礼的“接亲仪式”直接在贵阳举办得了！ 半月前，女儿打电话告诉我，已经在贵阳为我和她妈妈定好了入住的酒店和接亲的婚房，交代我们婚礼的头天来贵阳。随后又说，来时准备好“改口的红包”就行，其它没有什么，言语中带着一丝调皮的笑意。当天下午，女儿安排我们入住到了酒店，还交代了我们第二天的一些细节安排。女儿的婚礼，操办本该是我们的责任，最后，反倒让我们落得了清闲！ 第二天，婚礼在“亨特索菲特酒店”的五楼大厅举行。女儿和女婿穿着漂亮的婚纱和礼服，在舒缓轻柔的音乐声中，携手缓缓步入婚礼的殿堂，走向他们梦寐的婚礼T台。那一刻，掌声、欢笑声，弥漫在整个大厅。婚礼上，女儿在致辞中说：“我从小就一身反骨……总有时候避免不了争吵……我妈咋就不让我养狗？我真的很想养一条属于自己的小狗……”女儿从小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后来上了大学，寒暑假回到毕节，完全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直到现在，回到毕节，都是住在外公外婆家里。当初外公外婆装修他们新房子的时候，还特意的给她留下单独的房间，装修风格也按着她的意愿。我和她妈妈现在住的老房子，已经好几年她都没去过了。长期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外公外婆自然宠着她。女儿小的时候，因为喜欢小狗的缘故，外公外婆便在家里养了两条名叫“欢欢”和“乐乐”的小狗，两条可爱的小狗，成了女儿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后来女儿上了大学，参加工作，出于对小狗的喜欢，经常在她妈妈面前提及想养一条小狗的想法，结果都是母女俩一番争吵后的不欢而散，最后无果而终！女儿在自己的婚礼上这么重要的时刻说到此事，让我们有些猝不及防，仔细反思着过去的言行。难道女儿真的只是执着于想养一条可爱的小狗？或许不那么尽然。我想，一条小狗的出现，也许是为了能时时让她忆起小时候与外公外婆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时光，忆起与外公外婆在一起那些点点滴滴的幸福吧！又也许，从今以后，女儿该自主自己的人生之路了！从她穿上婚纱的那一刻，我知道，女儿已经长大了，作为她的父母，是时候该放手了。由她去规划她以后的人生，去拥有她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都不要太多的过分干预她的生活。这些年，我也慢慢的理解了有些道理，父母子女之间，随着孩子渐渐长大，相互之间的距离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拉长，曾经相互交织的生活，各自的脉络已开始日渐清晰分明起来。我们该认真看清未来各自生活的路了，不必再沉溺于过去。他们有他们的规划，我们也该有我们的生活方式。就像女儿在她的致辞中说的那样：“不要再总想着留肩膀托举我的人生，留更多的时间去享受属于您们的生活……”听了女儿的话，我只能在心底里默默地对女儿说，从今以后，你养小狗的事，我会劝说你妈妈，我们不再阻拦了。一切，只要你过得开心就行！今后，虽然我们各自的生活会有截然不同的方式，心，永远都是爱着彼此的！ 我和宣宣自认为都是坚强的人，但女儿的最后致辞，却让我们俩潸然泪下。女儿继续说：“今天我还想留一句话给外公。外公，不知道您在那边有没有听说我今天结婚了，您要为我开心哦！外婆很好！我也很好！您爱的每一个人都很好！我们会永远想您！”宣宣一边情不自禁地流着泪，一边看着台上的女儿，一边让我拿纸巾给她。春节期间，女儿回毕节过年，给外公包了一个红包，祝福外公身体健康！外公却意外地没有收下她今年给的红包。外公说：“谢谢你！雨雨，等明年春节吧！我一定收下你的红包。”女儿说：“那好，明年的春节，你一定要收下我的这份心意啊！”但外公失约了！春节过了没多久，由于癌细胞的扩散，外公的身体眼看着是越来越不行了，女儿从贵阳几次赶赴毕节看望。女儿说：“外公，您要快快的好起来啊！您还要亲自到场参加我的婚礼呐。”外公说：“亲自到场恐怕不行了，我答应你，在家里看你发来的婚礼视频，为你祝福！”今年3月24日这天，外公走了，来不及参加女儿的婚礼就走了！外公的再度失约，成了女儿心中隐隐的痛！女儿对外公说完心里的话，已泣不成声，女婿关心地递给她一些纸巾，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地安慰着。外公在世时，曾经有严重的耳聋，平时与家人们交流都必须带着耳机。婚礼上，女儿说给外公的话，一字一句都带着抽泣，有些含糊不清，参加婚礼的人，也许都听得不太真切。但我相信，在天堂那边的外公，一定比任何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外公与你，因为爱，你们已心灵相通。你今天结婚，他一定会在天国那边，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女儿和女婿在台上致辞感恩父母，感恩每一位亲人和朋友的那一幕真诚，瞬间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亲朋的内心，让泪水湿了眼眶。婚礼，在常人的眼里，只能有鲜花，只能有欢声笑语，才算喜庆。女儿的婚礼，却掺进了许多眼泪，有些不合时宜。但我却不这样认为，因为那真诚的眼泪，流露出的，都是家人满满的幸福！祝福女儿女婿，和和睦睦，携手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