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之一)

钟铃造办处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夏明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是所有的人都怀念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我是北京三中1968届老三届(老初一)的初中毕业生,今年也是我的本命年(52龙),1969年8月29日下午在北京站出发,9日1日抵达宝东车站。我是跟随本校1969届毕业生前往沈阳军区生产建设兵团4师37团工业1连报到的。37团即1968年组建生产建设兵团前的856农场(前身也是劳改农场,后来陆续融入了1958年的10万转业官兵进驻856农场的退役军人和大批的支边青年等,成为地处祖国东北边疆的一支农垦大军)。37团位于虎林县与前苏联接壤的边境地区,进入团部,要经过一道边防检查站,在穆棱河的“大桥”,紧靠穆棱河大桥的东南侧是海拔90多米的小龟山,开山放炮打石头的地方。这里也是我们工业1连的一个排的驻地,从事挖沙、制瓦和开山放炮打石头,为全团各个单位提供基建用材。过了“大桥”就算是进入了边境地区,再过了大青山,来到小青山,便是团部的所在地,我被分配到工业1连的另一个排,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砖厂,距离团部5里路。分到砖场不久,我就遇到了一件糟心事:在申请加入工业1连的武装排时,居然又被拒绝了(我于1968年夏季征兵时报名并体检合格,但是由于政审没通过,参军的梦想没能实现),在很长时间里,这成为我心中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好在当时连队里流行着一句话:“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和一些同样命运的兵团战友在一起生活、工作,慢慢的,也就淡忘了“出师不利”即政审不合格再次发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约在1年之后,我走后门当兵回到北京时,方才彻底搞清楚这个梗。1970年11月中旬,我回到北京位于阜外大街34号的“军报大院”,这里与1969年我离京时住的西直门大街172号(原苏联专家招待所)完全不同,现在的家,住在院子里的14号楼1单元2层,楼上是姚远方家,楼下是邱岗家,由此也可以看出,两位社领导与一位资深的老编辑同住一座楼房,这也许那个时代的常态,部队机关的等级制度被打破,不像原先在西直门大院的住房,干部按照军、师、团的级别,房子也分个三、六、九等。我当时还在想,这也许就是文化大革命破字当头,立在其中的具体体现吧。我爸爸很快从院内办公楼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跟我要档案,这是我按约到位于密山县城的4师师部组织部门带回来的档案,他一把撕开了档案袋,尽管上面有着盖了6个大红章的封条,在报名参军的政审表上,赫然写着解放军报社当时所做的一个结论:“夏敏之同志在解放军报社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反对毛主席革命路线在解放军报社的代表肖力同志。”我爸爸气忿而又不无感慨的说道:“他妈的,就是因为这个,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点着头,同时愕然:一个敢于撕开装有黑材料档案的人,得有多大的勇气啊!他转身又上了办公楼,后来得知,他去找了社领导和相关部门,不久,报社的政工组按照社领导的指示,走访了全社干部子女所在单位,开始全面清理本单位干部子女档案中“黑材料”,那时正值运动进入到反对“极左”时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愿当兵不说,假如没有撕档案这事,如果不离开兵团,我的入团、入党,凡遇政审外调,都是问题,前途可想而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前些年我找到了家父夏敏之当年留存的一些文字材料(图1-图5:“3.24问题”材料中的部分章节),虽然不清楚他当年怎么会“反对”肖力同志,但是,从中可以看出,他大概是在1968年毛主席“3.24”讲话之后,在全国开展的清理“杨余傅事件”中,无辜受到了牵连。当时,我爸爸夏敏之遵循时任代总参谋长杨成武的指示,在协助肖力同志主持军报“勤务组”(肖力同志是该组的第一号勤务员,她之所以遴选我爸爸进入了军报的“勤务组”,并曾短暂分工负责过报社的运动,主要原因是我爸爸的出身好,在那个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贫农出身的老同志少之又少,报社的老人后来都戏称夏敏之为“夏老二”。除此之外,报社负责运动的当时还有上面派来的“军报组”和肖力亲自领导的新革命造反突击队,这在上面的“三·二四问题”材料中均有所体现)工作时期,力主解放了军报中层干部李久胜等人,被军报的“革命小将”戴上了“反对肖力”的帽子。我还记得1967年夏季,陈伯达到当时的解放军报社所在地,在平安里3号的大操场上讲话,我爸爸主持了那次大会,他和肖力同志有一张在前台正在交谈的照片,然而“好景不长”,大约在1968年夏季,肖力同志带话给我爸爸,让他退还那张曾经保存的与肖力同志在一起的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与同样处于我国古代“戎夷蛮狄”地位的楚文化地域不同,楚国一度向南(南蛮)发展,又融入了中原文化,因此很早就成为中华民族核心文化圈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国东北地区虽然早在远古时期就已经形成了口耳相传的通古斯文化传说,并且与中原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发展的节奏似乎比南方少数民族慢了半拍,直至辽金元明清时期,才在中原的影响逐渐扩大,并且相互交融,构成了中华民族多民族大家庭的日益壮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满通古斯神话传说中,有一锡伯族神话《喜利妈妈》,说的是拓拔部原酋长毛毛任大可汗之后,把从汉族地区学来的先进农业技术和手工锻造技术、文化等传给族人,创造仿汉文字(古鲜卑文)。发展生产,制造兵器。操练兵马。这则神话从文化交流层面展现出民族间亲如兄弟的友好关系。还有的神话体现了民族同源共生的关系。鄂温克族神话《鄂温克族与汉族是兄弟》中,猎人救的狐狸变成女子,猎人与之成婚并生了10个孩子,孩子长大后兄弟分家,其中的木匠是鄂温克族的祖先,庄稼汉是汉人的祖先。鄂温克族神话《来墨尔根与巨人》中,首领来墨尔根带领原来在山上生活的族人迁徙,愿意跟他走的就顺黑龙江而下朝西南方向走去,在大河边上居住下来,成为后来的索伦鄂温克,愿意留在山上的就是鄂伦春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东北地区特别是具有后发优势的黑龙江省,成为我进入社会所到的第一块热土,这是我不曾想到的,但是,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锻造人的品格,回过头来看,这似乎也是人生的应有之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们常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被一度认为与高人一等的“人上人”的概念相关,其实,那是一种错误的理解。这句话实际上反映了一条普遍规律:人,作为社会人,必须要经过千锤百炼,经住了事,熬过了苦,才能让一个人蜕变成长。而且,这个吃苦的过程是要通过一定的量,由量变到质变的。1969年夏秋之际,刚到工业1连砖厂,我和北京知青李巍在一个组,负责扣砖坯,从备土,和泥、扣坯、晾干到上架和装窑,一条龙,每天的定额是500块,我俩几乎天天超额完成任务,达到600到800块(数量多时,质量可能会有些问题)。今年5月12日,京津沪三地工业1连的战友齐聚天津市蓟州区盘山联合村“嘉岂福民俗”(图 京津沪三地工业1连的战友齐聚天津市蓟州区盘山联合村“嘉岂福民俗”),老战友相见,大家格外高兴,上海知青孙玉花还动情地回忆起当年扣砖坯的时候,她们两位女知青就在我和李巍这一组的旁边,我和李巍完成了当天的任务后,还时常到她们这个组帮助扣砖坯(图 京津沪战友聚会,孙玉花不止一次提到我和李巍帮助她们完成定额的事)。我的一双大手,也是在17岁的年龄从事这项重体力劳动锻造出来的。寂寞、孤独和困苦,往往使感情更丰富、细腻,能够从中发现他人所不能发现的意趣,并从中体验生活,感悟他人不能感悟的道理,发现他人不能发现的理念,获取他人不能获取的能量,获得通往成功的密钥。所谓“人上人”就是指可以在生活上比一般人更为豁达开通,眼光远大,做起事来得心应手,冬寒抱冰,夏热握火,“有这碗酒垫底,什么样的酒都能对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最震撼的还是上山伐木,特别是抬木头,就是老东北们说的“杠力帮”,是关东木帮中最吃苦卖大力的行帮。杠力,是关东林海中专靠肩膀抬木头的人,杠力又分成“抬小杠的”、“抬大木头的”、“归楞的”。17岁的我,有幸成了社会主义时期的“杠力”(图-从网络上下载的几张东北地区抬木头的照片)那是1969年冬季,为了准备打仗,工业一连抽调了大部分力量到虎林东方红林场上山伐木并建设“掩蔽部”,就像我们曾经在抗美援朝电影里见到的,先挖出一个几十米的长方形的地坑,再在其四周垒起刚伐下的圆木,加固后在顶部也码满上圆木,再用“扒钉”将一根根原木加固,然后培上土,一座“掩蔽部”就算建好了。“掩蔽部”预留出入口,进去后可以笼火,冬暖夏凉。我们会按照上级的规划,在山上建设一个又一个这样的“掩蔽部”。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也是当年建立兵团屯垦戍边的具体体现,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所以,我们知青和连队的老职工干起这项“建三线”的工程都特别带劲,我分在了抬大扛的组,4个人一副杠,抬一颗粗壮的长圆木,需要两副杠也就是8个人,学起来也快,领头的喊一声“哈腰挂呦,呦嘿嘿哦”大家齐刷刷应和着“嘿!”同时手执挂钩,准备往厚厚的树皮中勾紧了木头,待都挂好了,喊号的一句“撑起来个腰哦,呦吼吼嘿!”我们应和着“嘿!”这有点儿像部队战士齐步走的预备动作,整装待发,单等喊号的一句“向前个行呦,呦吼吼嘿!”喊号的每喊一句,大家都以“嘿!”相应。走一路,号声不断,整齐划一,步伐一致。有时,为了调动情绪、鼓舞力量,喊号的还会调剂一下大家的情绪,我记得我们这8个人喊号的领队姓熊,前两天兵团战友李巍告诉我(李巍为人低调,厚积薄发,总能在大家认为最需要的时候,无私的帮衬你一把,这也是54年以来我们身边的实实在在的兵团精神),他叫熊瑞彬,有时候快到开饭时间了,大家已经筋疲力尽,他突然一声:“今天中午”,“嘿”,“白面馒头”,“嘿”,“呦哦哦哦”,“嘿”,“呦吼吼嘿”,“嘿!”“呦哦哦哦!”“嘿!”大伙儿立马又来了精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下山后我在宝东车站的站区,见到了一次正在“归楞”的,一下子眼泪就落下来了。我们抬木头时,虽然是走山地,但上级领导会给规划出行走的路线,坡度不是太陡;归楞就大不同了,粗大的圆木要垒成一座山字形大木垛(图:楞垛),往上攀登的坡度至少也有30度到40度,抬大木头的“杠力”,面对越码越高的楞垛,仅靠两副杠8个人,力量不足了,很容易出危险。于是,在向楞垛攀登的“杠力”们的身体旁边,往往还要配置几位徒手的人体“手杖”,分别站立在两副杠的外侧,供“杠力”们在叫劲的时候,用另外一只手扶着他们的肩膀或者手臂,他们不吭声,甘愿“杠力”在向上攀登时把他们当做支点,什么叫“甘为人梯”?唯有震撼!</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3.24问题”的部分章节</p> <p class="ql-block">“3.24问题”的部分章节</p> <p class="ql-block">“3.24问题”的部分章节</p> <p class="ql-block">“3.24问题”的部分章节</p> <p class="ql-block">“3.24问题”的部分章节</p> <p class="ql-block">2024年5月13日京津沪兵团战友(工业1连)相聚蓟州区盘山联合村嘉岂福民宿</p> <p class="ql-block">原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37团工业1连京津沪兵团战友相聚蓟州盘山</p> <p class="ql-block">从网络下载的我国东北地区抬木头的“杠力帮”</p> <p class="ql-block">从网络上下载的抬木头的“杠力帮”</p> <p class="ql-block">楞垛</p> <p class="ql-block">楞垛</p> <p class="ql-block">2024年5月14日荒友们陆续到盘山前广场集合(此图中央着花衣者为孙玉花)</p> <p class="ql-block">美女如云</p> <p class="ql-block">帅哥依然</p> <p class="ql-block">早知有盘山,何必下江南。</p> <p class="ql-block">这是在1972年,工业1连的铁哥们儿李巍,将他的“近照”从虎林寄到山西阳曲黄寨龙兴头村(寄信地址无需这么复杂,52926部队四营就是了),我们130火箭炮营的指挥排。李巍于1973年公招公选中,被全连推荐上了大学——北京中医药大学。</p> <p class="ql-block">工业1连砖厂的兵团战友(一个土坑的)李巍</p> <p class="ql-block">1970年5月到达37团工业1连的几位上海小男孩!那时候,他们也就17岁,把青春献给了祖国东北边疆的屯垦戍边事业,令人泪目!</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9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9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9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9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9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9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9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9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9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3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9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9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19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21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21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21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21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2013年5月21日,部分上海、江西、北京、鸡西的兵团战友在上海欢聚一堂,照片中依稀可见说不尽的战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