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曙光(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猪价一直上不去,小海只好赔钱卖了所有的猪。这几年农村也没有闲人,世世代代依靠黄土地的农民,都开始不安分了,都不想在土里刨食,都争着向外跑,想在外挣大钱。放手、绕行、取舍都需要智慧和勇气,贪而不舍才是最大的拦路虎,同时盲目的跟随追风也是大忌。小海也去新疆找狗娃他大哥去了,一年后,来信说新疆地广人稀,自己包了百亩来地,己种了好多棉花,也栽了些果树,还养了几窝猪,现正幸福的忙碌着,这也算是有了希望。就是多了一份乡愁,心里老嘀咕着以前日子过的不宽展但一家人挤在一起,虽有争吵但过的还挺开心,现在慢慢富裕了却分的七零八落让人难受。</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锁子近期也很烦,也想了好多事,这些年也干出了一点成绩,现在有车、有房、有活,混的还算不错。但他真的也很累,不光是身体上的累,主要是心累,生意上的真谛他也算是悟出了一二。多年的历练,让他经风雨、见世面、长才干已是阅历满满处理圆滑,但应酬太多,真是很想歇歇。包工程不送、不请、不拉关系那是很难的,包上活心不黑、手不狠、不投机,也挣不到大钱。这些经营之道他都懂,可他不忍心,因为黄土地的厚重和祖辈们的厚诚早已定格了他忠厚为人,诚善勿贪的性格。在那黄土地上生活,虽然紧张抠唆着过日子,但能正直、亮堂、顶天立地的站直腰杆。在外多年,他从骨子里瞧不起那些奸诈的投机者,但现实又把他推进了这个复杂的社会,这口大染缸,想缠弯他的脊梁,让他混淆是非。</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商场如战场,残酷无情的让锁子很无奈,又不得卷进去成天就在利益和良知间厮杀,让他撕心裂肺般难受,并陷入无休止的内卷状态,在黑暗和黎明之间厮打奔波痛苦,那种无助和冷漠常常扭打着把他卷进深渊。</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唉,生活不是非黑即白,哪有好坏对错之分,只要选择了就必须去坚持,只要坚持肯定就有惊喜。他们懂的这个世界就是在矛盾中求变的,任何事都要劳逸结合,太闲了空虚,太忙了又会积劳成疾而伤身子,做事也不应过度,能适可而止最好,可生活总是把人逼向一个极端。</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从黄土地里走出来的人浑身是力气,有使不完的劲,所以他们不缺闯劲,但他们却很难适应那种滑溜溜的人情,让人总是心虚有飘飘然的感觉,那种滑溜有点无骨和变质,酸酸的让人很不舒服。同时他们思想有点保守、适应能力弱、创新意识差,这可是影响他们发展的致命弱点,他们也意识到了,正在努力的追改着。在这段接轨期里是很难熬的,锁子为此苦恼和头疼,他好想那片黄土地,它虽然无语,甚至贫瘠的让你感到羞涩,憨笨的有些龌龊拘谨的难以开口,但黄土地给人一种安全刚正的力量,它虽然贫瘠但给人安心舒适的快感,在那里没有费心的迎合,没有使劲的折腾,没有费力的揣测,简简单单,透透亮亮,轻轻松松的自由生活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锁子已成大老板了,成天还和这帮民工兄弟搅和在一起,这帮人一闲下来就胡扯些粗而低俗的话题,大都是些有关性和异性的“毛边”新闻,经常津津有味的胡吹冒料的吹嘘着一些捕风捉影的花边趣事。抽烟、喝酒、吐痰、谈论异性和成天骂骂咧咧就是他们的日常,可以说他们是既莫审美,又不高雅、粗俗的一群人。锁子有时还真佩服自己,不知自己是出污泥而不染呢,还是入乡随俗的胡乱应付,常摇着头无奈的和这帮民工鬼混打骂。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镇住这帮像土匪一样的群体,谁不听话爱咋咋呼呼,他就敢大骂着走过去用大巴掌煽他,用拳头锤他,挨揍者也笑呵呵的低头说些软话,因为他们都很服锁子。</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锁子没上几年学,却很关心教育工作,看着如今农村学校的收缩,大都市教育却越投资越紧张现象,尤其是在偏远地区的农村,学校几乎都被关停撤销了,要上学逼着你进城,同时也出现了空前的陪读大军和扭曲的高价位教育服务机构。他也常和朋友闲聊教育现状,说我们的教育已生病了,如今出现教育也出现脱离现实现象,大学毕业什么都不能干,不会干,还要再培训。还有些用人单位招聘普通岗还要求必须是研究生,这种攀比浪费无限度的提高门槛也在泛滥……应该把教育资源平衡推进,从大城市下沉分散到基层县和乡村去。基础教育应加强国民技能的培养,一个国家在教育方面绝对不能出问题,否则这个国家就会岌岌可危。国家应多开设一些实用性义务教育,重视基本技能教育和逐步升级考核制,譬如从小就应开设民族历史、智体能、礼仪和生活技能等的学习教育课。从初级阶段就开始实行分流制,这阶段可实行分流成各个实用性技术专业,如可实行义务免费基础技能培训,让其走入社会就可以谋生。在高级教育阶段可实行淘汰制,淘汰人员也必须达到一定标准,如中学毕业时必须达到懂社交、知礼仪、会生活、能掐会算并掌握多门生存技能的人,譬如在生活中要达到能自理,会栽种和认识多种作物,能做几种菜饭,会几种武术的走入社会就能生存的人。高中毕业必须达到能创业、会多门专业技能知识。总体来说推广职业技能教育,让多数人都有多技傍身,能在社会上生存不惧风雨。</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凭多年的经验,锁子已在建筑行业上有了好多想法,看着如今的住房,把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传统建筑特色都慢慢遗失了。那种木砖赋予的灵动,变化多端,形色多样和榫卯奇迹都让水泥、钢材、沙石取代了。没了木料那柔和的结合感,也就失去了精巧和柔美的流动感,全成了四四方方的呆板模式,看着密集单一又被抄的发热的楼市。尤其近年这些用钢筋水泥浇灌的水泥房屋也开始走进农村,祖辈们用智慧传承的榫卯结构建筑已被挤压的失去了市场,看来我们祖辈传承下来的手艺已出现了断代,农村的木架房、桌椅等用具已没了繁琐的榫卯……锁子和一帮搞建筑的朋友们又专项研究设计出了十几套经济实用的房屋户型,他们敢吸纳融合破立兼容,并坚持继承与发展的原则,采用新型建材和技术、工艺,大大减少了砂、石、灰的用量,巧妙的在新材料上运用榫卯栓帽,即方便拆装维护,还为以后拆装更换和回收再利用打下基础。充分利用了新材料的延展性、保温性和可塑性的特点,既增强了住宅的抗震、抗风、保温性能,达到经济、实惠、高效、安全等性能,还恢复了传统建筑的柔美灵巧感。看来锁子要把目标投向农村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一大早锁子就出来了,却不知道去哪里,就胡乱转悠,不知怎么就转到了车站,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想回家。也许是离家太久,也许是上一点年纪就变的怀旧念根,真有点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这个相思就是生育他的地方。</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刚进车站就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炸油糕,又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又不由自主的坐下来要了几个油糕当早点吃。吃着吃着就想起母亲讲的吃油糕烧脊背的事,自己老搞不清怎么吃个油糕就能烫到脊背,老是缠着母亲讲。母亲就会说:“小孩拿起热油糕,迫不及待的就咬一口,不小心那糖稀就顺着手腕向胳膊窝流,抬起胳膊用舌头舔大胳膊上的糖稀时,油糕里的糖稀却流出跌落到脊背上了,这不就是吃油糕烧脊背嘛……”。</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锁子吃完就匆匆上了回家的班车,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心还暖暖的扎在回忆里不能自拔。坐在回家的班车上,无聊的向窗外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前排坐了一位女孩。长发高高的盘在头顶,修长而白皙的脖子大胆的暴露在外,随着车子颠簸,那细长的脖子老在锁子眼前晃动,起初还不好意思正视,极力回避,甚至有些羞涩难堪。偶尔偷偷用余光瞟两眼,并胆怯的快速向四周瞄一圈,生怕有人关注自己的“出轨”行为。但一会儿,不自觉的又被吸引着回正目光,她那白净的脖子上没有带任何装饰物,脖子上还有几颗痣和雀斑,倒是增添了几分迷人之处。白细滑腻,甚至还能清晰的看到皮肤的纹路,油腻细嫩,小巧的耳朵点坠在两侧。发髻整齐的向上方梳着,脖子上还零乱的乍着一些细小的发丝,并胡乱的向四周尽情的伸展着,在这些放肆的黑发的衬托下更显出了脖子的高贵和靓丽,充满了香甜的诱惑。诱人的美脖,让锁子有点迷离恍惚,世界充满诱惑,好色不一定都是坏人,只要把好度贼心可控就还能称得上是好人。车上下颠簸着,白皙的美脖在眼前那样迷人的扭动着,翩翩起舞,抓挠的心里痒痒的,思绪慢慢的飞奔的无了踪影…</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锁子一下车,就踏上这条上塬的黄土小道,路弯弯曲曲沿着塬,一直盘旋着伸向蔚蓝的天空,犹如一架登天梯。这条路是各村和梯田间的生产路,也是村与村之间的主路。热天干裂的路面尽是浮土,踩在上面还有点烫脚,下雨时泥泞的很难通行。在这些窄小的黄土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曾风尘仆仆的奔忙过。自己小时候也在上面玩过、跑过、闹过,累了坐下随手可采些野花,饿了弯腰路边就有野果,渴了在路边玉米地里偷吃几根甜玉米杆……回忆着感觉非常醉美。风不大,路不宽,路边还有荆棘,可一踏上这条路心情就特好,很舒服。</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前几天下了一场很不错的雨,一下子缓解了旱情,路面还是比较湿滑,几里长的小路走起来还是比较吃力。锁子挺着发福的肚子艰难的迈着步,他摇着头,心想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胖,胖的走路都快成问题了。想起小时候和狗娃他们在这个塬上整天跑来打去,才几天功夫自己竟害怕走这小坡路了。天比较闷热,路上到处爬的都是蚯蚓,看着都让人縠觫,锁子小心的走着,才走了一会就累的脱去了外套。满塬坡都是柿子树,在一拐弯处路边有一颗很大的老柿子树,每次锁子走到此处都会停下来歇歇,站在树下看着这棵百年沧桑的柿子树。这棵树四周的根相互缠扭在一起,并在地面形成一个很大的凸起的瘤状包囊,每条根也扎进地里死死的抱着这块温暖的土地。根系上布满了苍老的伤疤,好多根部又长出了不少小树,因它们不想脱离母体,不会独立、不肯独立、不能独立所以永远都长不大,像个富二代一样依附着父母永远做个啃老族。虽说大树下面好乘凉,但大树下面也是很难成才的。家是温暖的,但你不离开家,你将永远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孩,永远长不大。再看大树,树的主干已空心了,厚实的树皮上长满了灰炭色的鳞甲,浑身满是凸起的疙瘩和凹进去的断枝伤痕,显得那么沧桑,一看就知饱经沧桑历尽千辛,但结实有力再加上非凡的阅历就是它立身、繁衍和成长的资本。再看它旺茂的树枝和树冠,根的健壮有力也就不奇怪了。远看巨大的柿子树那根如人的手指牢牢的插进大地,虽经百年这些树依然刚劲挺拔。锁子拍了几下柿子树坐在一个凸起的树根上,想着人就如这大树一般,从刚出土的水而嫩红的小芽,经多年岁月的风吹雨打,就变成了这皱褶、掉渣、沧桑的老树,这就是现实的生活。少时我们总觉得外面很精彩,大了却总是恋着这个所谓的家,不管他贫与富这都是我们割舍不了的血脉亲情。好多老树几乎油尽灯枯,腹中空的就剩下最后一张苍老的皮,却还努力的撑着,让满身枝叶旺盛的迎风成长,犹如我们的父母把自己掏空了还在那努力的坚强的为儿女们无怨无悔的服务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走到半塬上一个小村时,锁子有些累就坐在村口休息,突然听到身后几个人在闲谝,他们讨论着,听一个人气愤的说:“真是穷疯了,如今的电视机真成了摆设……”。他还没有说完就让另一个人抢了话:“广播电视本应是政策的口舌,可是它把广播经营没了,又在电视上胡折腾,看看如今的电视基本就成了摆设,什么安装费,什么机顶盒,什么会员、包月、VIP,再就是遥控器多、广告多、收费多操作还复杂。唉,国家的口舌,这样下去怎么能让大众听到上面的政策,怎么能起到桥梁作用,就连你想看看新闻都无处下手,更不要想着娱乐了。”。另一个也抢着说:“还是你说话有水平,站的也高,现在怎能让电视回归大众,成为民心工程,真正成为国家的口舌和助手,这才是关键,不然要它干啥,尽想着收费了,不几年就和广播一样消失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锁子上到了塬上放眼向塬下望去,看着远处的梯田和川道好心情一下子就打豁亮了。远处沟崖上还能看到一些大大小小的破窑洞,听老人们说那是清朝乾隆年间回回乱期间,人们为了藏身而挖的。再看塬川下星星点点的散落着一些村庄,这些村庄都有着好几百年的历史,基本都依靠台坡、沟坎、棱梁而建。这些村子都不像平原村落那样浩大宏伟,基本上都是小而不规整的零碎小村,大部分以同姓氏而居,所以村名也大都是以姓氏加塬坡岭沟湾河泉而命名。</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回头看见硷崖畔上开着的像一只只小喇叭的野花,随口就叫了一声炮仗花。由于它们开的喇叭花经常让小孩摘下来吹满气,再用力一拍,就会发出炮仗一样的响声,所以当地人就叫它炮仗花也有叫它喇叭花和蜜罐子的。其实这是一味中药,学名叫地黄,可清热、补肾、止血。大家熟悉的“六味地黄丸”中就有它的成分。庄稼人最喜欢这些炮仗花,他们不和庄稼争抢地,默默无闻的生长在田间地头和坡坡坎坎上,看着不起眼其实用处可大了。也想起小时自己小腿上长有一块牛皮癣,自己就在田间地头找一些猫眼草、铺地草和构树叶,折断从断口处流出白色奶浆,涂抹在患处。不长时间竟好了,也不知是这些草汁起了作用还是</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