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2024年5月16日</b></p><p class="ql-block"> 在多方努力下,今天,终于转入普外科。住进病房才知道,有些人,排队排半个月才能住进来,护士站天天早上一群家属在焦急询问,有床位了吗?住进来后,周边的病患严重程度明显高于消化内科,满眼所见的净是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手术病人,我和父亲的心情都随之沉重许多。</p><p class="ql-block"> 忙完了转病房,我抽空回家去给父亲做了午饭,时间还比较充裕,我想应该去趟银行,存上4万元,住院期间随时都有可能缴费,用微信绑定的卡直接给电子就医卡里充值是最快最方便的,我装好现金、提上饭盒,用手机叫了出租车,想先赶往银行存钱然后再去医院,路上还插空给弟弟叫了外卖。到了银行附近,匆匆下车,到银行大堂抽号时才发现居然把装着钱的包掉在了出租车上!我瞬间石化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天哪!以前还总是不能理解怎么有人会粗心大意到把钱掉在车上,今天,这种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一贯自诩头脑清醒,不犯低级错误,最近是怎么了?一时间心乱如麻,第一反应是报警,又牵挂父亲在病房等着我送饭,如果晚了,岂不是让他担心,脑子里想着怎么办,脚下已经向派出所走去,安慰自己,钱财身外之物,真找不回来,就谁也别说,当买个教训,给父亲治病要紧,走了几步猛敲脑袋,不是网上平台叫的车吗?打电话呀!打之前已经做了打不通或司机说没有看见包的心理建设,没想到,电话通了,司机也说看见包了,犹如拨云见日,我瞬间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半,告诉司机自己的位置,麻烦他把包送回来,司机说刚拉了客人,送到后就给我送来,大约20分钟。我静静站在路边等司机,20分钟后不见踪迹,再打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心又再次提到嗓子眼,又过了10分钟,终于看到了那辆出租车拐过弯来停在我身边,我走上前千恩万谢,从包里拿出200元感谢,司机师傅说不用这么多,我说“要的、要的,您知道我这可是看病的钱呀,感谢您送回来。”失而复得后的喜悦让我有了久违的释然。</p><p class="ql-block"> 下午,管床医生胡医生叫我去办公室谈话,总结起来,总共有三道选择题:第一道选择题是两套治疗方案,一套先手术再进行化疗,但由于幽门梗阻已相当长一段时间,胃内潴留严重,内壁水肿、增厚,肿瘤也较大,在这种情况下手术,难度较大,预后也不好。第二套是进行新辅助治疗,就是先进行化疗,并进行胃肠道减压,看能不能肿瘤缩小些,两三个月后,再研判手术可能性,当然,手术后,仍要化疗。虽说是两套方案,但我能明显感受到医生是主张第二套方案的,而且听起来第二套方案好像更适合父亲的状况,所以,其实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我选择了第二套。在这个时候,我开始质疑自己,不告知父亲真实病情,替他做主是不是最好的方式呢?作为生命的拥有者,父亲是不是更应该有知情权和选择权呢?没有人告诉我答案,我唯有硬下心肠,独自做我认为对的决定。</p><p class="ql-block"> 第二道选择题是两套用药方案,一套是进行化疗静脉治疗,另一套是联合免疫用药,但免疫药是自费的,可以根据家庭条件做选择。我毫不犹豫选择了联合用药,内心深处的声音是:还有机会为老人花钱这本身就是上天的恩赐。而且,哪怕是多挽留他在世上和我共处的一天,也是我所渴求的,当然要用了。</p><p class="ql-block"> 第三道选择题是两套进食方案,一是停止任何口入的食物和水,给肠道下根管子,将营养液直接注入肠道,一直到手术,二是严格无渣全流食,通过仅剩的幽门处小缝隙进食,但这种方式营养不一定全面,胃的负担也较大。我选择了第二方案,虽然不是最佳,但我觉得不能吃东西会对父亲的心理带来巨大打击。我对胡医生说:“我的宗旨是除了关注给老人好的治疗,更关注老人生命最后阶段的生存质量,不能为了生命的长度,放弃活着的质量。”胡医生尊重了我的选择。</p><p class="ql-block"> 我到医院门外的药店购买了“纳武利尤单抗注射液”,用于一次治疗的价格就2万3千余元,据说目前对中国胃癌病人,该药企有赠药活动,买三次赠三次,两轮后,可以供药满两年,算下来,两年的总花费将近15万,至于我父亲要用几次,要看后期的需要。急匆匆将附了冰袋的针剂交到护士站,下午3点,第一次化疗的针剂开始注射,我才知道药量居然是一天15袋之多,并且两只手臂都扎入了留置针,其中左臂要不间断注射72小时。父亲笑称:“我被五花大绑了”我却笑不出来。</p><p class="ql-block"> 从这一天起,我留在病房过夜,针剂注射到夜里1点才解放了右手,庆幸的是父亲没有出现明显的恶心、呕吐等不适,但右手臂肿了起来,并且有疼痛。窗外,夜色深沉,我的眼前比这夜还黑,前路在哪?能走多久?我,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