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如皋市作家协会邀请扬子晚报副刊编辑华明玥老师,六月二日下午在市图书馆会议室举行写作讲座,受到市作协会员的热情欢迎!</p><p class="ql-block">杨淑琴摄影</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如皋讲座范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散文中哪些题材比较适合繁星栏目 </p><p class="ql-block">记事代表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元钱能干吗</p><p class="ql-block">原创 七七</p><p class="ql-block"> 一元钱放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可以买两百颗姜糖(一分钱两颗),为什么我记得如此清楚?因为我弟弟一分钱买上两颗糖后,自己嘴里含一颗,另一颗捏在手上满学校找我。而现在,在深圳,一元钱都买不了一块小烧饼了,一元钱报一门兴趣课,那就是天上掉馅饼,我得接着。</p><p class="ql-block"> 我用了三元钱,一共在网上报了一个普通话班,一个国画班,还报了一个读书班。网上的老师挣这一元钱很不容易,极其负责,到点就喊你上课,你要是有事没上,他会反复叮嘱你看回放,交作业。记得国画课给我派了一个班主任,一天三次课,早中晚一次不落地督促我,在网上轰炸般地呼喊,我不太好意思旷课,早餐没吃完就去铺画纸,找颜料,交作业,谈心得。说好的一元钱只能听七次课,可班主任对我网开一面,整整上了一学期。</p><p class="ql-block"> 自从上了网课后,我家的墙上都贴满了我的画,荷叶舒展,鲤鱼穿梭,有模有样。这期间班主任不断喊我报课,说我有天赋,跟着老师学下去,不久我那画就能卖钱。他发给我一些案例,画画小白画团扇,被人抢购一空。一幅画小则几十,大则几百上千。我没动心,我画画纯粹是为了丰富日常生活,世上学画的人多了,有人一辈子都在画,以我的水平,画个一年半载就能卖画了?他报的价格我更不能接受,一学期大几千,永久学员还有上万的。</p><p class="ql-block"> 不买课,就是多一门自娱自乐的手艺而已。我回复后,班主任关闭了我的学画通道。读书班,对我是有诱惑力的,我一五一十拿上纸笔,边听课边记笔记,听了两节课我就放弃了。原来你得花钱进入他们的平台,发布你的读书感受。读书还不是真读书,是大致浏览,挑几句金句,找一些敏感词和热点词,用标题党的方式去谈感受。读书没有快捷方式,我不赞成这样的读法,这是误人子弟。</p><p class="ql-block"> 最近,我又报了一元的摄影班,老师每天晚上讲三四十分钟,也不说废话,上来就讲构图法,找水平线,人物要注意视线的延伸。讲对焦、曝光,讲怎样修图等。干货满满,一听就懂。就算是让我们装一个修图软件后,里面跳出的弹框要充VIP,主管老师也一个劲地喊:不用充钱,你们用免费的一样能修。他们的目标仅仅是普及摄影?若真是凭一颗初心,只是让中老年人举起手机就能拍好照片,那才是不为名利、不为私心。</p><p class="ql-block"> 过了约一周,摄影课试听结束了,果然是推课的,课程收费还不低。花了一元钱,总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我的同学们不少人都兴致盎然地报了课。原来,那些在公园里架起长枪短炮,等着拍黑天鹅孵蛋的摄影爱好者们,就是这样被猛推了一把,走上外拍之路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写人代表作:</p><p class="ql-block">吹律能回天地心</p><p class="ql-block">阿果</p><p class="ql-block"> 在麦田边铺开蔺草垫,脱掉鞋后,谢逊屈膝跪坐,身体勾勒出放松优雅的曲线。接着,他拿起丈余长的太律管,送到唇边吹起。嗡,嗡,嗡……粗粝浑厚的律音,从竹管里滚滚而出。青青的麦苗,随着律音,微微摇摆,层层叠叠,像海浪一样涌向天边。</p><p class="ql-block"> 律音戛然而止,我的神思陡然回到了现实。律音带着谢逊完成了一次“逍遥游”,看上去神采奕奕。他笑着对我娓娓说起邹衍吹律的故事。五行的始祖邹衍,有一年春天到了燕国的渔阳,发现那里还天寒地冻,于是,邹衍爬上了一座小山,一连吹了三天三夜律管,大地终于有了暖融融的春意。农民赶紧耕地下种,这年渔阳喜获丰收。李白就留有“邹子一吹律,能回天地心”的诗句。</p> <p class="ql-block"> 我很惊诧:“吹律还能召回春天,太神奇了吧?”</p><p class="ql-block"> 谢逊意味深长地笑了:“听音乐的面包会发酵得更快更好,听音乐长大的牛,肉质也会更加鲜美,麦苗会兴高采烈地成长也很自然呀。”听谢逊旁征博引、诙谐幽默的举例,让人不能不对神奇的土地产生兴趣。</p><p class="ql-block"> 四年前,谢逊放弃了从事十年之久的园林绿化工作,盘下了家乡采石矿坑关闭后遗留的一片废墟。凭着自己工作中积累的种植经验,对废墟进行改良。1700亩的荒野,经填土复垦,种上了稻谷。第一年插下的稻子长得稀稀拉拉,赔了很多钱。谢逊没有灰心,他披星戴月精心侍弄稻田,把每块地都拾掇得干干净净,没一棵杂草。尽管一开始就知道,农业是一个周期长、见效慢的产业,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当资金断了,曾答应给予支持的领导又突然调离后,谢逊顿时感觉日子如层层乌云笼罩,坠入痛苦的谷底。他一夜白头,得了抑郁症。</p><p class="ql-block"> 后来,还是父母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让谢逊振作起来:祖祖辈辈没有人扶持,不也一直在种地?难道让荒地变农田只是为了获得资金支持?能让一百多个人有活干,不也是一种收成?之后,谢逊更加重视天时与土地的关系,对邹衍吹律的典故深信不疑。他自己也开始吹律,心情不好时,跪坐在矿坑顶朝着空旷的四野吹,心绪很快就能获得平静。他的抑郁症不药而愈。对于此前的经历,谢逊很坦然:“人和麦子一样,适当的压力会促进分蘖,俗称分叉,就会多长出几个麦穗……”</p><p class="ql-block"> 一季季生长的稻谷和麦子,让高高矗立的茅蓬山矿坑营区,有了天然装饰。上万平方米的营地,使得很多人慕名远道而来:点篝火、看星星、听蛙声、扑流萤……抑或在有枯山水意境的营区喝杯咖啡,看白云像鱼儿一样停在天空,慢悠悠地从头顶游过,心就成了一只温柔呼吸的水母。去年,营地还成立了青少年抑郁症研究基地,服务需要帮助的家庭。作为公益组织的发起人,谢逊愿意与人分享治愈的经验:以乐为药的律音和平静身心的大自然。</p><p class="ql-block"> 前不久,谢逊发了一段视频给我看,只见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吹律,树林里出现了五只毛驴,都目不转睛地伸长脖子盯着谢逊,似乎陶醉在了律音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集场,大队长</p><p class="ql-block">熊有明</p><p class="ql-block"> 顺着藕与荸荠满大街的香味,七十岁的“十品芝麻官”金生队长臂膀上套着红袖章,帆布拎袋里装着大容量的茶杯,头戴遮阳帽,一大早就站在了“前方集场,车辆禁行”的牌子前,引导行人通过,维持集场的秩序,三十五年来如出一辙。</p><p class="ql-block"> 今日不同往常,散了今天的集场,村里面将不再与他续约。村里的聘用人员,聘用年龄上限为六十五岁,五年前就撞线的金队不止一次地提出辞呈,村里说服他再做一届,传帮带一下接棒的年轻人。</p><p class="ql-block"> 茶还有余温,集场里就开始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集场人气火爆。十元套大鹅、射击打气球,铁板烤鱿鱼、水煮玉米、炸面包……集场里到处“麻辣滚烫”,烟火气息浓厚,各式商品琳琅满目。这里更是孩子们的乐园,旋转木马和蹦蹦床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p><p class="ql-block"> “哇,哇……我要妈妈,要妈妈……”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引起了执勤人员的注意。原来,小男孩骑上了旋转的木马,玩得忘乎所以,摊主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多玩了好几次,忘了下马,赶忙把他抱起,送出了栅栏,男孩却发现妈妈不见了,立刻嚎啕大哭。</p> <p class="ql-block"> “金队,怎么办?”摊主见状也慌了神,赶忙求助老队长。</p><p class="ql-block"> 金队一边安排其他执勤人员在原地等待男孩母亲,一边哄劝小男孩,“来,来,爷爷给你拿个奥特曼玩,现在,爷爷带你去找妈妈,你双腿叉开,坐在爷爷的脖子上,双手扶牢爷爷的头,坐稳了。”他又借来喇叭,边走边喊:“阳仔妈妈注意了,不要慌,抬头看,阳仔正骑在我肩膀上……”</p><p class="ql-block"> 在拥挤的人群中,金队从南街走到西巷,又逛到北边环岛,皮实厚重的阳仔让金队汗流浃背,兜了一个大圈,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同事告诉他阳仔的母亲已在原地等候。听罢,金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掏出面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骑夹马”的阳仔已被晒得瞌睡朦胧,听到金队手机里妈妈的安抚,没憋住,一股热流倾泻在金队的脖子上…… </p><p class="ql-block">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为金队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卸任仪式,金队将三十五年来队里的收入支出账目拷贝成U盘,交到继任队长手里,四只手紧紧相握,金队郑重地交代:“小伙子,好好干!”</p><p class="ql-block"> 卸任了,金队也不会“无官一身轻”。老家几个有远见的年轻人早已对他“垂涎三尺”,他们知道粮食永远是刚需,是民生的基础,准备每人出资50万,将老家那些外包出去的良田、鱼塘收回,成立现代化农场。他们打算聘请一个精通农业生产,擅长统筹管理,威望颇能服众的乡贤出任CEO。考察了诸多人选,他们发现,金队在集场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做事能换位思考,自家的田也种得呱呱叫,肯定是能担当这一重任的不二人选。看来,出了集场,在乡下这片土地上,金队还有更广阔的田野大舞台在等着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理代表作:</p><p class="ql-block">别整得那么“端装”</p><p class="ql-block">朱辉</p><p class="ql-block"> 热播剧《繁城之下》里,臬台衙门夏捕头来到蠹县督办连环杀人案。第一天,夏捕头就给蠹县所有捕快来了顿板子。之后又找借口,继续以打板子立威。然而没过多久,因为办案不力,他被贬到蠹县当普通捕快。被打过板子的捕快们马上反攻倒算,一起找他算账,要将所有人累计挨过的750板,悉数打还给他……</p><p class="ql-block"> 打板子立威,看似效果立竿见影,捕快们见到夏捕头一度噤若寒蝉。然而威望其实从来不曾立起来,臬台衙门夏捕头变成蠹县夏捕快,人还是那个人,却没人把他当回事了。这段情节不禁让我想起许多年前,我刚入职一家商贸公司。公司规模不大,才20多人。部门却分得细,一个部门经理管三四个部下。</p><p class="ql-block"> “曾经有个部门经理很敬业,看到手下在搬器材,常帮着一起搬。有一次被我看到了,第二天就把他撤了……”记得老总对我们几个新人训话时,举了这么个例子。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认为管理人员和普通员工,职责不同,不应该“串岗”;二是觉得领导要有领导的威严,和手下界限不明,哪里立得了威?手下都不怕领导,执行力势必大打折扣。</p><p class="ql-block"> 持有这种管理理念的企业,其实并不少,听起来有他们的道理。而另有一些单位,理念与之迥然不同。我在一家公司啤酒经营部做过3年部门经理,遇上旺季,经常和手下一起搬啤酒送货。这家公司规模不小,老板的座驾是“皇冠”,当年全区没有几辆。这么拉风的车,闲时客串送几箱啤酒是常事。老板去酒店吃饭,有时都会搭把手抬啤酒,顺便给人家送个货。</p><p class="ql-block"> 企业遇到困难时,居高位者的威是否真正立起来了,就会得到检验。但凡端着架子,装模作样的立威者,遇到发不出工资的情况,手下往往各奔前程,没人愿意与之共渡难关。</p> <p class="ql-block">虽然不至于像蠹县捕快那样,将板子打还回去,但失势后的立威者,被准备走人的属下讽刺挖苦很常见。而平日“官兵”很融洽的单位,往往能临危不乱,大家一起战胜困难。</p><p class="ql-block"> 最近作家余华在网上很火,甚至火到了韩国。粉丝说他长得像“潦草小狗”(一只网红宠物犬),他并不生气,觉得挺好。我的文友中,自以为有名的“作家”不少,他们平日里端着、装着,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有体面的人。其实即便在群里,若非自己大声嚷嚷,都没人知道他们写过些什么。</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余华不介意像条狗?无非自信,作品摞在那儿。但凡拿腔拿调刻意立威者,心里都是虚的。我们假如有机会“立威”,千万不要端着、装着,“包子有肉不在褶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亲情代表作:</p><p class="ql-block">呼叫成功</p><p class="ql-block">周云龙</p><p class="ql-block"> 年事已高,妈妈好一阵子,坏一阵子。有时,人好好地站在那儿,可能下一秒就心慌、头昏起来。她像一辆开了90年的老爷车,时不时地出个状况。与她同住的姐姐只好提高警惕,时刻处在警醒状态。</p><p class="ql-block"> 前天后半夜,姐姐又起床去察看老母亲的情况。妈妈突然长吁短叹一番:刚刚,躺着突然透不过来气,想喊你,喊声微弱,你又听不到。姐姐慌了,准备在妈妈旁边打地铺。妈妈又心疼她,推辞说:不要,这刻儿,我又缓过来了。</p><p class="ql-block"> 整夜守着,不现实,姐姐盘算着要自制一个“报警”装置。街上买那种无线呼叫器,得安在床头,老人家危急时刻哪里摸得到,要够得着、按得准。姐姐决定土法上马,废物利用,一个下午,她用矿泉水瓶、不锈钢盆、薯片包装盒做“摔倒实验”……看看哪样东西“掷地有声”,隔墙震耳。最后,锁定那种长圆柱体的薯片盒,又安全,声响也恰到好处。</p><p class="ql-block"> 姐姐将空的薯片盒放在妈妈枕边,并告诉她:你难过的时候,将空盒子随手一推,它掉到地上,我听到响声,就会醒过来……老母亲认真点头。</p><p class="ql-block"> 昨天晚上,姐姐在提心吊胆等待响声的过程中沉沉睡去。约摸凌晨四点,妈妈的房间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声响,姐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床,飞奔过去……只见妈妈斜靠在床头,喃喃自语:这个杲昃(方言,东西的意思,杲昃 - 拼音gǎo zè杲,太阳刚上树梢,代表早上,是为东;昃太阳在西。),放枕头边,碍事!</p><p class="ql-block"> 原来,才接受半天培训的妈妈,一觉醒来早已忘了那是一个能发出警报的“呼叫器”。起床方便时,她觉得突然多出来的盒子碍事,就随手一丢。不能不说,这也标志着姐姐研发的土法“呼叫器”首次呼叫成功。</p> <p class="ql-block">母亲去采茶</p><p class="ql-block">董改正</p><p class="ql-block"> 双休日回去,母亲不在家。弟弟说根本劝不住,偷偷采茶去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不在家,家就空了,斜射的光束里,竟然似乎连飞舞的灰尘都消失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担子很重。一家人的伙食,她得操心。大人的饭菜还好说,小孙子上小学,早餐得起早做,中晚餐得变着花样做。鸡鸭鹅的伙食,当然也得她操心。菜薹掐完了,菜秆子菜墩子菜花花,剁碎了喂鸡;邻居家做豆腐剩下的豆腐渣要倒掉,母亲小跑过去掏了来,喂鸭喂鹅;旮旯犄角的地,邻居不种的,母亲种了玉米,秋天捋下来,破碎了,喂鸡喂鸭喂鹅。</p><p class="ql-block"> 什么时候泡稻子,母亲得操心;什么时候施第一遍肥,母亲得操心——施肥太早秧根深,不好拔,施肥太迟秧苗瘦,不肯长;侄孙子要考大学了,母亲得操心随礼,可别忘记了;小姨家的小二子还没成家,听说有个姑娘很适合,清明要回来,她得上门去问问;三叔单身,得了风湿在人民医院住院,得嘱咐大儿子夫妻去照管一下。</p><p class="ql-block"> 母亲属虎,走路带风。村里人笑骂:“你这个老奶奶,一百岁当两百岁用!要我们这些懒人怎么过?”我每次回家找母亲,有人说,老奶奶在菜地里;有人说,方才我还看到她在喂鸡呢!有人说,不对,老奶奶在家塘那里砍柴火。“老奶奶”遍处都是。</p><p class="ql-block"> 现在,“老奶奶”不在家,家里就空了,村里就空了。搁在往年,我立刻就生气了,恨恨说道:怎么劝都不听,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纪了!要是出事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只是担心,没有怨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的生活密密匝匝,就像盘根错节的巴根草,七十多年了,一直如此,她有厌倦的权利,她有短暂“消失”的权利,她有浮出生活的湖面,吐出气泡的需要。</p><p class="ql-block"> 年轻时候的母亲,每到清明时节,都会出去采茶。母亲爱唱黄梅调,会唱《打猪草》《天仙配》《蓝桥会》,尤其喜欢《小辞店》。《小辞店》里深挚的爱情,是年轻母亲心里的白月光吧?据说,母亲采着采着,就轻声地唱起来,和她一样年轻的母亲们,轻轻地和起来。黄梅调就在茶香浓郁的茶园里流溢着,如绿云,如清亮的流泉声,如忽然跃起,掷入响亮晴空中玻璃般明亮的鸣啭。现在的母亲不唱了,斜挂着腰篮,一边采,一边与同样老去的母亲们聊天,聊她们的过往,聊她们的青春,或者不能为子女听见的,她们曾经青涩的爱情,聊子女,聊身体,聊未来——这是我悄悄贴近家塘附近几棵茶树,悄悄聆听两个采茶老奶奶对话,所得到的推论。天下的母亲大抵相似吧。</p><p class="ql-block"> 我决定给母亲打个电话,让她给我描述一下她的茶场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旅游代表作:</p><p class="ql-block">路遇阿Q</p><p class="ql-block">冯秋红</p><p class="ql-block"> 春天里,漫步柯岩鲁镇,沿着石板“老街”走去,毡帽店、越瓷店、豆腐店、锡箔店、古玩店、贡品店、油烛店、茶漆店……整条街上弥漫着一股臭豆腐的味道,又臭又香。眼前突然闪过一条人影,黑色破毡帽、土黄色补丁短衫、拿着旱烟管、留长辫,难道是阿Q?</p><p class="ql-block"> “阿Q!是阿Q呢!”路人兴奋起来。阿Q也不怯场,冲着大家表明正身:“老子阿Q”,却见两个衙役冲出来,把阿Q押了进去。</p><p class="ql-block"> “马上升堂了!”大家涌进一旁的“镇公所”,两边两排凳子,供看客歇息观赏。</p><p class="ql-block"> 堂内字正腔圆的画外音响起:请欣赏情景剧《阿Q受审》。</p><p class="ql-block"> 三通鼓响过,县太爷上来,未开言先一笑,站一侧对众人拱手:今日我乡民戏耍,供大伙一乐——原来都是草根演员。</p><p class="ql-block"> 堂上坐定,一句“升堂”念得很有腔调,衙役和声“威武——”</p><p class="ql-block"> “来呀!把刁民给我带上堂来!”</p> <p class="ql-block"> 于此,大家走入鲁迅笔下的《阿Q正传》……</p><p class="ql-block"> 阿Q被带上堂来,衣袖擦擦鼻子,偷觑一下四周,慢慢跪下,此时惊堂木响,他吓一跳,惊惧状。</p><p class="ql-block"> “下跪何人?报上名来!”</p><p class="ql-block"> “我?我?哎我叫不知道!”阿Q眼睛眨巴着,使劲想也想不起来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混账!”</p><p class="ql-block"> “原来我姓赵,赵太爷不让我姓赵,他说我不配姓赵,打了我两巴掌哎。”阿Q用袖子擦脸上的汗……</p><p class="ql-block"> 衙役让他在一张纸上签名,阿Q不认字。人家就让他画圈。他平生第一次握笔,笔怎么握都握不好,想画一个圆圆的圈,但是手一抖,却画成了瓜子模样的。他遗憾的不行。看那阿Q,当真是形神兼备,一抖眉,一眯眼,一张嘴,倒霉欠揍的形象活灵活现。尤其那小眼神,又卑微闪烁又透着不甘心。</p><p class="ql-block"> “阿Q画押,就这么糊里糊涂丢掉了脑袋!”有人又恨又怜地大声叹息 。</p><p class="ql-block"> 来到街上,正意犹未尽,却见阿Q又出现了,跟吴妈演了一出戏。</p><p class="ql-block"> 吴妈脸粉白粉白,蓝衣花围裙。她拿出一件衣衫给阿Q,说是给他做的。</p><p class="ql-block"> 阿Q感动得不行,憋了半天,蹦出一句话“吴妈,我要和你困觉”。</p><p class="ql-block"> 吴妈一听,惊得手上的箩筐都掉了,呼天抢地,骂阿Q不正经,拍打着腿离去了。</p><p class="ql-block"> 阿Q愣住了,隔了半晌,他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嫌你脚板子大呢。”</p><p class="ql-block"> 游人道:“对呢,你祖上阔着呢!”</p><p class="ql-block"> 阿Q立即接话:“对!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p><p class="ql-block"> 大家会心一笑,对于精神胜利法,都心领神会。阿Q经常盲目自大,可一碰到实际问题,他又自轻自贱、自欺欺人。挨了打,他说:“我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但转身他又去欺侮比他更弱小的小尼姑、女佣人等。鲁迅的笔真如刀刃一般,解剖出鲜血淋漓的国民性。他笔下的“小人物”,是我们永远的镜子。</p><p class="ql-block"> 以为就此告别阿Q了。不料晚上,在仓桥直街孔乙己酒店门口再遇阿Q。</p><p class="ql-block"> 这一回,大家兴奋热烈地跟他交流起来。问他需要把鲁迅最经典的背下来吗?</p><p class="ql-block"> 他张开双手,“几乎全部要记下来的!”</p><p class="ql-block"> 大学毕业吗?“读完高中我不读了。”</p><p class="ql-block"> 眼神怎么练的呢?他送上一波小眼神:“时间长了吗!”</p><p class="ql-block"> 演多长时间了?“21年!”</p><p class="ql-block"> 原来是演员吗?“不是的!我原来是邮电局投递员。”</p><p class="ql-block"> 问他工资多少?他脸一扭:“你又不是我老婆!”大家哈哈大笑,说吴妈太漂亮。</p><p class="ql-block"> 他瞬间戏精上身,骂了一声道,“他们说我调戏吴妈,我没有啊!吴妈假正经!”</p><p class="ql-block"> “老子现在有钱了!什么样的美女找不着!”说着还真从口袋里摸出铜板来。 </p><p class="ql-block"> 估计鲁迅先生也没有料到,《阿Q正传》创作百年后的今天,阿Q会生动地出现在鲁镇上,与游客对话,完美赋能地方文旅吧。这真是一次奇妙的碰撞。一个普通的乡镇邮递员,被一股力量牵引着,走进鲁迅的文学世界,从此,晨昏攻读,沉浸其中,最终与鲁迅笔下的人物灵肉合一,从平凡之中滋养出了不平凡。</p><p class="ql-block"> 被鲁迅的文学所改变的,又何止这一个人?还有这一座城,以及无数慕名而来的游客与学子。“人人都在嘲笑阿Q,我们人人都是阿Q”,这个时而卑躬屈膝、灰头土脸,时而得意洋洋、神气十足,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小人物,击中当下多少人的心灵?引多少人与鲁迅的精神与灵魂对话?文学竟有如此改变一个人、一座城命运的能力,不能不令人感叹鲁迅当年弃医从文的良苦用心。 </p><p class="ql-block"> 历史上绍兴本无鲁镇,它是从鲁迅书里走出来的。小镇包容了绍兴的水、桥、酒、石、建筑、民俗、戏曲等诸多文化元素,再现绍兴水乡特有的民俗风情。寂静的角落里,转弯的墙头上,一呼一吸间都是历史风流底蕴,一唱一和全是人间烟火气息。徜徉鲁镇,偶遇阿Q、祥林嫂、孔乙己或者鲁四老爷唠几句家常,确实是独一无二的纪念先生的方式,让今天的我们穿越百年的时空,感悟先生的精神风貌和思想力量。</p><p class="ql-block"> 风骨江南,绍兴文脉,致敬先生,览阅千年。</p><p class="ql-block"> 华老师给大家的邮箱 投稿可用</p><p class="ql-block"> yzwb250@126.co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