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嘣，嘣，嘣……”号叫声一声比一声响。</p><p class="ql-block"> “爆炸，地球爆炸啦！</p><p class="ql-block">嘣，嘣，嘣……”</p><p class="ql-block"> 城中村的巷道上，一个中年男人，他大喊着，双手比比划划着，发泄着。</p><p class="ql-block"> 男人，三四十岁，一米六不到的身材结结实实，方而圆的脸上配一副银灰色眼镜，寸发直立，肚圆腿短，神似一个“日日人”。</p><p class="ql-block"> 他跨着弓步，立在光亮的水泥路面上，双手叉开举向头顶，慢腾腾地一伸一缩，怪怪异异地手舞足蹈，做出毁灭的姿态。</p><p class="ql-block"> 表演了一会儿，他竟然随地捡起半节红砖敲打自己的头，殷红的血顺着脸腮流下，可他全然不觉、不知，依然用砖敲着头。</p><p class="ql-block"> 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显着好奇，显着好事，显着看露天戏的热闹。</p><p class="ql-block"> 看客们，有的人怀着猜测之心，有的人发着无稽的议论，有的人说着知根知底的所谓真相……</p><p class="ql-block"> “疯了，这个人是疯了！”</p><p class="ql-block"> 此时，这位像疯了的男人，游转起来，团团地舞动起来，时而，用砖砸人；时而，用砖砸路边停放的车辆；时而，用砖砸自己的头……</p><p class="ql-block"> 我看得懵了，看得惊了，心中满是疑虑，满是诧异……</p><p class="ql-block"> 这不是我商店旁那位水店的老板——阿普吗，怎么一个好好的人，突然间变成这样？</p><p class="ql-block"> 我好奇地，认真地倾听旁观者的议论，并且，我多个心眼，留了一分探究心，去询问，去打听阿普的情况。</p><p class="ql-block">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变成这样？</p><p class="ql-block"> 据说，近几天，阿普被骗了，被女人骗了！</p><p class="ql-block"> 只是被骗，被骗去几万元，他怎么就精神崩溃，随即疯了？</p><p class="ql-block"> 难怪近段时间，我们感觉这阿普怪怪的，有点不同寻常。</p><p class="ql-block"> 往日，他给我店里送水来，总是又快，又客气，又主动，他常常在我们忙碌时溜进我店里，查看还有没有水用，每次他都把空桶拿去，很快送水来。</p><p class="ql-block"> 可是最近，忙乱中的我一看没水用了立刻打手机电话叫他。可是，他竟然不接电话，我只好跑到他店里找他。</p><p class="ql-block">嗨，这家伙，他竟然懒洋洋地躺在店内的钢丝床上。</p><p class="ql-block"> 看他困吧，我又急等用水，只好自己抱起水桶走。前几次，我去拿水，他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来，与我一起抱水桶，可是后来几次，他动都懒得动，闭着眼睛，任由我一人抬，递钱给他，他都懒接。</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心里纳闷，心中暗想:“这家伙，是不是不愿送水给我了，是不是嫌给我们的水价太低了，是不是……”</p><p class="ql-block"> 我们两口子正猜测着，商议着另换一家水店。</p><p class="ql-block"> 随即，店外站街的妹子跟我们说：</p><p class="ql-block">“水店老板在“微微”上被骗去好几万了。”</p><p class="ql-block"> “哦，是这样！”我们不由得同情他，理解他，不计较他的慢待；同时，惊醒自己:</p><p class="ql-block"> 要防骗！</p><p class="ql-block">这年头，挣钱不易啊！</p><p class="ql-block"> 看看他，瘪蔫蔫的样子，店里乱糟糟的样子，萎靡不振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他蛮可怜的！</p><p class="ql-block"> 阿普的水店，与我的牌室在同一排，相隔几间店面，相距不到十米，我所用的桶装矿泉水，都是他提供，都给我最优惠的价。</p><p class="ql-block"> 平日里，我与阿普不算亲密，但有接触，有交谈，他很客气，总是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胡师，来抽支烟。”</p><p class="ql-block">他送水来，总要发根烟给我，大概，他常看到，我总是坐在店前的香樟树下边抽香烟边弄着手机写作吧！</p><p class="ql-block"> 当阿普知道我在手机上写作，他便蛮有兴趣地与我聊天。</p><p class="ql-block"> “胡师，改天好好拜读你的大作哟，你写的作品，都发在哪儿？</p><p class="ql-block"> 是发在《乡土》，还是《边疆文艺》，还是《中国小说》？</p><p class="ql-block"> 我过去也爱写作、常写，还多次发表……”</p><p class="ql-block">阿普很爽快地与我说。</p><p class="ql-block"> 哦，同是文艺人，又是邻居，自然，我们偶尔会聊上几句；虽然，彼此算是忙人，少有空闲聊天；但有了“文艺”的共同话题，自然聊一聊。</p><p class="ql-block"> 阿普，出生在南方某乡村，他读书蛮厉害，考进高中，考进大学，大学读了几年，他直接从大学入伍从军。</p><p class="ql-block"> 他在边远的军营，一在就是多年。据他说，他在部队，混得蛮好，入了党，提了干，本来，他可以继续留在部队；但实在想家，还是复员回故乡。</p><p class="ql-block"> 部队几年，可是，老婆却离了，他回来后，没有工作，自己闯荡。</p><p class="ql-block"> 可是，他来到社会后，却显得与社会上的人格格不入……</p><p class="ql-block"> 似乎，他太老实了，或是太古板了，太正直了，太跟不上社会人了……</p><p class="ql-block">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他就是“憨憨”。</p><p class="ql-block"> 几年来，阿普他一直想重新找一个女人结婚，——一个过日子的好女人结婚，可是，这年头，还有所谓的好女人吗？</p><p class="ql-block"> 既便有，也是好花有主了；剩余的，不是歪瓜瘪梨，就是媚人狐狸精，或是害人毒蛇与骚货……</p><p class="ql-block"> 如此，阿普心中又急又失落。还好，他把精力用在经营水店上，把生意做得很顺畅。三天二天，满满的大货车把水拉到店里，很快，他骑着摩托车，或是驾着面包车把水四处去送。</p><p class="ql-block"> 看他，总是忙碌，忙碌得充实。</p><p class="ql-block">看他，生意不错，收益不错，他常常满面笑容，不时地哼起小调，好像很开心很快乐呢。</p><p class="ql-block"> 收工后，他或独自，或与几个狐朋狗友喝几杯小酒。女人嘛，太想的时候，抓几个站街女用用，反正，这年头，找个真心过日子的妻子媳妇难，弄个睡觉的还不容易？</p><p class="ql-block"> 其实，村里的乡邻亲友，给他介绍过女人，给他多次介绍过对象。可是，他谈了几个，处了几个，竟然没有一个是真心想与他过日子，似乎，每个女人，都想着他的钱，都想从他身上谋取利益，然后，来个华丽转身，让阿普失财又失魂。</p><p class="ql-block"> 几经折腾，阿普退伍后所得的大笔退伍费所剩无几，还好，他经营的生意很顺畅，只是挣这分钱，流着臭汗，挣得艰难。</p><p class="ql-block"> 鬼使神差，阿普竟然上起网来，空闲时，翻翻手机，夜里，更是在网上徜徉，沉迷至深夜。</p><p class="ql-block"> 小小手机，网上丰彩世界，火山小视频，西瓜小视频，附近聊天，漂流瓶……</p><p class="ql-block"> 真是应有尽有，全是各形各款的美女，全是形形色色的美女，全是令男人失魂落魄的美女……</p><p class="ql-block"> 这些美女，引得老实巴巴的阿普长夜难眠。</p><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觉地，难于自拔地，阿普与一位同城美女聊上了；而且，聊得火热，聊得鬼迷心窍。</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该死的夜晚，月亮特别的圆，星星跳耀闪烁，阿普忙了一天，直到天黑才歇活收工，他在饭店炸了一盘正宗黄牛干巴，来了一瓶“劲酒”，一个人喝得面红耳赤。</p><p class="ql-block"> 他醉醺醺的，歪歪扭扭的回住处，在巷道里与一个站街女撞个满怀，他圆滚滚的头碰到人家身上，顿时，他感觉浑身酥酥痒痒。</p><p class="ql-block"> 可是，那站街女生气地一把推开他，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还一副对他不屑的神情。</p><p class="ql-block"> 阿普回到房里一头躺在床上，心里很生气，生气被站街女看不起。</p><p class="ql-block"> 这夜，他怎么也睡不着。也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此刻他心里很想女人，很想有一个女人，或是，他的内心很孤独，很无聊，他随即拿出手机，左翻右翻，上翻下翻，手机屏幕里，全是美女，全是诱惑……</p><p class="ql-block"> 很快，视频里传来娇声:</p><p class="ql-block">“寻找有缘人，今夜我独自在家。”</p><p class="ql-block"> 甜蜜兮兮的嗲嗲声，一下吸引人眼球的风情女人，一段段煽情的话语像巫师下蛊。于是，醉态中的阿普与陌生美女聊上，聊个通宵。</p><p class="ql-block"> 从此，阿普在陌生又媚丽女人的蛊惑下:打钱，不停地打钱……</p><p class="ql-block"> 他做了一个温馨的梦，梦中，一个美丽的女人与他走进婚姻殿堂，他们一起上街，一起逛公园，一起坐在明亮舒适的房里看韩剧……</p><p class="ql-block"> 女人，还给他生下胖胖的儿子。</p><p class="ql-block"> 可是，一只蚊子把他咬醒。醒来，却是漫漫寒夜，长夜，他辗转难眠。</p><p class="ql-block"> 天亮了，他昏昏沉沉来到店里，一天的营生又开始了。</p><p class="ql-block"> 水厂送水的大卡车来了，拉来满满的一车水，于是，他打开微信付款，匆匆打开微信付款。</p><p class="ql-block"> 可是，账上的钱，他银行卡上的钱，全不见了踪影……</p><p class="ql-block"> 这是他，他全部的积蓄，全部的家产啊！</p><p class="ql-block"> 天塌了，地陷了，阿普疯了！</p>